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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也不太熱,但是要比李隅要干燥和溫暖。 李隅沒有抽開手,只是盯著他,“你臉上還有蛋糕?!?/br> 阮衿想著再捂熱一點,“那我待會再擦?!?/br> 然后忽然就被啄吻了一下他的鼻尖,阮衿都不知道怎么發生的,發生的太快了,“啾”的一聲,交疊的手被一起按壓到他的心臟部位上,如同重擊。 他錯愕地看著李隅,看他從來冷靜的面龐上,顴骨處有著飲酒后淡的紅。 濕潤的唇珠上粘著從他鼻尖上獲取的一點牛奶似的白色,抿了進去,然后又露出一點困惑的表情,“不夠甜,但為什么在你臉上就會覺得想吃?” 為這直白的話,阮衿的臉幾乎全紅了,連帶著手都在持續發熱,他不知道李隅是否有意為之,還是說醉得太過厲害,“你說的想吃……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吃的意思?!?/br> 李隅露出的那種坦誠平靜的眼神,眼睛像藏著深海,反倒令阮衿覺得自己想多了。 李隅喝多了,阮衿覺得自己也需要再多喝一點,好像這樣他們的思維才更好對等。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喝酒,李隅有時候邏輯清晰,有時候又容易前言不搭后語,但至少還能夠流暢交流。 他們雙腳懸空在兩三層樓的高度,風從很低的地方吹來,簌簌搖動,好像他們是同一顆藤上成熟的兩顆漿果,即將墜落到地上砸個稀爛。 阮衿凝視著黑暗,耳朵能聽到很遠處的煙花聲,那應該是塘市沙洲上舉辦的新年煙火大會,他捧著啤酒罐問李隅,“你會想自己的未來嗎?比如理想什么的?!?/br> 李隅反手撐在地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天空道,“以前沒想過,不過最近有在想,還沒想明白?!?/br> “我也還沒想明白呢……但我攢夠錢就要離開,我不喜歡塘市……這里太大了,也好冷。我想回南方,錦城。柳絮太多就會打噴嚏,但是爸爸,還有meimei都在那兒……”果然酒喝多了,話就容易變得多,阮衿只是微醺,話匣子就打開了。他思索了一會,又覺得眼眶很酸,哭喪著臉嘆氣,“不對不對,我說錯了……我爸,我爸他早就死了?!?/br> “沒事,我爸也快死了?!崩钣缗牧伺乃募绨蛞允景参?,“至少在我心里是這樣?!?/br> “你在講笑話嗎?”阮衿本來都快哭出來了,又被堵回去了。 “不是笑話,這是我的新年愿望?!?/br> 還有幾分鐘快到十二點,遠遠的,沙洲上燃放的煙花也逐漸變得猛烈起來,但只是一些遙遠的閃亮發白的邊邊角角,沾染了黑夜的邊緣,那里在閃動,昭告著他們這樣的邊緣人。 而他們離光源和熱鬧實在太過遙遠了,但他們可以自己放煙花。 李隅站起來,阮衿幫他撿起拿起腳邊的長筒狀的煙花,這正是他之前獨自放過的,又用打火機點燃了引線。 結果這支完全是壞的,十二點整,砰砰好幾聲,在半空中炸開的五六下,全部都是一小片迅速消失的閃白,像是二十四幀的動畫中隨機**的一張圖片,因為人眼都很難捕捉到,于是什么也沒有留下。 “cao?!崩钣缯f。 “cao?!比铖埔哺@么說。 但他們又都在黑暗中又都無奈地笑了起來。 好在還有仙女棒,零散的,李隅買別煙花的時候送的一小把,大約十幾支,零散地落在地上。阮衿撿起來,握在一只手中舉起來,“這個怎么樣?” “小孩子才喜歡這個?!崩钣邕@么說著,還是用打火機點燃了。 這一把全在阮衿手中燒起來了,如同故事中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不過他們要更加豪爽,不是先一根接著又一根,而是在一開始就孤注一擲,全部都燒光了。 灼眼又明亮的一團正在躍動著,白金色的火花四濺,在胸口部位滋得到處都是,同樣映照出他們年輕的臉。 阮衿呵出一口白氣,然后笑著說:“新年好啊?!?/br> “嗯,新年好?!?/br> 這么一想,仍然是相似的站位,他們好像總是站在火的兩端,流動著的火光從下頜蔓延到整張臉上,這種光不好,會把好好的人臉照得像鬼,但李隅依舊很帥,他的每一寸輪廓都與這些陰影如此貼合,但阮衿知道這一次的火已經和上次不相同了。 煙花燒完了,就像廟堂里插著的香火一樣,冒出一叢幽幽的煙。 李隅伸手撣開了這層縷縷的煙霧,那層雞蛋清一樣的東西好像也被他的手勢所驅趕走,霎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看了阮衿一眼,沒頭沒腦地笑著說,“我好像就記得兩樣東西,那盆多rou,還有圣誕節的唱片,還有什么別的嗎?” 啊,他全知道,我喜歡他這件事。 阮衿啞然,胃里灼燒著的酒精幾乎瞬間化作后脊骨上附著的冷汗,酒霎時醒了大半,但又即刻恢復了平靜。 因為李隅那么聰明,早該知道的,他或許看一眼就知道,人群中哪些人喜歡他喜歡得要命。 “還有一些信和別的零碎東西,都是匿名的,你可能不知道,但也不重要?!奔热欢家呀涍@樣了,阮衿也直接承認了一切,又咬字清晰地對著他說了一句,“我是很喜歡你,但是如果你感到困擾,或者不想要這些包袱,也不用理會我。就把我當一個別的什么,就像你路過的盆栽一樣……因為這些不是你的義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