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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呈收回目光,視線緩緩落向窗外。 我果然,還是不被神明眷顧,明明已經在心里祈禱了無數次了,他還是來了…… 蘇呈想笑,眼淚卻掉了下來。 自己費盡心思討好的人,此刻,卻成為了用盡全力傷害的人。 視線越來越模糊。 明明自己已經做了那么多準備,可真正面對時,可笑。 心痛大概是沒有極限的吧,不然怎么會越來越痛。 好半晌,外面終于有了些動靜。 這是走了嗎? 蘇呈的眸光漸漸黯淡,直到現在,他心里其實還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倒是身旁的強子,沉沉呼出口氣,不耐煩地甩了個“可以了吧”的眼神給蘇呈。 他卻沒有任何回應,蜷在床上,渾身汗濕,雙目無神。 嘴巴一張一翕,活像被拋在岸邊的魚,努力喘著氣。 強子皺著眉頭又叫了半刻,見蘇呈沒反應便停了。隨手抓起錢一卷,放進褲兜,拍了拍,起身往臥室外走去。 這間臥室很小,三兩步就能走到門邊,除了蘇呈身下的那張小床,就是他自己剛剛坐過的椅子,至于衣服…… 強子用余光一掃,也就角落里拉了根繩子,兩件黑色T恤隨意的搭在上面,地上還掉著條黑色牛仔褲。 這衣服真是少得可憐啊。 強子邊想著邊伸手去開門,突然,身后響起了一道冷冽的聲音。 “衣服?!?/br> 強子聞言一怔,想起自己進門后,嫌熱,確實脫了件外套搭在椅背上。他回身抓起衣服,隨手往肩膀上一甩,一邊開門往外走。 “下次有需要再叫老……” 聲音戛然而止,后面那個“子”字卡在喉嚨里。 本來以為門外的人已經走了,不曾想一開門人還在。 男人很高,穿著得體的深灰色西裝,配了條斜紋領帶,英挺的鼻梁上架著副金絲框眼鏡,扮相儒雅帥氣,氣質卻極其冷淡。 他把手抱在胸前,右手食指微曲,一下一下點在薄唇上。 強子下意識跟著那根晃動的手指看過去,視線就落在男人微微勾起的唇角。 大概是因為嘴唇太薄,那個笑看起來有點諷刺的味道。 強子一怔,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快步走出大門。 “踏、踏、踏……” 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如同踏在蘇呈的心里。 一步,一步…… 仿佛預示著他與任昕亦越來越遠的距離。 門外的任昕亦一直冷眼看著強子離開,直到腳步聲聽不見,才慢慢走到臥室門口。斜斜往門框上一靠,冷冷的目光掃向屋內。 果然,他根本沒有進臥室的打算。 蘇呈終于徹底放棄了掙扎,視線也不在試圖去捕捉任昕亦的動向,只是靜靜地躺著。 周遭一片寂靜,他就像個死人般,聽不見心跳,感覺不到呼吸,也不在有知覺,不會哭不會笑。 卻又那么清晰的認識到,自己還活著。 罷了,就這樣吧,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早該認命的。 “所以你的命,就只值三個月?” 三個月?對,就三個月。 三個月前,蘇呈割腕自殺,任昕亦及時趕到。 蘇呈以命要挾,要在任昕亦的心上鑿個坑,任昕亦答應了。 然而此刻,比他命還重要的感情,似乎只是一個笑話。 “對不起……” 蘇呈動了動嘴,聲音很輕,再沒有剛才對強子的那般盛氣凌人。 誰能想到,總是劍拔弩張的刺猬,在任昕亦面前,只是只任人拿捏的狗崽子。 “呵,”任昕亦冷笑,“我該說沒關系嗎?還是你更希望聽到我說,‘不行,我很生氣’?!?/br> 說是生氣,但他語調平平,聲音也是一貫的冷質,好像只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蘇呈本已平靜的心再次顫動。 他難以承受地閉上眼睛,但如果可以,他其實更想堵住耳朵。 “或者,我該怎么夸夸你呢?” 任昕亦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卻立馬嫌惡的退了兩步,掰著手指道:“一哭,二鬧,三上吊,連死活不肯給我的身子……” 鏡片后的眸光很冷,拖長的聲音卻更加平淡。 “說吧,還有什么把戲,是你能玩兒的呢?” 蘇呈渾身冰冷,任昕亦的話就似一雙無情的手,將他的心徹底揉得稀碎,任由他拼命控制情緒,眼淚卻順著眼角不停往下掉。 我是個傻子吧,呵,我就是個傻子。如若不然,我怎么還會在這里任由他這般折磨。 這三個月來,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真的已經夠了! 如果任昕亦對他蘇呈,哪怕有一點兒信任,一點點真心…… 好比此刻,如果任昕亦的視線能真真正正落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是仔細看上一眼,哪怕他愿意走進臥室,聞一聞房間里干爽的味道。 他就應該知道,事情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可惜,沒有如果。 不論是交往前的那三年。 還是在一起后的三個月。 蘇呈終于清晰的認識到,任昕亦對他永遠都是這樣。 不靠近、不遠離、不歡喜、不怒罵。 “你說得對!”蘇呈盡力控制住自己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