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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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謹言怔愣片刻,他頭一次聽到鄭玄這么有攻擊性的回絕,幾乎有些不可置信。 “長清,你……” 鄭玄沉凝地望著他。 簾外雨幕冰冷,他要費盡力氣才能克制住自己攻至心門的敵意。 鄭玄心思清明,不會為還未發生的事情追討誣害,徒生孽債。但不代表他愿意縱容齊謹言在自己面前表露出這種鮮明的利用意圖,更何況是沖著沈青鸞的。 “長清,”齊謹言吸了口氣,換稱呼道,“你為何要攪擾我的計劃?!?/br> 對面之人平靜無波地看著他,便是這種目光,讓齊謹言心中更加生妒。 “我已將景王收入麾下,已有她作為奪嫡助力。鄭長清,你明知我這么多年都在為奪嫡準備,又為什么要橫生枝節,讓我失此臂膀?!彼砣徽酒?,“太子離世前夜,你們究竟說了什么” 鄭玄詫異抬眸,似乎是有些疑惑對方是從何得出的這等言論,他看著面前之人,語聲清淡的回復。 “說了什么,還要告訴你么?!?/br> 齊謹言認定是鄭玄知曉景王身份后,將當年之事別有用心地處理過后告知了沈青鸞,才致使景王與他翻臉反目。他冷靜下來,心火還是不可遏止。 “你不愿意我當皇帝?!?/br> 此時室內只有他們兩人,無論是國師府的林慶玉虛,還是五皇子身邊的心腹親信,俱不在場。這兩人之間,自然是什么都敢擺在明面上說。 鄭玄注視著他因壓抑怒火而不愉的面色,同樣從椅子上站起。身上披著的寬大外衣褶皺一直,徐徐地垂落下來。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齊謹言面前,衣間的圖樣繡紋被燭火映襯著,忽隱忽現。聲音里仍有三分平和。而語句之間,卻蘊藏著齊謹言此生都未曾從他口中聽聞過的寒涼之氣。 “對?!编嵭垌暮?,語氣冰冷,“諸殿下之中,你最不配?!?/br> 因為你毒殺忠臣,嫉賢妒能。使得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你!”齊謹言驀然抬手,幾乎想要對著這張臉打下去,又強忍著蜷指收回,緩了口氣道:“長清,我不愿你我鬧得這么僵。若你輔佐我,你就會是千古明相,再無須忌憚他人?!?/br> 鄭玄轉過身,給齊謹言倒了杯茶,茶水入杯聲與雨幕淅瀝聲交融。 他聽到身后曾經同窗多年的齊謹言不斷落下語句,話中盡是焦躁。 “我知道你是方外之人,事成之后,你要做什么都好,只要你幫我,讓沈青鸞也幫我,我一定會……” 茶水聲一頓。鄭玄將傾滿的茶杯遞過來,已是送客之意。 齊謹言托著熱茶,半晌未動,直至聽到鄭玄在一旁輕輕響起的聲音。 “不敢喝?” 齊謹言沒有說敢不敢喝,而是與鄭玄對視片刻,沉聲道:“鄭長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自尋死路?!?/br> 話音未落,門庭旁哐地一聲,兩三個侍從護衛皆攔不住,一道女聲接上此語。 “本王正有一條死路,成全殿下!” 沈青鸞邁入堂中,身上的衣袍間有冒雨而來沾惹的水跡。她身姿挺拔,鳳眸烏黑沉冷,掃過來的一眼,帶著肅寒凜冽的一線殺機。 紗燈火已熄,青傘收攏起來撐地。沈青鸞一手壓在傘柄上,另一邊看向齊謹言:“殿下,要走嗎?” 