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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碧兆乒怨詻]動,喊了一聲。 老媽沒說話,愣了半天,再抬眼看陶灼時,目光里又帶上了些許茫然。 “你真的……”她像是不知道怎么開口好,搓了搓眉心,撐著腦袋糾結地望著陶灼。 “媽,真的?!碧兆坪苷J真地接過她的話。 “……就不能改么?”老媽又問,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問。 陶灼有點兒心酸,坐在老媽身邊摟了摟她,老媽閉閉眼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又過幾天的傍晚,老媽突然“閑逛”到厲歲寒家附近,給陶灼打電話問方不方便去看看他們。 陶灼光著屁股從床上爬起來,手忙腳亂地把兩人的內褲衣服一股腦兒團進洗衣機。 厲歲寒把床鋪好,凈化器打開,下樓接人前陶灼還圍著他使勁聞了兩下,臉紅紅地說:“沒味道,去吧?!?/br> 厲歲寒好笑地搖搖頭,在陶灼頭發上抓了抓。 那天老媽過來,也沒坐多久,倒是拎了一兜水果,讓陶灼去廚房洗。 陶灼洗得心不在焉,第一遍毛手毛腳地沖洗完就要端出去。 都走到廚房門邊了,他聽著老媽細聲細語的聲音,突然福至心靈,又轉回水池邊,把龍頭打開,仔仔細細搓了兩遍。 實在洗得沒法洗了,他干脆把案板拉下來,切了個果盤,支著耳朵聽老媽跟厲歲寒的對話。 說“對話”其實不太對,因為基本上都是老媽在說,厲歲寒答應著。 “……他上學的時候有沒有跟女孩兒談過戀愛,或者男孩兒,我不知道。你們小孩子的事兒都不愛跟家里說,但是我知道的,你是第一個,也就你一個?!?/br> “要說什么接不接受的,讓我怎么接受呢?你家父母能接受么?我覺得當爸媽的要接受都很困難,也不明白你們要怎么保證在一塊兒,別人問起來該怎么說呢?” “你現在跟我說的這些,孩子,我也不能理解,我家老大這陣子也沒少跟我說,我也查資料了,但是我跟你叔叔還是不明白。就跟你們也不明白為什么家里都不支持,想讓你們好好結婚,有個自己的家一樣?!?/br> “我是覺得,你們還是年輕,可能現在你們覺得在一塊兒挺開心,也沒有束縛,不用cao心考慮那么多……但是早晚有一天,你們還是會走回正路上,有自己的生活?!?/br> “阿姨就想跟你說,我的孩子我知道,他軸,跟他哥一樣。以后如果哪天,你想明白了,想成家了,你跟陶灼說一聲,別釣著、別哄他,對你倆都好,知道么?” “別跟別人多說你們的關系,要保護好自己,也算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知道么?” …… 后面老媽又說了些什么,陶灼沒再細聽。 他埋頭一下下切著水果,眼窩又燙又濕,心口也同樣。 好像他活了近二十五年,這一刻才真正在這一段話里,明白了什么叫“當媽的心”。 老媽走的時候還罵了陶灼一句,說他洗個水果都費勁,半天也沒洗出來。 陶灼望著她,吸吸鼻子“哦”了聲。 “后天早點回家,幫你哥張羅著,一點兒忙都幫不上……”老媽交代著,朝陶灼胳膊上拍了一巴掌,“聽見沒!” “??!”陶灼大聲答應。 “你倆一塊兒?!崩蠇層挚此麄円谎?,沒讓厲歲寒送,戴上口罩轉身走了。 陶灼在陽臺前目送老媽離開,厲歲寒從身后抱著他,下巴墊在他腦袋上。 “我覺得不會有第二個媽,能做到我媽這樣了?!碧兆瞥罂吭趨枤q寒懷里,小聲說,“明明什么都沒做,但是就感覺什么都做了?!?/br> 厲歲寒“嗯”了聲,說:“阿姨很好?!?/br> 陶灼嘆了口氣,轉身在厲歲寒腰上胡抓一通,又開始想一出是一出地說:“你什么時候跟我一塊兒喊’媽’,下回見面敢么?” “你別踩著油門刺激她了,”厲歲寒把陶灼一扳,直接夾著腰往屋里帶,“本來琢磨著哪天我跟你分開的念頭就得落空……” “真的?”陶灼被扣著癢癢rou,笑得要抓狂,“那要是哪天我想蹽了呢?” “腿給你打斷?!眳枤q寒朝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陶臻的婚禮熱鬧得很有節制。 新冠還沒徹底過去,小夫妻倆相當謹慎,尤其是陶且唯,據說她光對著賓客名單排除就排出去一大半。 許多外地的同學朋友直接就沒讓過來,這次能聚到一起的,都是兩邊家庭最親近的家屬,酒店該安排的都安排完了,忙也忙不了多久,就還是聚在一塊兒閑說話。 厲歲寒對兩戶陶家而言都是個生面孔,別人不會多問,但目光多少得打量兩下。 被打量的人沒什么感覺,陶灼心里先不是味兒,暗想看什么看,沒見過這么帥的外賓?索性更加大方地帶著厲歲寒忙里忙外。 陶且唯見到厲歲寒倒是沒顯出驚訝來,她已經從陶臻那兒把所有事兒都知道了,跟兩人打了招呼,就讓厲歲寒隨意。 最牛的是老爸老媽,有人問他們厲歲寒是誰,老媽看了眼厲歲寒,笑著拍拍他的手臂,說:“我干兒子?!?/br> 陶灼感激地給老媽連倒三杯酒,偷偷對厲歲寒咬耳朵:“咱倆的關系現在怎么論?又多了層干兄弟?!?/br> “還有干父子?!眳枤q寒耷著眼皮,面不改色地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