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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鶴來的勇氣一下子被他打散了,他膽怯地垂下眼,不敢吭聲。 陸炳辰的聲音寒意更甚:“他的地址,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阮奕的脊背也繃緊了。說實話,陸炳辰很少當面對人這么不客氣。以前無論遇到多難纏的人,或是多過分的事,他也少有什么大的情緒波動。 這太反常了。阮奕下意識地擋在林鶴來面前,警告似的說:“陸炳辰?!?/br> 陸炳辰的眼在一瞬間爬上了血絲。 他盯著阮奕,輕輕地說:“你護著他?!?/br> 那聲音輕飄飄的,就像冰封的江面裂開了第一道縫,只是一道輕微的咔擦聲,卻預示著之后全部冰原雪海的坍塌。 這段時間被阮奕反復拒絕的苦悶和怒火,像爆裂的火種在他心里燃燒。陸炳辰幾乎可以感受到他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火焰里絞緊。他死死地按住那種難以形容的抽痛,伸出手,指著林鶴來。 他問阮奕:“你以為我會動他?” 林鶴來嚇得一動不敢動。面前這個人身上的氣勢和張子銘、文子浩,還有從前所有那些欺負過他的人都不一樣。他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但是滅頂的恐懼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陸炳辰慢慢地走到阮奕面前。 他走得很近,直到低下頭,鼻尖幾乎要抵住阮奕的鼻尖。他高大的身影就像囚籠一樣完全籠罩住了阮奕,但那雙赤紅的眼睛,卻讓這個分明是在禁錮著別人的人,看起來更像被困住的那一個。 他一字一字地嘶吼道:“你以為我會動他?!” 這一刻,他真的想撕了林鶴來。 他以前從沒有經歷過這種事,在他和另一個人里,阮奕選擇站在另一個人面前,面對他。 從來沒有。 陸炳辰感到自己的指尖一陣陣發麻。他插在口袋里的手緊攥成拳握得太緊,時間太久,以至于那可怕的壓力讓肌rou都承受不住地起了反應。 他的手背青筋畢露,在微微地抽抖。 陸炳辰的自尊,不允許他泄露出一絲狼狽。他直起身,露出一抹笑。雖然那笑容毫無溫度,甚至在阮奕看來極為輕蔑,也極為冷酷。 他輕聲說:“阮奕,我告訴你,這個人,他還不夠資格讓我動手?!?/br> “還有,我要真想動他……你以為你護得???” 他說完,冷冷抽身,砰一聲關上門,離開了。 林鶴來突然想起來,他是見過這個人的。那天阮奕因為幫他說話,被姚曉燕趕出教室,他去找阮奕道謝,那人剛好從樓梯上來。在跟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用余光掃了一眼。 那一眼,讓他驚訝于那人過分的俊美,也驚惶于他身上那讓人心底發憷的寒意。 他小聲說:“阮奕,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來看看你。鄭老師那里有你的地址,我是問他要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 他低下頭,目光磕磕巴巴地在阮奕身上繞了一下,落在自己腳尖。 “你不用道歉,這事本來跟你也沒關系,是他和我有矛盾?!?/br> 林鶴來把藥推到他面前:“這些藥都不含安眠成分,你吃了,上課也不會犯困?!?/br> “謝謝?!?/br> 陸炳辰走在六中的銀杏道上,初秋帶著一絲涼意的微風從他面前吹過,瞳膜一冷。他走了好一會兒,才感到心中狂亂的躁意有了一點平靜的趨勢。 他知道,如果他爺爺、他哥哥,或者陸家那些追隨他的人看到剛才那一幕,或許會對他失望。他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就是無論遇到任何事都要保持從容。他一直做得很好,卻在剛才失態了。 他失態了。為了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對著這么一個放在平時他壓根不會多看一眼的人。 陸炳辰閉了閉眼。 他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查查林鶴來?!?/br> “是?!?/br> 第22章 阮奕和林鶴來一起到學校,一進教室就看見數學課代表抱著一沓卷子,正在分給同學往下發。 “這是上個星期周考的試卷,下節數學課訂正?!蓖I了一疊,一邊發一邊跟李懸聊天,走到阮奕身邊的時候,她揚起臉沖阮奕笑了一下:“班草,聽說你這回考得挺好的呀?!?/br> 李懸也說:“是,就是我跟她說的。我在老鄭那兒看到登分冊了。你考了117?!?/br> 班里每科周考的成績都會給班主任抄送一份,阮奕跟上次考試比進步了將近40分,老鄭專門在他名字下面做了個標記,李懸昨天晚上送作業的時候掃了一眼,一下就看見了。 他把書卷成一個筒,伸到阮奕面前,朝他擠了擠眼:“采訪一下,班草啊,你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突飛猛進到這種程度的?有什么小竅門能跟我們分享嗎?” 阮奕問:“比如說?” “比如說,你考試用的筆是哪個牌子的,是不是有什么玄學效果?或者是轉發了什么特別靈的錦鯉?或者是,穿什么顏色的衣服會比較旺考運?”李懸一臉殷切,“來,快說!” 阮奕:…… 他打開書包,從文具袋里拿出一根筆,遞給李懸:“我考試就用的是這支筆。送你了?!?/br> 李懸愣了一秒,然后突然像是被戲精附體了,特別做作地眨巴了兩下眼睛,半垂著頭,一臉嬌羞地說:“啊,送我嗎?這怎么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