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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玉宸的眼皮唐突跳動,他反射性地吞咽一口,才算找回理智。 “......那個,老麻.......秋池,我喝多了,記不太清細節了......” 這話聽著過于渣男,柏秋池果然抽開了手。但奈何被盛玉宸抓得緊,手腕在牽動時,指甲刮過手背,疼得他抽了口氣。 “盛總,您快把湯喝了吧。一個晚上都沒有吃過東西,胃會受不了的?!?/br> 柏秋池背過身,他又端起砧板旁的一碗小菜。他捏住筷子拌了拌菜,筷子卻在碗底拉扯,他手一抖,筷子就落了地。 柏秋池像受了驚,他急急忙忙地蹲下,手伸了兩次才將筷子撿起來。 盛玉宸還想說話,柏秋池側身將碗遞過去,盛玉宸垂眸,才發現碗微微在抖。 “.......” 盛玉宸頭一回有些不知所措。 往常那些主動湊上來的小玩意兒,盛玉宸也要挑挑揀揀。要是對上了眼,爬了床,即使只是一夜,他也出手闊綽。跟過他的人,除了喬霄,沒人和他撕過臉。 他不屑幾個子兒,千金擲春宵,他覺得挺值。虧本買賣也就做了喬霄一回,往后他都長了記性。 自己對柏秋池也就像是商場櫥窗柜上展示的器皿。沒覺著多喜歡,也不覺著多特別,不是非要不可,可有可無。但要實在落得空,身邊又沒有更貼心的選擇,倒也不會拒絕。 柏秋池突然感覺身后一空,盛玉宸的氣息在驟然間感覺不到。他本來摸著桌沿邊的手忽而一緊,骨節凸立,和他的臉色一樣節節敗退。 盛玉宸足足在房里踱步數十個來回,一張金卡拿起又放下,反反復復。 這要換了旁人,他定是直接拋了去。合拍就再處段時間,不對付了就一拍兩散,干凈利落。 但柏秋池不一樣。 盛玉宸說不上來,隱隱覺著這樣很侮辱人。末了,又拉開抽屜把卡丟了進去。 “叩叩?!?/br> 就在他晃神之際,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盛玉宸手忙腳亂地拍了拍身上才走去開門。 面面相覷,盛玉宸竟不知將目光往哪兒放。 “.....盛總,我來收碗筷。您....吃完了吧?” 盛玉宸一怔,啊了聲才反應過來。他猛然看向床頭柜,才驚絕那些菜湯一口沒動。 柏秋池也看見了。 “秋池.....” “.....不合您口味嗎?我拿去重做?!?/br> 柏秋池臉色蒼白,沒了往日氣色。盛玉宸抓緊了門把手,終于在幾番斟酌下說出了口。 “.......我們聊聊?” 柏秋池抿嘴不答,盛玉宸竟也跟著提了心。半刻過去,柏秋池才慢吞吞地進了屋。 柏秋池像根電線桿兒杵在一旁,雙手因緊張捏拳。 “秋.....” “我們什么也沒有發生,盛總?!?/br> 柏秋池搶在盛玉宸前,他終于肯抬起頭,拳頭也跟著放松。 盛玉宸與之對視,卻眼尖發現柏秋池明顯被咬腫的下唇。一道血口子還滯留著,不用說都能看出自己昨天有多禽獸。 盛玉宸尷尬地咳嗽一聲,隨即示意柏秋池坐下。柏秋池猶豫著在沙發上沾了點邊兒,還沒來得及坐正,盛玉宸就貼了過來。沙發偏小,裝著這兩大男人,兩腿不免相貼。 柏秋池渾身緊繃,身體略僵。 盛玉宸下意識地聯想到了某些畫面,他瞥向柏秋池的后臀及長腿,還是一丁點都記不起來。 想必自己昨晚是瘋到了極點。他忽而更涌煩躁。 “秋池,你想要什么?” 這句話叫柏秋池一愣,他露出驚詫的表情,似乎是沒能消化。 “盛總.....您這是什么意思?” 盛玉宸本還存留丁點耐心,話說到這兒,突然不耐。 “柏秋池,你這樣就沒勁了。我盛玉宸也不是個白嫖的人,該給的說法,我不會讓你吃虧?!?/br> 盛玉宸講著講著,嗓音不由拔高,眼尾睨著柏秋池,顯然不悅。 總是沖他拿喬,到頭來把他當座橋,過河就拆橋,他瞧了又瞧,還真不少。 柏秋池突然捏緊了手,他小聲且喃喃地說:“.....真的什么都沒有發生?!?/br> “啪!”不等他再重復第二遍,一沓合同就砸在了柏秋池面前。用力之猛,甚至剜過了他的額頭。 “之前說一個月的月薪是這個數,現在翻五翻。再來司機我會另雇,你就做些其他的活兒吧?!?/br> 盛玉宸單手插袋,自上而下居高臨下地盯著柏秋池。他百般無聊地轉著筆,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始終把控全局,玩弄人于鼓掌中。 “.......”紙的邊緣驟皺,柏秋池猝然抬頭,盛玉宸朝他努努嘴。 生活助理的工資就算是往高了開,也絕對到不了五倍之多。再卸掉他司機的職責,他幾乎也沒什么可干了。 這是如假包換的變相包養。 紙漸漸被松開,但皺痕還在。柏秋池忽而松了肩,他低下頭,將白紙黑字來回橫掃。盛玉宸看不清他的表情。一抹意味深長的目光在柏秋池眼底劃過,寂然無聲,只有他自己知。 款條中的末條仍然是甲方占據上風,強調可隨時解除合同。 盛玉宸的名字刻得張揚,筆畫都狠不能力透紙背。而自己那行位置狹窄,寫兩個字都擠得慌。 柏秋池褪下筆蓋,筆觸碰到紙——待寫到第三個字的時候,手腕驀然一頓,又在勾勒一番才停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