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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斯吹出的爵士樂涌出來,一切迷茫的聲音皆隱去了。李隅就帶著阮衿走進去,里面在吧臺上擦著酒杯的老店主攔住他們,“嘿!兩點鐘打烊,我們現在已經在清場了?!?/br> 李隅客氣地說:“我想用一下鋼琴,彈完馬上就走?!?/br> 或許是猜到現在小年輕想浪漫一把,店主只是一笑,就破例放他們進去了。 等到兩個人匆匆落座,所有的燈都已經熄了,只有鋼琴這一塊兒還在拖地,地上都是水亮的濕痕。 李隅的雙手在琴鍵上撫摸一遍,然后扭頭對阮衿說,“現在沒多少時間,我就不讓你點歌了,可以嗎?” 阮衿感覺自己從剛剛起就處在一陣云里霧里的狀態中,剛剛還不清楚李隅忽然帶他進酒吧做什么,直到現在回過神來,他都有點結巴,“可……可以?!?/br> 李隅就開始彈琴了。 他彈得極其投入,手腕發力,連帶著頭發絲顫動后落下來都遮住了眼睛,每一根手指在琴鍵上的躍動的節奏都如此有力,那些低音,高音,溫柔的,或是激烈的,不管是怎么樣的,全都恰好踩在人的心尖上。 他彈的是《Try》,依舊是只彈不唱的風格,彈完這首之后緊接著的就是《Le bal》,兩首歌幾乎是無縫銜接在一起的。 最后又仿佛是被他即興改編了,徹底交融在一起,變成同一首奇妙又和諧的樂曲。 那個拖地的大媽也停下來在看,店主就佇立站在他的背后,可阮衿覺得自己什么都看不清了,耳朵和眼睛都徹底被李隅給占據住,再也不能被其他事物牽動絲毫的心緒。 等到鋼琴的嗡鳴結束了,后面零星地傳來空曠的掌聲,阮衿才覺得自己仿佛大夢初醒。 那位大媽扶著拖把站直了,“這是告白嗎?” 老店主摸著下巴,“是求婚吧?小伙子琴彈得挺好的?!?/br> “都不是?!?/br> 李隅嘆了口氣,然后把琴蓋闔上了,“不好意思,你們能稍微……” 店主和拖地的大媽就都一起識趣地走了,腳步聲篤篤地,隱沒在更遠的地方。 他看著他們徹底走到更遠的地方才回頭看阮衿,“怎么樣?” “這次我給不了評價?!比铖浦刂氐睾舫鲆豢跉?,好不容易才從大哭一場的情緒中逃脫出來,“不會比完美更完美了?!?/br> 李隅也只是笑一下,然后阮衿就看他把那枚十字架的項鏈從脖子上取下來了。銀色的鏈子細細地閃著光,從他脖子上剝離下來,像是把身體中固有的一部分取下來。 他一邊取一邊說,“你這個人,一直有點倒霉,總讓我覺得擔心?!?/br> 上次李隅喝多了在屋頂上就要把項鏈送阮衿,阮衿沒接受,更何況他現在更清楚這個項鏈對李隅來說的意義,“這個,我不能……?!?/br> “我相信運氣是可以傳遞的?!崩钣绱驍嗨?,眼神在那一隅燈光顯得如此清明,睫毛微微煽動著,仿佛葉子撩動春水,“不過我今后不再依附運勢,這對我來說沒什么用了。我希望它能幫到你,握住的時候,多少會有點心理作用,感覺自己變得更強之類的?!?/br> 李隅幫他給戴上的時候阮衿終于忍不住哭了,干嘛要弄得這么隆重,干嘛非要現在送給他,他們不是最多幾個月之后就能見面嗎? 弄得他特別想哭。 “你別對我這么好……”阮衿哭得上下牙齒都在抖,“真的,我感覺……” 他感覺李隅給了他太多東西,現在的他卻始終無力償還。 “我只是把東西送給我覺得適合的人,也不光是你,還有很多朋友?!崩钣鐡肀Я艘幌氯铖?,貼著他的耳朵說話,“剛剛有種感覺,應該送給你,所以就這么做了,并沒有那些沉重的意思?!?/br> 十字架變成了戴在阮衿胸口緊貼皮膚的地方,上面還有李隅身上不散的體溫。 就那么抱了一會兒,阮衿感覺自己被李隅摸著頭發,而他的熨燙的嘴唇則輕吻著李隅的手腕,他一直偏愛李隅的手,總有種要把臉埋在里面的沖動。 李隅任由他吻著腕骨,聲音輕輕地傳來,“阮衿,我在跟你道別。我們就在這里分開,別送我去機場了?!?/br> 阮衿蹭著他的肩膀點了點頭,把眼淚都收了起來,“好?!?/br> 作者有話說: 下章就破鏡,話說破鏡前本來打算再寫個兩三章,但還是壓縮在一起會更流暢吧。 大家久等了,我話多,所以破鏡也會是很長的一章。明天更新,謝謝理解。 第104章 下擊暴流 李隅走的那天阮衿真的就沒去送他,來了一批狐朋狗友給給他送行,沒有眼淚,唯有祝福,一切都挺好的。 這學期的公寓還能繼續住,鑰匙則被李隅交給阮衿了。 那窗前的雅樂之舞生得特別茁壯,每次等干透了再澆上一整杯的水,低頭讀書,都好像都能聽到它細細地汲取養分的聲音。 李隅初到國外之后本應該稍清閑一點,但阮衿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始終有點小忙。由于時差緣故,他們之間的消息總是交錯開的,不過那些聯系也從來沒有斷掉過。 護照下來了,而材料遞出去再等簽證下來還需要再等三個星期,雖說可以多再貼些錢辦個加急,大約能縮短到兩三天就能批下來,但是兩個人都還沒有考慮過要這么做。 阮衿當時對著電話笑著說,“最近阮心天天纏著我,剛好趁再陪陪她,你呢?最近學業很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