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要把她們帶進府里，給自己添麻煩?！?/br>
    這是出于對徐令則的顧忌，顧希音懂；雖然覺得沒必要，也都答應了。

    “娘，我還在想，這件事情我是悄悄去做，還是大張旗鼓呢？”

    “既然要做，那就大張旗鼓，而且在做之前，廣發帖子，辦一場宴會，讓所有人都知道，最好讓那些夫人們都出點銀子。這樣是對你的保護?！?/br>
    衛夫人任何時候都以顧希音的安危名聲為首要關注目標。

    “最好刻個碑，把所有捐贈的人都列出來。我給你找宅子安置她們，就立在宅子門口，到時候出了什么事情，大家一起擔?！?/br>
    顧希音心里忍不住想，姜還是老的辣，她確實還有些忐忑；但是她娘這么一弄，等于把全京城有頭有臉的夫人都拉下了水。

    名聲大家一起賺，風險大家一起擔。

    誰不長眼拿這件事情發難，就是同整個京城的王公貴族，權臣高官作對。

    “娘，您怎么能想出這么厲害的辦法！”顧希音越想越覺得佩服不已。

    衛夫人傲然道：“原本就是功德無量的事情，給她們機會，消除她們的業障，她們得感謝你。更何況，她們出點銀子算什么？我們缺銀子嗎？你卻要事事親歷親為，這才是最辛苦的?！?/br>
    “我這也是幫九哥?！?/br>
    顧希音不覺得辛苦，相對于辛苦，無聊才更可怕。

    “娘，有些人我得出去親自把關，所以這幾天可能要時常出去?！?/br>
    “沒關系，娘陪你去?？慈诉@件事情上，娘還有幾分眼力勁，替你把把關?！?/br>
    顧希音：“……那謝謝娘了?！?/br>
    不行，她得單獨出去??！

    第319章 女扮男裝

    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衛夫人對她幾乎寸步不離，顧希音很苦惱。

    徐令則臨走之前她要了鄭錫來府里差遣，畢竟鄭錫和其他人不一樣，比起徐令則的話，顯然更聽她的。

    現在鄭錫都出去打聽事情，很快就會有眉目了，沒想到她沒有單獨出去的機會了。

    趁著衛夫人回房間午休，顧希音把薛魚兒叫來了。

    錦鯉往往有急智，還都是那種樸實淳樸的勞動人民兼點小市民的狡黠智慧，經常有出其不意但是實用的主意。

    果然這次也是。

    在回答了她諸如“您為什么要單獨出門”這些問題之后，終于進入了正題。

    “您找衛老爺幫忙唄?！毖︳~兒如是說，“衛老爺很想和您親近的，但是也沒有什么機會，看起來怪可憐的?！?/br>
    “找我爹？”

    “沒錯?！毖︳~兒點頭，“他們老夫老妻，彼此性情最了解。而且您看著衛老爺不聲不響，但是能拿住衛夫人這么多年，肯定有一套?！?/br>
    顧希音：“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衛淮絕對扮豬吃老虎，在當年衛夫人一眾追求者中，家境平平的他出奇制勝，最終抱得美人歸。

    衛淮沒有午休的習慣，在花園里蹲著看螞蟻，用小樹枝指揮著兩伙螞蟻打架。

    顧希音：“……”

    果然藝術家需要和常人不一樣。

    她清了清嗓子，衛淮才意識到她來了，忙不迭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自己袍子上的塵土道，“希音，你怎么來了？”

    顧希音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不由有些心酸。

    都說父愛如山，深沉內斂；可是到了她這個年紀，和衛夫人之間尚且有彌補感情的機會，但是和衛淮，恐怕相處機會并不多。

    她笑著道：“一直沒有單獨和您說說話，我娘睡著了，要不我們坐坐說話？”

    “好，好，好?！毙l淮連聲道。

    看著他手都凍得通紅，顧希音道：“要不去我院里喝杯熱茶？”

    “好?！?/br>
    顧希音讓衛淮坐在上首，給他奉上茶，這才道：“爹——”

    “哎哎哎?！毙l淮連聲答應，“你是不是找爹有事？你說就行，我怕你娘一會兒就醒了?！?/br>
    顧希音不由有些臉紅。

    “我沒別的意思，你是我女兒，我也沒給你做什么?！毙l淮道，“所以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幫你?！?/br>
    “爹，”顧希音道，“您別告訴別人，這件事情我只同您一個人說，我娘也別告訴，行嗎？”

