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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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雪芽其實不明白為什么有人不喜歡看人笑,大概崔令璟是個怪胎。這個認知,讓他在害怕的時候,又多了一分對崔令璟的同情。 就算出身高貴又如何,腦子還不是不正常。 崔令璟不知道奴籍出身的雪芽同情上他了,他目光一寸寸掃過雪芽的臉,捏著下巴的手悄然用力,看到雪芽忍不住疼痛,眉心似蹙非蹙,求饒般地看著他時,他唇角不由一翹,手上力氣卸了不少。 他突然明白為什么他父皇要養著這種小玩意了。 “餓嗎?”崔令璟把手收回去,重新靠在靠椅上,懶洋洋地說。 他眼里的陰翳如遇日光,消散不見。 雪芽看著崔令璟的神情,遲疑地點點頭。 崔令璟目光轉向旁邊的案桌,那里放著一個食盒,比送去淑太妃那里的食盒要精致許多,“賞你了,拿出去吃吧?!?/br> 雪芽謝恩起身,要拿走食盒的時候,卻又被喊住。 “就在這吃?!贝蘖瞽Z不知為何改變主意,他單手撐著頭,眸光從濃密長睫投在雪芽身上。 雪芽略頓一下,隨后就上前打開食盒,等打開食盒,他才發現里面的吃食比他想象得要多,而且真真的是色香味俱全。 本來不太餓的胃口又被勾了出來。 雪芽沒想到今日能吃兩頓好吃的,不禁眼里帶上笑,但笑了之后,想起崔令璟不愛看人笑,又連忙把笑模樣收起來。他拿起食盒里的筷子,開始進餐,吃得開心,都顧不上旁邊坐的是誰了。 等他吃完,才有些驚恐看崔令璟一眼。 崔令璟換了個姿勢,食指勾了下,雪芽看他的動作,試探著湊上前,剛湊過去,臉頰就被兩根手指用力捏住。他不敢皺眉,也不敢笑,只是不安地看著崔令璟。 “你這破兔子吃得還挺多?!贝蘖瞽Z語氣嘲諷,手上也不客氣,捏得雪芽感覺自己臉頰都要爛了。他捏得雪芽眼里再無酒足飯飽的饜足之意,才心滿意足地松手。 這一松手,崔令璟看著雪芽的臉,先是一怔,隨后哈哈大笑。 雪芽被捏了臉,覺得那一塊火辣辣的疼,也不敢抬手摸摸,得了崔令璟讓他滾的指令,才忙不迭退出去,一路捂著臉趕回房,等他從鏡子看到自己臉上明顯的紅得偏紫的指印,差點氣哭。 雪芽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臉,他想雖然賀續蘭比他要好看,但除了賀續蘭之外,這世上的人還屬他最好看,現在崔令璟兩個指頭毀他容貌,他又氣又難受,但也只能在心里罵崔令璟。 該死的崔令璟,若那家伙不是皇帝,他才不會理那個狗東西。 因為臉上的指印,雪芽過了幾天安分日子,不想著去崔令璟面前湊了,可崔令璟卻反常起來,待他指印快消失的那日睡前,突然叫他過去。 不是貼身伺候,而是送上去被捏臉。 雪芽臉上消下去的指印又加深,他當晚氣得把枕頭當成崔令璟揍了一頓。待到第三次被叫過去捏臉,捏的還是同一塊肌膚時,雪芽終于是沒忍住,委屈地哭了起來。 崔令璟正捏著起勁,淚珠子倏地砸手上,讓他微怔。目光上移,才發現是這小兔子哭了。 “哭什么?”崔令璟有點嫌棄,轉手將眼淚擦回對方衣服上,擦了之后,似乎覺得不對,又收回手,拿過旁邊手帕仔仔細細將手擦干凈。 雪芽也顧不得這是在崔令璟面前了,他捂著臉,含糊不清地說:“要、要毀容了?!?/br> 說到這里,悲從中來,眼淚掉得更多。 崔令璟活了十六年,還沒見過對容貌這么在意的男人,不由輕嗤一聲,想這破兔子果然是個賣屁股的。他拿起剛擦手的手帕砸在雪芽臉上,吩咐道:“不許哭?!?/br> 雪芽聞言,只能生生忍住。他胡亂抓著手帕擦掉臉上的淚珠,理智漸漸回籠。 崔令璟盯著雪芽半瞬,突然叫外面的大太監進來,“你去拿玉凝膏給他?!?