齊謹言乍聞此語,一時沒能及時反應,隨后驀然覺出頭皮發麻的殺氣來,警惕萬分:“景王此話何意?” “何意……”沈青鸞輕笑一聲,烏黑發絲有一縷濕潤了,柔軟地伏在肩上,那雙凌厲非常的眼眸掃視過來,有一種逼人戰栗的氣勢,“自然是送五殿下回去,南霜?!?/br> “是?!?/br> 應答聲未畢,只聽得咯嚓兩聲震響,武學不精的齊謹言頃刻間被南霜擒捉在掌中,劇痛伴隨著慘叫劃破雨聲。 “沈……沈青鸞你……” “把嘴堵上?!?/br> 世間終于清凈了。沈青鸞被這兩聲震得耳畔生疼,淡淡囑托道:“五殿下夜里受驚,瘋了,知道嗎?” 南霜利落點頭:“是?!?/br> “做得干凈點?!?/br> “屬下明白?!?/br> 待南霜帶著人運輕功從隱蔽處離開后,室內便唯有沈青鸞與鄭玄相對,她此刻才稍稍反應過來,正想著是否把前世那份面貌顯露得太過,此時的玄靈子也不知有沒有那么強的接受能力。 鄭玄的確詫異極了。 前世的沈青鸞,為了齊謹言奪嫡一事竭盡心力。而如今一見,那人竟似一顆可用可廢的棋子,全然失去了景王眼中的超然地位。這其中的變化是什么,怎么會有如此差別。 兩人沉默相對半晌,就在沈青鸞以為真的嚇著他了的時候,驀然聽到鄭玄的聲音響起。 “……冒雨而來,換件衣服吧?!?/br> 他沒有問沈青鸞為何來得如此迅速,也沒有追究這其中發生的不為人知的變化。鄭玄走到沈青鸞面前,抬起手親自為她解去沾濕的披風,再抬手卸下自己披在肩上的外衣覆在她肩頭。 不待鄭玄將這件衣服的領前系帶系好,就被沈青鸞突然間握住了手,溫暖之意從手背逐漸蔓延到掌心。 氣氛有些不對勁,兩人觸碰到的地方也跟著開始不對,就在觸手的溫度逐漸上升時,一個聲音驀地響起。 “少主人!老奴方才聽見了聲響,您可沒事兒吧?五殿下呢,這位是——” 林慶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心目中冰清玉潔纖塵不染幾乎不食人間煙火的少主人,與那個狠辣毒絕的女異姓王沈青鸞站在一起,她身上還披著少主人的衣服! 鄭玄瞬息間抽回手,發燙的手背掩在寬袖中,掩唇輕咳了一聲,有些尷尬道。 “這位是……景王殿下?!?/br>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么我這么想給鄭玄用冰清玉潔這四個字。 太可愛了吧。 第7章 林慶近前幾步,候在鄭玄身畔。目光掃過沈青鸞身上的衣服,話語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未能說出來。便先全了禮節,躬身抬手道:“老奴見過景王殿下?!?/br> 沈青鸞知道這個人,甚至前世中還曾與林慶交過手。她微一頷首,道:“嗯,五殿下夜里中邪,撞著鬼了,險些傷了國師?!?/br> 敢在國師大人面前言鬼怪神佛之說,也只有這一位會如此毫無忌憚了。偏偏沈青鸞還湊近幾分,道:“幸好有本王在?!?/br> 她雙眸晶亮,平常有多么沉冷如冰的雙眸,此刻就有多么明凈熠熠,故意繼續問道:“是不是?” 即便她不來,鄭玄也不會吃什么虧。只是玄靈子性情溫和,手段必不及沈青鸞徹底,恐怕還會給五殿下一些情面的。 鄭玄無奈答道:“是。多謝景王殿下?!?/br> 正待沈青鸞要再說什么時,林慶略略將鄭玄向后護了半步,出言道:“這個時候了,您怎么獨個兒來這兒。老奴替國師大人給您備轎?!?/br> “你也說這個時候了?!鄙蚯帑[順著說下去,“夜黑天冷,細雨不絕。一來二去,天都要亮了。國師府就這么留不下本王?” 林慶簡直想就這么應下來,但還是緩了緩神,又道:“男女授受不親,留您在府中,說出去恐怕有損您的清譽?!?