    “行?！毙l淮一口答應，心情激動——女兒同他分享最隱秘的秘密，他就是誓死也要保密。

    “爹，九哥對他父親的死一直耿耿于懷，這是他的心結。我覺得當年的事情有蹊蹺，所以想重查此事?！?/br>
    “這個，你娘同我說過。她有些擔心影響你們夫妻關系，但是我幫你勸她了，你也是好心，是為秦驍著想。如果這般他都不領情，那這男人也就算了?！?/br>
    顧希音笑了：“三哥可不是這么說的?！?/br>
    “你別聽他的，他是個莽漢。秦驍和他不一樣，秦驍心思重，心細?！?/br>
    原來衛淮雖然不說話，但是一直默默觀察，心里什么都清楚，顧希音心中滋味有些酸澀。

    她又給衛淮續茶，“爹，現在我想喬裝打扮出去查線索。當然您放心，我是帶著侍衛，有人保護我的。只是我娘現在這樣，我實在不方便出去?！?/br>
    衛淮想了想后道：“我幫你?！?/br>
    “爹，您有辦法？”

    “有，我裝病。你娘緊張我，肯定要照顧我?！?/br>
    顧希音：“……這主意不太好，我怕我娘擔心?！?/br>
    “沒事?！毙l淮道，“裝什么病我都想好了，到時候你再說得輕一些，她就不會太擔心?！?/br>
    “那，您想裝什么？”

    “羊角風！”衛淮道。

    顧希音：“……這個行嗎？”

    衛淮胸有成竹，“我見人發作過，裝起來不會露餡的。然后你記住，告訴你娘，沒有什么危險，但是這段時間身邊不能離人。這不就行了？”

    顧希音想，我爹真有智慧。

    他們父女倆演了一出，衛夫人果然上當，也擔心衛淮在女婿府里生病不好，堅決帶著衛淮回去了，弄得顧希音還有些歉疚。

    但是衛淮走的時候還在馬車里沖她擠眉弄眼，讓她覺得十分搞笑。

    她爹還是個老頑童。

    與此同時，鄭錫的消息也打聽回來了。

    “夫人，我打聽清楚了，宋仵作住在西城，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仵作，為人端方認真，只是家境貧寒，現在正為了二兒子的聘禮發愁?！?/br>
    仵作在這個時代是很不被人待見的職業，畢竟很多時候要同尸體打交道。

    但是準入門檻又比較高，所以一般子承父業。

    這個宋仵作的兒子想要正常娶親，因為他職業的原因，就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聘禮。

    “那就他了?！鳖櫹Ｒ襞陌?。

    她換了一身男裝，把自己的面容描畫得黃一些，眉眼更粗些，出來的時候薛魚兒眼睛都看直了。

    “夫人？”她看著顧希音，眼睛發直。

    顧希音過來像個浪蕩子一般勾起她的下巴：“小娘子真俊俏，跟我回家呀！”

    月見在旁邊捂嘴偷笑。

    “還不快跟上？”顧希音道，“帶你這條小魚兒出去見見世面，記得出門要叫我公子?！?/br>
    “是是是，夫人，不，公子放心，我絕不給您拖后腿！您給我也收拾收拾，免得被人認出來唄?！?/br>
    顧希音想想也是，便給她涂抹了一番，果然看不出之前模樣。

    就這樣，顧希音帶著薛魚兒，鄭錫帶著幾個護衛在明，還有不少暗衛在暗處，幾人出了門。

    京城中東富西窮，西面住的都是些貧苦的底層百姓，因而也更加熱鬧。

    騾馬、花鳥魚蟲、衣服鞋帽等等都有各自的市場，一路走來，顧希音眼睛都不太夠用了。

    終于，鄭錫引著她來到一處逼仄狹窄的小巷子中，指著巷子盡頭破敗的院落道：“公子，就是這里了?！?/br>
    顧希音看了一眼薛魚兒，后者抖了抖。

    “公子，我有點怕，這可是仵作??！他這宅子，陰氣肯定很重?！?/br>
    顧希音瞪了她一眼，自己敲了敲門。

    第320章 突現尾巴

    之前鄭錫都打聽好了，今日宋仵作在家里。

    開門的正是頭發花白的宋仵作。

    看到顧希音一身錦袍，他拱手行禮道：“這位公子是不是走錯了門？”

    顧希音行禮道：“請問您可是宋仵作？”

    “我是，請問公子有何貴干？”

    顧希音裝出激動的模樣道：“總算找到您老了。我姓顧，單名一個棠。久聞宋仵作大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br>
    宋仵作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這……您是弄錯了吧?！?/br>
    他一個仵作，有什么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