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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想的手指顫了顫。 他看見貓崽子的眼角沾了一行水漬。潤濕了周圍的毛發,也浸透了他的心。 陶想針扎似地抽回手,望著貓崽子看了許久,忽然轉身跑回了屋內。 等他再折回來的時候,手里正拿著一條珊瑚絨的小毛毯,神色堅決地朝著貓崽子走去。 “你要把它送出樓道嗎?”此時正好開門放垃圾的隔壁姑娘看見了陶想,在愣了片刻后,她有些疑惑地出聲問道。 “不是?!碧障霌u了搖頭,緊了緊包裹住貓崽子的毛毯,“我帶它去看獸醫?!?/br> 隔壁的姑娘放下了提在手里大袋垃圾,用一種看異類的眼神望著陶想。 “一只野貓而已,那太貴了吧?!彼f。 她不是沒有同情心。 只是真實的世界里日子并不好過,人的心只會在日復一日的折磨里,逐漸冷透。 “我知道?!碧障霙]有看隔壁的姑娘。 有細小的雪花落在他的眼睫上,瞬間便化成了水,凝滯其上。 “但我…還是想救它?!?/br> 他感覺到貓崽子似乎在懷里極輕地扭動了一下,一如它卑微的求生欲。 這件事情進展的并不順利。 當陶想抱著貓崽子去到寵物醫院,拿著它給前臺的護士小jiejie看的時候,整個大廳里的人都朝他看了過來。 不是因為陶想的腿,也不是因為他們實在太無聊。 而是因為被陶想包在毛毯里的貓崽子,實在太臭了! “拉肚子了?”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獸醫走了過來,遞給了陶想一把干凈的尿墊,讓他趕快把貓崽子弄出來擦擦。 “嗯?!背蔀楸娙四抗饨裹c的陶想低下頭,憋紅了臉替貓崽子擦身,漆黑的瞳孔里透著淡淡的驚懼。 年輕的獸醫看著陶想擦了一會兒。 “行了,別擦了,我估計也擦不干凈了?!?/br> 在注意到了陶想的異樣,且凝視了一會兒他緊咬的下唇后,年輕獸醫上前拎起了貓崽子,示意陶想跟他去隔間。 在征詢過陶想的意見后,他拿起剃毛器,朝臭烘烘的貓崽子撇了撇嘴后,抬手就給它剃了個毫無美感的造型。 “可能是貓瘟?!蹦贻p獸醫收拾了一下氣味刺鼻的貓毛,抬頭對陶想說道:“先去交費檢查一下?!?/br> 陶想聽話地去了,刷卡的時候他稍稍側過頭,看了一眼未關門的隔間,發現又有一個穿白大褂的年輕獸醫走了進去。 新進來的這個帶著眼鏡,頭發微卷,是那種透著書卷氣的類型。 和之前那個挑染了一撮兒藍發,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痞氣的獸醫形成鮮明的對比。 “嚯!”按住貓崽子的痞氣獸醫饒有興味地說道,“沒想到這小東西看起來弱,咬起人來還挺兇?!?/br> 他微微低下頭,盯著貓崽子的藍眼睛,笑的有些挑釁:“就是可惜了呀,以我單身二十五年的手速,必不可能被你咬中!” “按好了?!贝餮坨R的獸醫瞪了他一眼,“你跟一只小貓鬧什么呢?” “哇!你還怪我!”痞氣的獸醫不樂意了,“它掙扎這么厲害,肯定是你測肛溫的時候弄疼它了?!?/br> “你都測這么久的肛溫了,就不能專業一點嗎?” “……” 他們后面應該又說了些什么,但是隔間的門被關上了,交完了費的陶想坐在大廳的椅子上,握著手機發呆。 “汪!”一只泰迪湊到了陶想腳邊,黑漆漆的圓眼睛閃爍著靈性的光芒。 “豆包,回來!” 坐在陶想對面的一個中年男人叫了一聲泰迪的名字,只是對陶想興味盎然的泰迪卻完全沒叼他。 正盯著自己的小狗有些可愛,陶想垂眸望向它,剛起了逗弄一下的心思,就見這小家伙一步上前,摟住了他的小腿。 “……” 陶想不是沒有聽說過“泰日天”的說法,只是完全沒想到自己竟會在今天成為了“泰日天”的嘿嘿嘿對象。 “不好意思啊?!?/br> “泰日天”的主人沖上來,把它從陶想的小腿上抱走后,連忙道了一聲歉。 “沒事?!碧障霌P起唇角微笑,只覺得這事不僅不尷尬,甚至還有些好笑。 他在大廳等候的時間并不長。 期間坐在他的身旁,一只被主人摟抱著,等候割蛋蛋的橘貓還因為偷玩他胸前垂落的帽子松緊帶,不小心落在了他的肚子上。 ……那可真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險些被砸出好歹來的陶想如此想著。 貓崽子的病很快就被確診了,確實是貓瘟無疑。 陶想又交了輸液費,被眼鏡獸醫引進了一個較大的房間,看見了掛上吊瓶的貓崽子。 “喵嗚?!?/br> 小東西看起來像是好了些,叫聲都比樓道里遇見時洪亮了。 “你等會有事兒嗎?”戴眼鏡的獸醫問陶想。 “它的情況不是太好?!毖坨R獸醫接著說道:“你陪著它打針,可以增加它的安全感,提升存活率?!?/br>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陶想覺得自己應該是沒啥事兒了。 他坐在貓崽子面前,趴在桌子上,用純黑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著它。 眼鏡獸醫沒再多說什么,轉身出去了。 “喵嗚?!?/br> 小貓彈動了一下身體,小小的爪子突然探出了籠子,伸到了陶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