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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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玄略一頷首,稍稍靜默了片刻,又道:“七殿下胸有溝壑,看似勢單力薄,溫順可控,但一旦登位,大抵會想從你手中拿回皇權?!?/br> “這是必然?!鄙蚯帑[道,“名將只在有用時為將,在無用時,為刺?!?/br> 鄭玄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么,而是將話題轉回眼前:“勒令回朝,你怎么想?” “那就回給他看?!鄙蚯帑[沉吟片刻,“老狐貍不信我?!?/br> 她說到此處時很冰冷地勾了下唇,幾乎不像傳聞中的大啟寵臣,語調中透著一股凜冽殺機。 “本想做個忠臣,沒想到又要蹈前世覆轍?!热蝗绱?,請圣人歸天吧?!?/br> 旁聽已久的南霜根本沒有聽懂前面的對話,也不知道李相什么時候得過什么重病……但她完完全全地聽懂了這句話,心底猛地一顫。 王爺和王妃這是什么神仙配置,怎么一開口就是這樣的話。 “你要如何做?”鄭玄問道。 “他輕信傳言,疑慮齊謹正。此事乃三殿下所為,與本王何干?!鄙蚯帑[理所當然地道,“既然受封攝政王,自然代陛下攝政,力究其兇?!?/br> 鄭玄與她對視,慢慢地靠近俯身,清冷梅香溢入肺腑之中,隨著清淡低柔的話語一同響起,撥出震顫的弦音。 “殿下,”他第二次用這個稱呼,分明是敬語,由他寡淡疏清的語調里滲透出來,隨距離拉進,慢慢地涌入她呼吸之間?!扒嗍分?,史官的筆鋒常不容情。攝政如有異心、梟雄常冠污名?!?/br> 沈青鸞呼吸一滯。 她長久不動地凝視著鄭玄,覺察到梅香之下的微澀苦藥氣息,一點一滴、一毫一寸地蔓延而來。 “昭昭,”鄭玄道,“不后悔嗎?” 沈青鸞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似是直到這一刻才知曉在王妃身上,究竟什么才叫勾引。 她望著對方疏清中稍帶溫柔的眼眸。 “身外之名?!彼?,“萬事不留心懷。只要你在我身邊,就一切都好?!?/br> · 天啟三月初十,神武軍凱旋,離開西北重城安川。 在此訊傳出不久,遙遠的京華之中,三皇子齊謹正便如約受到訊息,彼時夜寒風涼,初春細雨,伴著偶爾響起的鳥鳴。 齊謹正一身玄衣,袍角用銀絲勾邊兒,繡圖細致精巧,在肩背到襟袖前橫過一頭臥虎。他身量高挑,鷹目劍眉,面相硬朗深邃。 他拿著一個細長的逗鳥桿兒,慢悠悠地挑逗著架上的小白文鳥。 “回朝?!饼R謹正聽聞這兩字,手中略微一抖,猛地撥過木桿,掌心稍緊?!澳莻€女羅剎,手里扣著七弟?!?/br> “七殿下根基淺薄,說不準……” 齊謹正轉頭瞥回一眼,侍從當即噤聲不語。他反手甩了一下逗鳥桿,將之擱在案上。 “她勢力如此之盛,連父皇都忌憚不已,又無法處置?!饼R謹正抬眼望過去,旋即道,“請李相來?!?/br> 春雨沾衣。 新茶換舊盞,畫像前的柱香燒干一半,塵灰簌簌。 李凝進入內中時,乍然見到的便是如此場面。他略微抬手,行禮道:“三殿下?!?/br> “大人不必多禮?!?/br> 齊謹正起身去扶他,只觸到了衣袖而未碰到手臂,便被對方恪守規矩地躲避開了。 李凝看了一眼桌案上落了一半的香塵,心知是為了什么,低聲嘆道:“殿下所思之事,非奇謀不能成,若在下估測不錯,攝政王現下應早有應對設計之法,只等羅網收攏、池魚上鉤?!?/br> 齊謹正豈不知正是如此,他躬身一禮,態度放得很低。 “李大人?!?/br> 這次反是李凝將他扶起,他的視線向周圍環顧一圈,再落到三皇子的容貌之上,停頓了良久,方道:“成事正在險處?!?/br> 齊謹正揮退侍從,讓侍候之人離開四周。 “李大人請講?!?/br> 李凝道:“如今沈青鸞與鄭玄未歸,圣人必然夜不安寢。殿下若是敢于一搏,便替圣人傳旨?!?/br> 齊謹正被“替圣人傳旨”鎮住了,他沉沉地收攏呼吸,感覺冰冷之氣緩慢地抽入肺腑中。 “什么都不必想?!崩钅m道,“攝政王有不臣之心,視其謀逆?!?/br> 齊謹正咬了咬牙,問道:“這又如何得知?!?/br> “不是得知?!崩钅m正了一句,“先斬后奏,未嘗不可?!?/br> 人死不能開口,屆時是否真有不臣之心,而他人又如何議論,便全是猜測揣摩了,只需一句話蓋棺定論即可。 定論之人,往往便是得勝之人。 正待齊謹正沉吟思考之際,李凝轉過了身,又出言道:“御林軍、神勇軍,在下盡可為殿下籠絡。而圣人也該請您輔政監國?!?/br> 迎著齊謹正驚疑不定的目光,李凝神色不變,徐徐道:“這是最后一搏,也是最有可能打亂沈青鸞計劃,讓她必須迎擊的殺招,如若不然,你我將在她、或鄭玄的縝密算計,陰狠構陷中糊涂受死?!?