/br> 大太監眼里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取了玉凝膏給雪芽。 雪芽看看手里的玉凝膏,還未謝恩,就聽到崔令璟不耐煩地說:“拿這個擦臉,毀不了容,滾?!?/br> 雪芽從善如流地滾了,當夜他一邊涂藥,一邊繼續暗罵崔令璟那個狗東西。別以為他會感恩,他臉上的傷還不是那狗東西弄出來的。 玉凝膏是個好東西,翌日他臉上的指印就消了不少,他今日又得令去送東西,送到淑太妃宮里時,淑太妃宮里的宮女說淑太妃午休未起,讓他們先去耳房喝茶等等。 跟雪芽一起來的太監說:“不勞煩,我們把東西放下就行?!?/br> “太妃說公公們走這么遠送東西過來很辛苦,如今秋老虎正烈,喝口茶再走?!睂m女這樣說,同行的太監也有些心動。 留在這喝茶休息,總比回去干活來得舒服。 雪芽見可以休息,也很開心,沒多久,宮女就過來說淑太妃醒了,不過淑太妃說有些悶,讓一個人過去送東西即可。 這份差事落在雪芽頭上,而留在耳房的太監又得了一份點心和一塊碎銀子。 被領去偏殿的雪芽穩穩拿著手里的錦盒,這些日子他行的禮規范不少,剛跪下行禮,一雙手就扶住他的雙臂,“快起?!?/br> 雪芽頓了頓,就著對方的力氣起身。 淑太妃今日衣物上的熏香有點濃,湊近了有點膩,他介紹了下錦盒是何物后,突然聽到淑太妃對外面的宮女說:“吃的備好了嗎?呈上來?!?/br> 淑太妃美眸又轉到雪芽臉上,“今日也在本宮這里用完膳再回去吧?!彼龅剡琢艘宦?,“你臉是怎么回事?” 說這話,她伸手過來碰。 雪芽躲了一下,他有點慌,“沒什么?!?/br> 淑太妃臉色差了些,但也很快又笑了笑,“你怕什么,本宮不過是覺得跟你有緣,覺得你像本宮娘家的弟弟?!?/br> 淑太妃是先帝最后一屆選秀選進來的,她進宮的時候才十六歲,現在當上太妃,也不過才二十歲,可謂是花期最美的時候。 可深宮把她困在這里,一日復一日,看的景和見的人都是重復的。 淑太妃說完那話,見雪芽不說話,笑瞇瞇地說:“你不給本宮面子,莫非是想讓本宮親自去找皇上?皇上對我們這些先帝妃子還是很敬重的,要不然也不會隔三差五差人送東西過來?!?/br> 雪芽踟躕片刻,才悶著聲:“奴才謝太妃?!?/br> 而這時,剛做好的飯菜也端了上來。 這夜,雪芽回去失眠了,他在勾欄院長大,有些東西還是懂的,勾欄院除了男客,也有女客。紅月樓就有專門陪女客的小倌,但雪芽不是。 失眠的雪芽第二日打不起精神,困頓不堪,結果被人捉住偷懶打盹的樣子,又罰不準用膳,午膳和晚膳都罰沒了。 再次餓肚子的雪芽站在墻根,終是想起了淑太妃。 * “有這么好吃嗎?你看你吃得嘴巴上都是?!笔缣p笑一聲,拿著香氣濃烈的手帕湊過來幫雪芽擦拭嘴唇。 她擦完后,繼續瞅著雪芽吃東西,終于等到人吃完,她迫不及待將對方拉起來,“你過來看我畫的畫?!?/br> 淑太妃今日特意沒有上濃妝,幾乎素顏,她本就相貌秀麗,去掉濃妝華服,只穿舊裳的她看上去就是個未出閣的少女。 她抓著雪芽的手,把人帶到窗戶的塌下,讓人看到小幾上的畫,“畫得可好?” 淑太妃畫的是蝴蝶撲花圖,圖上蝴蝶栩栩如生,雪芽雖不怎么懂畫,但也覺得淑太妃畫得是真好,不由真心夸道:“看起來像真蝴蝶?!?/br> 淑太妃聞言,笑得酒窩都露了出來,“那我今日給你畫一幅吧,就畫你?!彼龔娦邪讶宿粼陂缴献?,自己重新取干凈畫紙開始作畫。 因為是畫人像畫,淑太妃總是需要抬頭看著雪芽,看多了,雪芽發現對方突然坐到了他旁邊。 他還尚未作出反應,淑太妃就靠在他身上,語氣凄凄,“雪芽,如果我不是太妃就好了,只是一個尋常的寡婦,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你養在我的私宅上。到時候,我彈琴你聽,我作畫你看,豈不樂哉?” 雪芽年幼的時候也幻想過娶妻,但長大后,就知道自己是在癡心妄想,可如今聽到淑太妃的話,莫名有些生氣。 