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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衿就只能坐著慢慢同他死磕,寫不完一套卷子就不走。 周白鸮終究是被阮衿弄得不好意思起來,去花圃那邊接了好幾通電話,回來看見阮衿還在捏著筆等他,臉上也沒有任何生氣的表情,“嗯,已經休息好了嗎?” “啊,差不多好了,主要是,有些Omega,嗨,她們老是動不動sao擾我?!敝馨^慢吞吞坐下來,很無聊地炫耀了一陣,又覺得自己太沒意思,默不作聲把手機關機了塞口袋里。 這么一延長推遲時間,待到講完題之后,天色已經完全黑下去了。 “你要不留下來吃個晚飯什么的?”周白鸮屁股都已經坐疼了,扭了一**子,打了一個大哈欠。 “不用了,我回去了?!比铖苹貞?,那只小貓還得帶回家去。 “那行吧,你家離這兒遠么?我讓司機叔叔送你回去?!?/br> “我騎自行車來的,很快就到了。明天我把筆記和教輔借回來,中午帶給你?!?/br> 周白鸮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隨口道,“你高一的筆記不在自己那兒???還得借回來?!?/br> “嗯,都賣出去了?!比铖瓢炎郎系母寮埡妥约旱墓P都收起來了,裝進書包里,又發現自己不小心把周白鸮的筆給裝進去了,于是又重新取出來。日本牌子的,三四十一支,對阮衿來說用這樣的筆實屬很奢侈。 周白鸮看著他在那里搗鼓,心里涌起點陌生而怪異的憋屈感,“唉,你拿去吧,我媽給我囤了幾箱,都沒用上呢?!?/br> 阮衿笑著搖了一下頭,只是又把那帆布書包打開,很老的系繩款,像舊鞋帶一樣磨損得厲害,麻繩樣的邊緣蓬出一叢。倒是挺干凈的,但是看得出來在反復漿洗后褪色發黃的痕跡。 周白鸮一時有點無語,他知道世界上窮人挺多的,但是沒見窮成這樣的。 “你爸媽呢?親戚朋友呢?他倆是離婚了不管你啊還是怎么的,你這么著不是個事兒吧?!?/br> 他知道這話說的挺越界了,但是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了。在學校頻繁見到阮衿東奔西跑的,簡直是哪里有生財的門路哪里就有他。 學校食堂門口擱著的紅色的大垃圾桶,滿溢而出的易拉罐和飲料瓶滾得到處都是,阮衿拿著個黑色塑料袋蹲**一個個撿起來。五點半放學之后,上晚自習之前的空檔半小時,周白鸮和李隅一塊兒打球的時候,阮衿就老出現在鐵絲網旁邊一條細窄的過道里。 夕陽是以一種很凄慘和粘稠的方式落下來,一格格被切割成有形的長條光束,把阮衿背著塑料袋走向廢品回收站的背影拉得瘦長,像那種腳步蹣跚著走向日落的地平線,身體里充滿沉重回憶的動物。 于是每次周白鸮看到都覺得,啊,臉上總是莫名其妙臊得慌,盡管又不是他在做這些不體面的事。 “嘖,這也太可憐了,有點看不下去了?!敝馨^蹲在地上跟運球的李隅抱怨,眼神不住地往阮衿走遠的方向瞟。 “你有什么看不下去的?!崩钣缣饋硗读藗€籃,壓在衣領下貼身的銀色十字架順勢跳了出來,眼睛保持眺望著那道弧線,“你不是過得很好嗎?” “你是覺得我是在說風涼話嗎?” “不是嗎?”李隅自始至終也沒看一眼阮衿的方向,只是看著那顆空心球,然后沖周白鸮調笑,“那你去試試,過屬于他的一天。白天撿塑料瓶,送外賣,推著車賣汽水,被關在廁所里,晚上去會所工作到深夜還被同學誤會是出來賣的。嗯,現在還得忍受一下某個家境富有的學弟背后的‘啊,這也太可憐了?!?/br> “cao?!敝馨^給了他一拳,李隅時不時來點陰陽怪氣弄得他挺上火的,關鍵是,他學自己的語氣學得挺還像的。 收回思緒之后,阮衿已經拉開房門要走。他又只是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周白鸮的問題。這是不是有點“何不食rou糜”了?周白鸮這么琢磨著,又想,我可真他媽牛逼啊,一個下午的補習就讓我學會用典故了,真是個可造之材。 作者有話說: 要不還是更三休一吧?因為比較慢熱還是想gkd,好想他倆快談戀愛哦,急迫的俺。 第25章 雨中的諾亞方舟 周白鸮那本日本少女戀愛漫畫被草草翻完之后,李隅就去不遠處人民廣場的地下商場逛音像店。 本市的城市規劃發展得太快,曾經風靡一時的音像店一再經歷搬遷,店面被拆得七零八落,就剩下寥寥無幾堅持著三十年情懷不動搖的文藝大叔還在堅持經營,在地下書城和電器店的夾縫里,艱難地喘息著。 幾個阿姨正在柜臺和店員選購大功率的廣場舞可移動音箱,李隅則繞到熟悉小角落里,那里的桌上放著兩臺不起眼的黑膠唱機,和店內擁擠嘈雜環境完全不貼合的Cool Jazz正在徐徐播放。 他靜靜地聽了一會,又抽出在地磚上疊得厚厚一摞的黑膠唱片慢慢挑選,都是Jazz,Soul還有funk的。 “來的挺巧的啊,昨天剛上新的?!?/br> 店主旅四海走了過來,他身形佝僂瘦小,臉上不茍言笑,每天都窩在小沙發里對著電視看碟,縮成一團就看不見人影。店里的事一概不搭理,統統交給堂弟旅明打理。只有見了熟客時,臉上才有點笑模樣。 “您最近生意變好了?!彼戳艘谎酃衽_。 “讓阿明進了點小電器賣,不然就真垮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