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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那陣子系里任務多,他和安逸的作業成天畫不完,在教室犯困,回寢室更完蛋,索性三天兩頭往厲歲寒那兒跑,在厲歲寒眼皮子底下畫畫,他還能更用心。 厲歲寒口中的“偷親”,就是在那段日子里,某個普通的周五晚上。 那天厲歲寒出門了,陶灼和安逸趕死線趕得像兩個活死人,各自抱個手繪板目光呆滯地畫畫。 從早上九點到晚上十一點半,終于畫完最后一筆,陶灼把作業導出來發給班長,也不管安逸的死活了,沖個澡就進了厲歲寒臥室倒頭睡覺。 雖然睡得很沉,但是厲歲寒回來的時候他很神奇地感覺到了,聞到他沐浴露清爽的味道,還混著淡淡的酒氣,用手碰了碰他的臉,在床的另一側躺下。 陶灼的意識飄飄忽忽,翻個身朝厲歲寒身邊挪挪。 再度昏睡過去沒多久,陶灼又被肚子里逐漸強烈的饑餓感與尿意給鬧醒了。 這兩種感覺為什么會同時產生?! 陶灼很狂躁地抓起手機看時間,夜里三點五十一。 這個點能吃什么,屎么? 剛想用手機照著去上個廁所,屏幕“嗡嗡”一暗,右上角的電量顯示2%。 當一個人又困又餓又暈,做事兒就沒了重點。 陶灼抓抓頭發,在手邊的床頭柜摸了半天也沒摸著充電線,再勉強用手機屏的光朝厲歲寒那邊的柜子上照照,就用胳膊撐著上身,伸長胳膊去夠。 他沒太顧慮會不會吵醒厲歲寒,根據他與厲歲寒睡過的幾次經驗來看,這人睡覺的時候特別文靜,像個乖小孩,陶灼有一回睡癔癥了砸過去一條腿,厲歲寒也只是很輕地“哎”一聲,沒彈起來揍他。 所以當他橫在厲歲寒胸膛上的半截身子,突然被一條胳膊攔腰摟住時,陶灼嚇得腦清目明,脊柱一軟,差點兒癱在厲歲寒身上。 “別鬧,困了?!眳枤q寒發出模糊的夢囈,摟著陶灼側過身,把臉埋進他的頸窩里。 陶灼猛地打了個哆嗦,他怕癢,脖子連著耳朵那片兒基本不能碰,縮著脖子就要朝旁邊躲。 厲歲寒這會兒終于也被他折騰醒了,睡意沉沉地“嗯?”了一聲,黑暗之中不知道是誰轉臉的角度錯了位,陶灼感覺到厲歲寒的呼吸,緊跟著,他感到自己的嘴角,從厲歲寒的唇峰上擦了過去。 第24章 三年前的事, 陶灼現在回想起來仍然歷歷在目,連同嘴唇觸碰到的瞬間所產生的悸動一起,全都清晰得如有實質。 只是現在的心情跟當時完全不一樣, 當時他光顧著心慌意亂, 滿腦子都在重復“我的媽”,還要裝作什么都沒有碰到, 心虛地捂著嘴對厲歲寒說:“我去尿尿!你快睡吧!” 現在更多的則是復雜和酸楚,還有一點點被“秋后算賬”的、神奇的心慌。 “……你當時感覺到了?”陶灼紅著臉梗了半天,憋出個問題。 “我是睡著了,不是死了?!眳枤q寒點頭, 禮貌地解釋。 “那你……”陶灼想說那你當時裝得跟沒事兒人一樣, 還“嗯”一聲, 翻個身讓我去吧! 但他及時的重新撈回重點, 對厲歲寒說:“那不是偷親, 你別扯一句后悔了就大著個臉在這兒誣陷我?!?/br> 厲歲寒看著一臉嚴肅的陶灼, 像是覺得他很有意思, 嘴角往上一勾。 陶灼被他這副“隨你怎么說”的眼神看得要抓狂, 還想再解釋, 張了張嘴,突然覺得沒什么意思。 是不是故意的又怎么樣呢? 都是過去的事了。 而且, 在他們嘴巴碰到之前, 厲歲寒睡夢中條件反射般那一摟, 把他裹進懷里的動作,陶灼都不敢多想那是怎樣養成的肢體反應。 這么一想, 人還真的是會變。 陶灼不由地品味了一下。 那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對厲歲寒的憧憬到底是什么, 拽著那點兒蜻蜓點水都稱不上的“親嘴兒”回味好幾天,懵懂慌張的, 心里又亂又酥,最深的感受是厲歲寒以前一定對黎洋特別好,也太溫柔了,黎洋腦子被門夾了吧竟然跟厲歲寒分手! 后來他喜歡上厲歲寒了,一顆紅心大腦發熱,就憧憬著如果跟厲歲寒在一起,厲歲寒肯定也能對他那么好,他跟黎洋肯定不一樣,肯定不會甩了厲歲寒。 到了現在,陶灼感受過追求也經歷過拒絕了,站在時光后頭往回看,只感覺當初的他簡直就是顆大苦杏仁,往那兒一杵都讓人皺臉澀嘴。 “你全都記得么?”他突然問厲歲寒。 厲歲寒沒明白陶灼指的是哪些“都”,反問:“什么?” 陶灼看他一會兒,還是沒敢問。 都過去三年了,可別主動給自己找氣受了。 “沒什么?!彼麚u搖頭,琢磨著如果想瀟灑一點兒,這時候他該說句“拜拜”就轉身走,卻又有點兒挪不動腳。 畢竟這個人可是厲歲寒,曾經他喜歡到沒皮沒臉的人。 不是什么阿貓阿狗,安逸聞野。 “陶灼,我是認真的?!眳枤q寒對他說。 這句“認真”讓陶灼的心情瞬間特別、特別的復雜,比剛才突然被啄了一口還復雜十倍。 說沒有想法那不可能,他能騙厲歲寒,騙不了自己。 同時又真的覺得很憋悶,你早干嘛去了? 這問題沒法張嘴,陶灼不想讓自己顯得那么小家子氣,像個對舊賬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