怎得他遇見女人,也是被女人養在后宅里? 可他又辯駁不得,他現在的確算是被對方養著。他在奉瑞宮吃不上飯,但這里山珍海味隨他吃,除此之外,淑太妃還私下給他錢財,說若是有人對他不好,可用這些錢打點一二。 淑太妃嘆了口氣,抬眼望著近在咫尺的臉,這是她第一次靠在雪芽身上,也是她第二次靠在男人的懷里。她進宮時,先帝已經病重,常年身上散著藥味,令她作嘔,但雪芽不同,身上干凈清爽,讓人聞之就忍不住接近。 她定定地望著,忍不住伸手去摸眼前人的臉,這張臉可真好看,她的指腹剛貼上去,倏地,殿門被人重重踹開。 淑太妃驚愕回頭,剛想站起來,但已經晚了,崔令璟大步流星地走進內殿,看到才慌亂起身的淑太妃和還坐在榻上的雪芽,臉色驟沉。 “皇上,本宮、本宮只是……”淑太妃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而崔令璟身后的人已經上前,將她和雪芽分別綁了起來,迅速堵上嘴。 崔令璟臉色十分難看,“淑太妃感先帝天恩,自愿去清雁庵清修,常伴佛祖身邊,為酈朝祈福?!?/br> 淑太妃瞳孔縮緊,想說什么,可發出只有“唔唔唔”的聲音。崔令璟眼里盡是厭惡,看她不愿意多看一眼,宮人審時度勢,迅速將淑太妃拖走,而淑太妃身邊親信全部當場被打死。 雪芽跪在地上,聽到外面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臉色慘白,什么動作都不敢有。待繡著云紋金龍的黑靴進入他的眼簾,他身體控制不住地抖起來。 一只手用力掐他的臉頰,迫使他抬頭。 崔令璟看著雪芽怕得一直在抖,冷笑道:“那個蠢婦饑不擇食,連你這種人都能看上?!彼Я讼马?,目光突然落在淑太妃的梳妝臺上。 梳妝臺上,珠釵玉環尚未收起,凌亂地隨意放著。 崔令璟呵了一聲,抓起雪芽的衣襟,將人拖去梳妝臺前。雪芽的帽子早就掉了,等被抓到梳妝臺前,他不僅頭發凌亂,衣服也是亂了。 “憑你也配喜歡女人?!贝蘖瞽Z從鏡子里看著狼狽不堪、面色蒼白直冒冷汗的雪芽,“朕倒看看今日以后,還有沒有女人能喜歡你。來人!把那個蠢婦的衣服拿過來,給他穿上?!?/br> 作者有話要說: 淑太妃:完美工具人大概就是我了吧,為了讓雪芽女裝,我付出太多。 渣作者:辛苦辛苦,給你的盒飯加兩條雞腿。 下一章女裝雪芽上線,差不多也可以開始挑釁我們的君后了。 第六章 崔令璟一聲令下,自有宮人忙碌起來,雪芽被摁在梳妝臺上,半仰著臉,倏地明白對方想做什么。 紅月樓里有奇怪愛好者的客人,喜小倌著襦裙,但雪芽不喜歡,他還想過若是他以后遇見這樣的客人,定要大棍子將人轟出去。 可現在逼他穿襦裙的是當今皇帝,他甚至連掙扎的動作都不敢有,直愣愣地看著宮人將淑太妃的衣裙拿過來。 淑太妃雖然年紀輕輕就當了太妃,但依舊愛美,制的衣裙皆為亮色,其中紅色是最多的。宮人拿過來的就是一件深紅色的。 崔令璟輕輕瞥了眼拿過來的襦裙,自己動手脫起雪芽的衣服,太監的衣服為了方便做事,不僅行動自如,穿脫也非常方便。不過幾下,雪芽被脫得只剩里衣。 但縱是如此,崔令璟還是不滿意,皺眉盯著雪芽半瞬,又看向旁邊的宮人,“去找個蠢婦身邊伺候的宮女過來,問這里有沒有新肚兜?!?/br> 聽到“肚兜”二字,雪芽本就慘白的臉就更白了,他雖是小倌出身,可他從沒有把自己認作女人。崔令璟不僅逼他穿女人衣服,甚至還要讓他穿肚兜。 “我不……”雪芽喃喃出聲,他看到有人拿水紅色肚兜上來的時候,忍不住開始掙扎,“我不要穿!我不是女人!” 崔令璟猛地攥緊雪芽的手腕,眼帶嘲諷,“你沒有拒絕的權力?!痹捖?,他扯下雪芽身上里衣。 * 雪芽一直在掙扎,鬢角都被汗珠潤濕,可是他的掙扎絲毫沒有用,淑太妃的衣裙還是穿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