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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傳到他爺爺耳朵里之后,他就被強行帶回祖宅,關進了塔樓。 說白了,就是關禁閉。 其實一個人待在樓塔里,對陸炳辰來說并不算什么。但是爺爺讓人把所有的門窗全部緊閉,又放下了遮光的簾布,室內的光和影都不再有變化,就像時間完全停止了流逝。沒有參照,人在里面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待了多久。這種仿佛被無限拉長又無處可破的滋味,實在有些難熬。 后來他找了個辦法。 塔樓的檐角掛著一串風鈴,風吹過的時候風鈴會響,他就聽著鈴響,在心里默默計數。 數到十五分鐘的時候,陸炳辰睜開了眼。 邱采還沒有回來。 這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了。 邱采剛才下去的時候,他其實就猜到下面那間房子里會發生什么。無非是阮奕揭破了她,然后再聽這個女孩哭訴過她的經歷苦衷,最后安慰兩句在他的估計里,十五分鐘足夠了。 陸炳辰的眼冷了下來。他坐起身,想下床,卻又頓住了。 如果沒什么事。他過去,阮奕可能不會高興。 他耐著性子又等了五分鐘,臉色越來越沉。翻身下到二樓,敲了敲阮奕的房門。 沒有回應。 里面沒人。 忽然,他聽見一樓的大門被人打開了。是邱采,她整個身子都被澆透了,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陸炳辰知道為什么他一直沒聽見動靜了。一樓大門離三樓太遠,開和關他根本聽不見。 轟隆一聲,雷雨俱下,門被邱采拉開了一條縫,就那么一道小縫,進來的狂風就把天花板上的頂燈吹得瘋狂搖晃。 陸炳辰走到她面前。 邱采一看見他,臉都白了。 陸炳辰問“阮奕呢” 邱采瑟縮著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陸炳辰微微一笑,眼神幾乎是平靜的,但那平靜下是剔骨的凌厲,“外面這么大的雨,你出去干什么” “我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鼻癫傻拖骂^。 “阮奕沒跟你一起出去” “沒有?!鼻癫蓮埩藦堊?,又改口,“我不知道” 陸炳辰望著她。外面轟裂的雷雨像是炸響在他耳邊,連耳膜帶心臟,都被震得生疼。 “你不說,我可以猜?!彼淙惶羝鸫浇?,“他確實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他是追著你出去的。你跑了,他什么人都沒喊,一個人跟出去追,因為他怕喊人的動靜鬧得太大,你干的那些事就瞞不住,解釋不清了。都到了這一步,他還在幫你遮掩?!?/br> 邱采惶然瞪大眼,淚水流到下巴。 “你在外面做什么,沒告訴過你家里人吧?!标懕匠呓艘徊?,把她快要崩潰的驚懼恐慌盡收眼底。他笑了笑?!坝行┦氯钷葧谝?,我不會。我可以告訴你,阮奕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會把你身上最疼的那幾根骨頭抽出來,碾成渣讓你自己咽下去?!?/br> 他的眼神太恐怖了。邱采毫不懷疑他真的會這么做。只要他把她在陽城做什么宣揚出去,依照她家這邊的風俗,這句話就能毀了她,毀了她的家。邱采邊哭邊搖頭,卻連求一句都不敢。 陸炳辰說“你真該謝謝阮奕。如果不是他,你連這句警告都不會有機會聽到?!?/br> 邱采細聲抽泣“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我跑出去之后,他跟在后面,但是雨下的太大,街上又很黑,我們跑散了。我往回跑,他” 她埋下身,根本不敢看陸炳辰的表情“他好像往廢橋那個方向去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是那個方向好像有人的動靜?!?/br> 廢橋,以前是座能走的拱橋。但是有一年下大雨,橋被沖垮,斷成了兩截。 斷口一直沒做過防護。邱弘宇帶他們從那兒走過去,隨口說,有人走夜路沒看清,一腳踩空掉了下去。好在當時河不深,被救了起來,只是在縣醫院躺了一個多星期。 天空仿佛被無數雙龍爪抓爛了,雨瀉如江海奔流,耳膜都被打出了嗡嗡的鳴音。 陸炳辰一拳擦著邱采的耳朵砸在墻上。 邱采抱住頭,嚇得低聲尖叫。 陸炳辰隱忍著嗜血的狠意,在她耳邊說“找你對付阮奕的,不止是梁郁吧?!?/br> 他的聲音很輕,但落在邱采的耳朵里,不亞于驚雷炸響。她悚然抬起頭,牙關顫抖。 陸炳辰一眼都沒看她,繼續說“梁郁是想找你拍阮奕兩張照片,那些人的手段就不會這么像小孩兒了,他們應該是想讓你折騰一下,傷到阮奕,最好弄斷他一條胳膊一條腿的是不是?!?/br> 邱采嘶啞著嗓子“我沒答應” “因為你不敢。你也沒拒絕,因為你舍不得。如果不是今晚阮奕追著你跑出去,你應該不會敢動這個心思。但他跑出去了,這么大的雨,他又去了廢橋你是不是想著,順水推舟,趁著這個天時地利,真把他弄出點傷所以你回來之后誰都沒喊,是打算再等個十來分鐘,再讓他們去救人?!?/br> 邱采十指抽抖,連呼吸都不敢。 她從沒有哪一刻,感覺自己像一撮灰塵,只消那人出口氣,她就散得連影都不會有了。 陸炳辰拉開門。 是他的錯。他沒料到陸家也會有人插手。他哥走之前已經警告過他了,阮奕那天也提過一句,現在的陸家不是前世他手里的鐵桶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