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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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只見寶意豎起一根手指,朝自己噓了一聲:“小聲?!?/br> 冬雪立刻清醒了過來,她看著寶意這身裝扮,不由得問道:“郡主你去做什么?” 寶意指了指外面:“我要出去?!?/br> 冬雪忙道:“我跟你一起去?!?/br> 她從榻上下來。 這么晚了,寶意還穿著這身丫鬟衣裳出門,明顯是要去做什么事。 冬雪可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出去。 “不用?!睂氁鈹[手,這越多人一起去,就越容易被發現。 她做了個手勢制止冬雪,“jiejie你就在這里守著,萬一有什么人來才好替我遮掩?!?/br> 見冬雪擔心,寶意又保證道,“我不離開府里,我是去做一件頂頂重要的事情?!?/br> 冬雪看了寶意片刻,最終點了點頭:“那郡主你小心?!?/br> 寶意從被困在屋頂上淋雨高燒之后,就已經不是從前的寶意了。 她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主張。 寶意得到她這句話,點頭說了聲“走了”,就從這屋子里溜了出去。 外頭月光亮堂,出了院子,寶意提著裙子一路小跑。 這路上都沒有人,雖說沒有燈籠,但這明亮的月光卻足以照亮前路。寶意腳步飛快,朝著后山的亭子跑去,跑向了她跟白翊嵐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在飛奔中,夜晚的涼風撲在她的臉上,把少女的鬢發吹亂了幾分。 她剛剛在門口把紙團交給了三哥,知道三哥看了肯定會讓白翊嵐來后山這里等著自己。 三哥的腿剛好,如果他們能夠自己想出辦法來,那就自己解決,要是想不出,再找三哥也不遲。 寶意輕快小跑,裙擺劃過地上的草葉,一直跑到了后山亭子旁的大樹下。 她停了下來,撐著膝蓋喘了一會兒氣,然后站直了身體。 這月夜安靜無比,在這后山上看,人跟天上的月亮好像又更加近了幾分。 月光如銀,撒在下方,籠罩著整個寧王府。 寶意不光看到王府,甚至看得到遠處宅邸的布局。 她抬手挽起了耳后落下的頭發,出神地望著下方。 等了一會兒,聽到身后有風聲,她于是期待地轉身看向身后—— 果然,白翊嵐如約而至,一雙寒星般的眼睛在面罩上方看著自己。 白翊嵐一回到院子里,就被謝易行召了下去,跟他說寶意晚上約他在后山見面。 寶意要見他,從來都是直接來這院子里找他的,怎么今日要到后山去呢? 白翊嵐心里想著,聽謝易行說:“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特意要約你在后山相見,也許是有什么事情想跟你說,不想讓我這個當哥哥的聽見吧?!?/br> 聽他這么一說,白翊嵐的耳朵就紅了起來。 謝易行原本在燈下看書,抬眼見到他這反應,有些好笑,只說道:“你去見我meimei歸見我meimei,但不該做的事情不可以做?!?/br> 本來他們兩個這樣約見已經不合禮數,而且還是他這個做哥哥在中間當傳遞紙條的人。 可是白翊嵐到底是要走了,而謝易行也知道他是怎么樣的人,這才幫meimei轉達了這個信息。 白翊嵐一晚上就在等著時間到,在房間里簡直待不住。 十二看著他這樣躁動,想著剛剛白翊嵐被召下去他覺得非禮勿聽,就沒聽師弟在里面跟這寧王府的三公子說了什么話。 不過等時間一到,白翊嵐起身出門,讓他在自己的房間里休息的時候,十二嘴上應著好,但是一轉頭就形同鬼魅地跟了上去。 他隱匿的技術比白翊嵐好,否則先前也不會等他到了身后白翊嵐才發現。 尾隨著小師弟,十二看他從院子里出去,然后一路飛躍上了后山,在一棵樹下停下。 十二躲在山石后遠遠地看著,就看見樹下有個小丫鬟打扮的少女在等著他。 見到自己的師弟停在這小丫鬟面前,十二忍不住抱起了手,靠在石頭上看著他們。 “好一個十四,這些年在寧王府生活不簡單啊,竟然還夜里出來私會小姑娘?!彼h遠地看著寶意的模樣,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先前在哪兒見過,不過一時間想不起來。 他們師門的審美一脈相承,十二也覺得寶意長得可愛。 他隔著面罩摸下巴,想著有這么個可愛的小仙女在身邊,難怪師弟聽到說師父他們在路上,還有一段時間才能過來,看上去非但不覺得焦急,而且還像是松了一口氣。 白翊嵐看著寶意身上穿著的衣裳,有些恍惚。 上一次見到她穿著這小丫鬟的衣裳,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就是那天她在這樹下偷偷哭的時候,她穿的好像就是這身。 白翊嵐忍不住開口道:“是什么人又欺負你了嗎?” “???”