/br> 有多少人知道她喜怒無常,頂難相處,就有多少人知道沈青鸞對男女之事素無念想,府中后院空置。林慶提什么清譽,仔細想來,好似是怕有損玄靈子的清譽才是。 “國師方外之人,有何顧忌?”沈青鸞反問一句,隨后又上前一步,目光直直地與鄭玄相對,“玄靈子,你有何阻礙?” 鄭玄阻礙顧忌之事豈止一二,什么戒律清規、師命難違,什么國祚壓身、天下靖平,他為著這些而活,即便可以做個世外之人,卻終究涉身紅塵。 眸光交匯,鄭玄眼眸清明,聲音溫潤:“并無阻礙?!?/br> 他語句微頓,側過身對身邊人道:“林慶,備房吧?!?/br> · 國師府中陳設華貴又雅致,房內用香很淡,嗅來是一種幽然的蘭香。 遣來服侍的奴仆先進了一撥小侍,不知是誰派遣,皆是貌美年少的少年郎,似要近前服侍更衣。沈青鸞目光一掃,那幾人便都僵不敢動,目光惶恐可憐。 她抬起手,示意他們退下:“換個女婢來?!?/br> 不多時,一個年紀稍長的女婢打簾進入,勤謹地為沈青鸞更衣,半句話都未多言。 無限靜謐之中,沈青鸞忽而抬眼,問:“你叫什么?” “奴叫若水?!?/br> 上善若水。沈青鸞笑意不甚真切地揚了下唇,道:“你們府中,怎么會用那樣年輕的男孩侍奉客人?” 若水小心地看了她一眼:“那是林管家特意給王爺挑選的,雨夜寒涼,伺候王爺早眠?!?/br> 沈青鸞不置對錯地笑了一聲,淡道:“他倒是周全?!?/br> 兩人交談之中,有人引著辦完了事的南霜過來。南霜換了衣服候在屏外,知會一句:“主兒,事情已經辦好了?!?/br> 沈青鸞抬手讓若水下去,再喚南霜近入室中,詳問了幾句,還算穩妥。 她抬指揉著額心,聲音平淡:“陪侍齊謹言來的侍從護衛,是怎么辦的?” “本該永除后患。后來屬下發現,他們早讓人喂了藥,對今夜之事,只?;糜X一場?!?/br> “嗯?” 南霜道:“屬下便留了那些人的性命。那么……需不需查?” 能夠拿出這種藥物的人,怕是帝宮太醫也做不到如此精準。沈青鸞側首望一眼燭火,道:“不必。是玄靈子出手了?!?/br> 一直陪在鄭玄身畔的玉虛徹夜未見蹤影,恐怕就是去辦了這件事。而此事發生時,恐怕她還未至國師府??磥磬嵭詮凝R謹言登門,早就備下了以防萬一的后手。 可是,為什么呢……鄭玄此刻又不知道齊謹言繼位會發生什么。甚至兩人同窗共讀,左右也都是有情分在的,何至于防備至此。 沈青鸞思慮未果,吩咐道:“你再辦幾件事?!?/br> · 細雨紛繁,夜深時愈發得冷。與此同時,鄭玄靜立窗前,耳畔盡是斷斷續續的勸說之聲。 “……少主人您可不能糊涂啊,您這樣的身份,何須為了朝堂之事向景王這般示好……今兒叫去侍奉的人全讓她攆出去了,您看看,她可別是對您有所覬覦……” 鄭玄嘆了口氣道:“別去試探她?!?/br> “老奴知曉此舉危險,也許會激怒了那尊閻王??衫吓彩菫榱四冒?。主人千叮嚀萬囑咐,明璣子大人也早說了,不許您涉身情愛之中,少主人,您得好好決斷啊?!?/br> 鄭玄凝望雨幕,少頃未言。 林慶見他不語,也能看出鄭玄心中還是有所顧忌的,狠了狠心道:“就是退一萬步說,少主人一往情深,真的與她終成眷屬,是您娶,還是……她娶???以后煩膩了,又該有納妾的事端。您說,老奴怎么敢不勸呢?” 京中高官,尤其是女官,只若從層層選拔之中坐到尊貴的位置上,都是風風光光地正聘夫郎入府,以后的孩子也都是隨母姓,從未例外。至于納妾之事,更是屢見不鮮,為此鬧得家破人亡的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