/br> 李凝的思路從未如此清晰過。 “攝政王神武非凡,以正面武力相對,殿下手里,半分把握也沒有。但在下已聞說安川城內事,想來只有這一法子,便是唯一可以突破之地?!?/br> “要如何做?”齊謹正下意識問。 李凝轉過目光,聲音低沉:“待大軍回歸,攝政王與其王妃將入京謝恩,屆時便是最佳時刻。攔截宮外,當眾傳圣人之令。殺?!?/br> 齊謹正驀地被這個“殺”字激了起來。 他沉望李相片刻,喉間干澀地滾動了幾下,落下最后一個問題:“父皇那邊……?” 李凝面色不變,口中說著他此生從未說過的、大逆不道的話語。 “圣人壽數已至?!彼f,“不日將病重,床榻之前,只有你母親,天子膝下,只有你?!?/br> 齊謹正心中似被狠撞了一下,他鷹目一沉,暗色從眼眸中漫開,露出一個帶著寒意的笑。 “李大人,”他說,“謹正稱帝,您為帝師?!?/br> 李凝沒有應答,反而閉上了眼,低聲道:“只要讓沈青鸞回不來,這一路鋪墊,心血謀劃,便不算白費?!?/br> “只要她一死,你可為帝。而我……不必做帝師?!?/br> 他望著將燃盡的柱香。 “李某,仍愿為相,為殿下掌舵?!?/br> 作者有話說: 算了算劇情。 我好像快完結了??? 以為自己能寫一個月,結果日萬了…… 令人震驚。 你們想看多長?因為劇情結束只剩甜蜜日常了吧,拖著會被說注水的。 第48章 心跳 主帥受封攝政王, 神武軍應旨班師。 行路途中, 七皇子多次前來商談, 態度誠懇謙和,看起來的確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唯有沈青鸞的支持才可有登位可能,因而在商談之中, 也常常大許好處,只是這些所謂好處,俱不在攝政王眼里罷了。 從西北南下,歸京華途中,所過的城池鄉郡,常有百姓夾道而迎,當地父母官傾慕神往, 因而即便行程并不慢,也在途中耽擱了幾日。 漸入中原, 氣候愈發溫暖和煦。這些從西北荒涼之處歸來的軍士們重回故土,再返繁華之都, 頗有身后百姓安居樂業,便一切都值得的此般感慨。 風和日麗。 沈青鸞騎著神駿在前,身側是殷岐殷將軍與親衛南霜,她正與殷岐談犧牲軍士將領的后事與撫慰之事, 忽地聽到身后馬車里的一聲輕咳,便收緊韁繩,讓殷將軍在前, 回身行了兩步,讓馬匹與車身齊頭并進。 她單手撩開窗上遮蓋著的錦綢,問道:“換了水土,聽你總不舒服。這兩天連日咳嗽,怎么回事?” 沈青鸞話語一頓,皺眉繼續道:“齊明珠人去哪兒了,他天天叫嚷著看管開藥如何疲憊,現在倒找不到?!?/br> 攝政王殿下語氣不大好,似是面對王妃的事情,總是沉不住氣。她看到鄭玄那雙清澈溫柔的雙眸,覺得胸腔里郁氣慢慢壓下來了,但還是板著臉。 車輪轆轆,鄭玄望了她一眼,十分有經驗地順著毛哄她:“你也說換了水土,怎么還當是大事?” 沈青鸞正欲反駁,隨即聽到自家王妃溫柔低軟的話語。 “什么都讓你擔心,難道我是紙做得么?” 國師大人疏清拔俗,常有一種如與人相隔千里的冷肅之美??擅鎸χ蚯帑[說話,卻愈發地溫和柔軟,讓她根本沒有辦法繼續責怪什么。 沈青鸞也不自覺地和緩了語氣,她伸出手,道:“過來給我摸一下,這兩天商議許多繁雜之事,累了?!?/br> 鄭玄沒有想通這其中有什么關聯,但還是伸出了手,放到她掌心上。 沈青鸞握了握那只冰涼的手指,覺得方才討論事務時那種壓在心口上的感覺隨之卸下了許多,她閉了閉眼,旋即又睜開,得寸進尺道。 “再靠近一點?!?/br> 已經很近了,還要如何近?鄭玄不明所以地探身過去,與她對視。 沈青鸞松開手,轉而撫上人面頰,指腹在輪廓邊緣處蹭了幾下。 “回頭去喝一些潤喉的水,快到奉天城了?!?/br> “嗯?!?/br> 沈青鸞戀戀不舍地撤回手,再驅馬向前,回到前方位置上,剛一過來,便聽殷將軍打趣道:“美人鄉英雄冢,攝政王殿下,你可要小心咯?” 沈青鸞瞥他一眼,目光在對方的臉上轉了一圈,道:“若本王沒記錯,將軍還未娶妻吧?你這個年歲……嗯?!?/br> 她到此終結,只嗯了一聲,向前行去,沒再說什么。 殷岐卻猛地愣了一下,似有一種對方開了嘲諷的錯覺,他反應了一下,追上去道:“我是沒有心儀之人而已……哎,王爺……” 這怎么說得,像他沒人要似的。 · 大啟京華,帝宮。 碧青湖畔,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坐在湖畔小亭中,她滿頭青絲梳成云髻,烏鬢雪顏,柳眉朱唇,一雙似笑非笑的含情桃花眼,因保養得當,年紀似是辨不大清楚。 女子斜坐亭中,漫不經心地將手中魚食灑進湖中。 風清云淡,一片祥和安寧之景,直至一個宮裝婢女從另一條小道而來,回到了女子身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