寶意翻出這身衣裳的時候沒有想那么多,可是現在白翊嵐一問,她才想起來,他們初見的時候自己就是穿的這一身。 “沒有?!彼B忙搖頭,“沒人欺負我?!?/br> 她現在已經是郡主了,還有誰能欺負她? 只是想到這好像刻意讓白翊嵐想起那一次的事,寶意也不由得微紅了臉。 十二站在遠處看著,忍不住在面罩后“嘖”了一聲。 師弟的心都在這小仙女身上,肯定是注意不到自己站在這里了,他倒也不用很費心藏匿身影。 只見那小仙女拉著師弟的袖子,讓他跟自己一起在樹下并排坐下,月光映照著兩個人的身影,實在是甜得很。 更深露重,草地上凝結了一層露水,坐上去有些微濕,可不管是寶意還是白翊嵐都不在意。 坐下以后,寶意才開口道:“我今天找你來,是有事想要求你幫忙?!?/br> 白翊嵐問:“什么事?” 他立刻便忘記了自己還隨時可能要離開寧王府的事情。 寶意抬起頭,在月光下看著他,輕聲道:“我前些日子做了個夢?!?/br> “做了個夢?”白翊嵐沒有想到她要對自己說的事情是這樣開頭的。 “嗯?!睂氁馍焓志玖似鹆送冗叺牟?,低垂著頭道,“如果換了別人,我還會想些其他借口,可是對著你,應該不需要了。我前些日子做了個夢,夢見了秋狩的事?!?/br> 然后,她便把夢中所見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白翊嵐。 “今日家宴,我爹說起之后秋狩,讓我跟柔嘉還有三哥都同他一起去,我就感到很不好?!?/br> 白翊嵐聽著她的話,見她憂愁地蹙著眉尖,只寬慰道:“這只是巧合,何況夢跟現實往往是相反的,你不用過于擔心?!?/br> 寶意搖了搖頭,像是思考再三,終于下定了決心。 她抬起頭來,清澈的眼睛里映出白翊嵐的影子:“旁人做夢或許只是巧合,可是我不一樣。自我大病一場之后,每每遇到切身相關的大事,我都會做夢夢見,而且每一次夢境都會成真?!?/br> 此等怪力亂神之語,若是落在旁人耳中只怕會不得了。 白翊嵐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問寶意:“這事你還跟誰說過?” “沒有了?!睂氁鈸u了搖頭,聲音輕輕地道,“旁人我都不敢說,只告訴了你一人?!?/br> 隔了片刻,她又開口道,“我在三哥的莊子上,被祖母認回去之前,夢中也是有預兆的?!?/br> 白翊嵐為寶意對自己的信任而感到心口微微發熱,也明白過來為什么今天她與自己相見是要到這后山來,而不是在謝易行的院子里就說這件事。 “我的夢境不是憑空來的?!睂氁庹f,“我爹這次秋狩肯定會出事,但我沒有辦法警示他……” 白翊嵐知道,若寶意只是這樣空口無憑地跟寧王說,他不會信。 可若是讓寶意拿出證據,她又拿不出來。 而且她要是說出自己在被認回來之前,就已經有夢境指引,那這一切又會顯得她心機深沉。 白翊嵐抱著自己的劍,在面罩后問她:“你想讓我做什么?” 寶意看向他,顯出了幾分急迫地道:“秋狩那一天既然我三哥去,那你跟在他的身邊,我想要你看著我爹,必要的時候出手救他?!?/br> 寶意說完,有些忐忑地看著白翊嵐。 白翊嵐是她求助的第一人選,但如果他等不到秋狩的那一天就要離開,那么她就要再想辦法。 也許是去找歐陽昭明,也許再去找別人,而她也會想想辦法,通過旁敲側擊來讓父親對這件事情有所警覺。 這些即將發生的事情會不會被打亂,寶意不在意。 這牽連到其他人的命運又會有怎樣的改變,寶意也不在乎。 她所要的只是保住自己珍視的人,改變他們的命運。 面對寶意的請求,白翊嵐當然是想要一口答應,便是要在這里多停留幾日也沒有關系。 只是他到時跟著謝易行到秋狩的場地去,肯定不能再像現在這樣隱藏在暗中,必然是要有一個明面上的身份,而出手救寧王的時候,也會暴露自己的存在。 他被送到謝易行身邊時,第一個先見過的就是寧王。 見他現身,寧王不會過于意外。 可這卻有違師命。 面罩雖然遮住了白翊嵐的表情,但寶意對他何等的熟悉? 一看到他眉宇之間的細微變化,她便知道他是在因為自己的請求而為難。 寶意下意識地傾身,覆上了他的手背:“是我的請求讓你為難嗎?沒有關系,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再去求別人——” “不行?!卑遵磵瓜胍膊幌刖途芙^了,寶意要去找別人幫忙,這能進得了獵場的人有幾個? 她要是拿方才的理由去說服別人,那不就會在別人面前暴露她的秘密,增添危險? 寶意心中擔憂:“可是那怎么辦?” 白翊嵐察覺到從自己的手背上傳遞過來的溫度,低頭看去,才發現寶意的手覆在自己的手背上,而她像是還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他看著兩人交疊的手,耳尖再次紅了起來。 就在這時,他們身后再一次傳來了破風聲。 白翊嵐一抬手,就接住了那個像暗器一樣打過來的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