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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里只有史溟,他看見這人在閉著眼靜靜的哭。就像他第一次見他哭那樣,史溟哭起來幾乎聽不見動靜,這人不愛說話,連哽咽聲都小得可憐。 賀子興心疼的要命。 他忽然低頭,俯身在史溟的額上,他的唇緊張的微顫著,小心翼翼的輕點在了懷里人緊蹙的眉頭上。 哥,別害怕,別害怕。 哥,別怕,我在。 賀子興的手是溫熱的,溫熱的手好像正蹭著他的眼角,賀子興的氣息是他魂牽夢縈的,夢縈到他一挨近他,他就感知到了,他想他,他好想他,賀子興來找他了,賀子興來救他了,就像當初賀子興把他從那群人手里救出來一樣,賀子興又來救他了…… 史溟從那深淵無底的夢魘里逐漸找回了自己的意識。 史溟眉頭動了動,像是要醒,賀子興見勢被驚得一個激靈,立刻直起身來仰頭睡倒在座椅背上,以賀影帝偽裝精湛的面部表情,一秒成功掩蓋住了自己偷親人家的尷尬。 史溟一睜眼就見賀子興睡著了,他發現自己的腦袋正枕在賀子興的腿上,身上也蓋著賀子興的厚外套,心窩里就漾起一泓奇異的暖流,他仰臉看了眼歪頭睡去的這人,趕忙擦了下自己濕漉的眼角坐起身來,又把外套給賀子興蓋到了身上。 賀子興睡覺好像不老實,外套一挨著他的手,就立刻又揚手扔了回去。 史溟看著又被甩回來的外套微怔,隨即又忍不住低笑了一聲,賀子興睡覺也這么可愛。 前邊正開車的司機突然仰頭長嘆一聲。 史溟狐疑探尋的目光立刻投了過去。 “到醫院了?!彼緳C早就受不了了,他沒看史溟眼神,直接把車停在了路邊,報了價格,然后就恨不得趕緊把這兩個傻而不自知的年輕人給踹下車! “不著急,”史溟說細細瞧著賀子興“熟睡”的側顏,溫聲道:“繼續等,等他醒了再走?!?/br> cao! 賀子興跟司機在心里齊齊大罵一聲! 司機試圖拒絕:“我還有別的活兒要接!” “雙倍?!笔吠梁老騺碡敶髿獯?。 cao! 賀子興和司機在心里又是齊齊大罵一聲! 有錢白送上門來,誰不要誰就是傻叉,但當司機剛想撿下這個天大的好便宜時,就聽見后頭裝睡那小子“悠悠轉醒”打了個哈欠,他懶懶抬眼瞧著史溟:“你們在說什么呢?” 后視鏡里,司機看賀子興的目光幽憤無比,他就恨不得把這斷他財路的撒謊精騙人鬼給撕了! “沒什么,”史溟給賀子興套上外套:“春天外面也冷,你剛睡醒,出去得把拉鏈拉好?!?/br> 賀子興不動,就任由史溟貼近他的臉給他穿衣服,他聽著這人說話,仰臉笑著賣乖:“謝謝哥?!?/br> 史溟抬手摁了下他的頭,然后跟賀子興一塊兒出來,摸出手機掃碼付了錢。 司機臨走前憤憤的看了賀子興一眼—— 這小子太特么的陰了! 賀子興一手提著電腦,一手沖他擺手笑了笑—— 這司機知道的太特么多了! 下次可千萬別再遇上他??! 司機和賀子興在最后一刻的對視里,內心再一次特別默契的說道。 史溟身體最近確實有點不太舒服,所以賀子興帶他來醫院,他也就沒再矯情的推三阻四的說不來,內科大夫判定他是疲勞過度,建議他先輸個液養養,史溟拒絕了,輸液太浪費時間,他有太多事要做,光躺醫院里睡大覺怎么能行? 賀子興在樓道見史溟出來的時候,就只見這人手里提著裝藥的塑料袋兒,瓶瓶罐罐的,還有感冒沖劑板藍根之類的。 “怎么沒給你安排輸液?”賀子興接過史溟手里的袋子扒拉了兩下:“光吃藥哪能行?” “大夫說我沒事?!笔蜂槿銎鹬e來也是面不改色。 “還有安眠藥?!” “嗯,”史溟說:“偶爾會失眠?!?/br> “做噩夢嗎?”賀子興心上又是一緊。 “嗯?!?/br> “那噩夢……”賀子興有點緊張的看著他:“是不是特別嚇人?” 史溟瞧著賀子興這神經兮兮的樣子怪招人稀罕的,就沒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人不都會做噩夢的么?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賀子興一想事兒就對自個兒臉上的手無知無覺了。 人是都會做噩夢,但不是每個人做噩夢都會哭,尤其,你哭得一聲不吭得像個啞巴,夢醒后還完全跟沒事兒人一樣半句不帶提的,我看著難受。 賀子興低下頭,有點煩躁的瞎扒拉著袋子里的東西不說話。 “賀子興,”史溟不覺得吃個安眠藥有什么的,他揉了下賀子興的頭發:“我跟你說過,你不用總是可憐我?!?/br> “我沒有?!辟R子興悶頭說。 憐憫跟心疼并不完全畫等式。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個好人,”史溟笑了聲,然后拽著賀子興就往外走:“壞事做多了,我有報應是應該的,失個眠而已,真的,你不用總是可憐我?!?/br> “我沒有?!?/br> “沒有就好,”出了門,史溟接過賀子興手里提的塑料袋,從兜里摸出盒煙低頭叼上,然后又顛了下煙盒,沖賀子興抬了抬顛出來的那根煙,凝眉看著他:“聊會兒?” 好久沒見他了,他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