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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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心里有數?!笔捳研Φ暮艿?,專心地盯著自己的指尖:“那天她身上帶的玉佩,是我祭練過的五行白玉?!?/br> 他沒再接著說下去,馮管家卻聽懂了。 九州存在了數百萬年,也曾有過無數個輝煌的時代。那些時代最終被流逝的光陰所掩埋,能夠流傳下來的,只有代代相傳的古物。 這些古物有的被后人所用,更多的是不知道正確的使用方法,只能被當做展覽品,成為各個地區精神上的圣物。 盟主幾年前,曾根據那本天書,撰寫了一本厚厚的《九州通鑒》。這本書里詳細記載了一個個失落的文明,介紹了不計其數的天材異寶,被各族奉為通世奇書。 馮管家活到老學到老,沒事就研究盟主的著作,自是知曉五行白玉為何物。 這種玉看上去與白玉無甚差別,可經過祭練后,能使攜帶之人穩固心神,提高精神力,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至寶。 “五行白玉歸我所屬,若是有除我之外的其它力量想要控制小櫻櫻,我會在第一時間發現的?!?/br> 蕭昭的話語同冬日的陽光一樣,隨意而輕柔:“白玉當時并未有半點反應?!?/br> 馮管家又一次深深彎下腰,無聲地安慰這位少年盟主。 “馮老,若是小櫻櫻當時真是被人控制,那就好了?!?/br> 他沒有刻意壓低音量,房里的少女走了出來,蹙眉看著他。 蕭昭果然是在和她互相欺騙……江櫻櫻不禁感慨。 “你為什么用這種眼神看著我?!?/br> 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蕭昭負手上前,在離她半米的門檻前停住。 “我只是覺得,你沒有必要演這場戲?!?/br> 終歸還是要坦誠相對,江櫻櫻語氣很平靜:“現在我在你的府邸處,且修為盡失,根本不是你的對手?!?/br> “演戲?!笔捳演p笑:“此話怎講?” 這個時候了還在演,江櫻櫻很無奈。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難不成還要讓她解釋劇情不成。 不就是一個騙人,一個假裝被騙,誰也別說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盡管蕭昭懶得演了,她還是要把這場戲繼續下去,不能崩人設。 “無論你信不信,我真的忘記了?!?/br> 不管五行玉是什么情況,她本人一定不能承認。 那塊玉真是沒用,連存在感這么明顯的系統都檢測不到,現在還來拖她的后腿。江櫻櫻心中暗暗后悔,當初就不該收下白玉。 “我知道你忘記了?!?/br> 略帶輕佻的聲音繼續響起。 江櫻櫻:“……” 哥,咱能不能不演了。 “我認識的江櫻櫻,早在五年前就死了,你不知道她的那段記憶,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br> 折扇挑起了她的下巴,蕭昭似笑非笑地凝視著她的眼睛: “你這么努力的接近白漓,接近華容,連第十州那種地方都敢去……還真是女中豪杰?!?/br> “按照這個順序,你馬上就要來見我和南宮瑜了吧?可惜郁子修性情陰晴不定,你若是死在了第十州,那就太無趣了?!?/br> “我幫了你一把,你應當感謝我才是?!?/br> “作為回報,告訴我,你究竟是誰派來的?!?/br> 來時的房門并未關嚴,夾雜著風雪的冷氣從室外呼嘯而至。 蕭昭的語氣淡淡的:“你有沒有想過,我不喜歡有人冒充她?!?/br> “……”江櫻櫻的大腦在艱難的做選擇題。 選項一:告訴對方自己就是本尊,然后承擔本尊的行為造成的責任。 選項二:告訴對方自己是冒牌貨,隨之承擔侵犯本尊肖像權的罪責。 “我確實死了,可是借著蓮藕又活過來了!” 承擔責任就承擔責任,她若是咬定了自己不記得,應當能多茍一段時日,等待翻盤時機。 可若是承認了是別有用心的贗品……不知怎么的,總覺得下場也不會太好。 “你是想說自己借藕還魂嗎?”蕭昭放下了抵在她下巴上的折扇: “我當然知道了,并且了解的比你想的還要多?!?/br> “我只是不懂,你處心積慮的接近我,為什么?” 長袍上的雪花融化在空氣中,蕭昭繼續疑惑地開口: “起初我還有點興趣,但現在我不想陪你玩替身游戲了。移魂之術是什么,天書上說的一清二楚,這種術法需以施術者的神魂為引,為被施術者找到一只嶄新的蓮藕軀殼?!?/br> 江櫻櫻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咬著下唇,陷入了沉思。 既然都聊到了這里,蕭昭接過馮管家遞來的茶,淡淡地呷了一口: “她死的那天,已經虛弱到根本負擔不起移魂之術的消耗,而當時方圓百里,除了我與她,再無旁人?!?/br> “所以,你究竟是誰?!?/br> 作者有話要說: 更晚啦,帶著紅包一起來了。 前50個回復的小可愛能領到嗷! 第49章 窗戶上掛滿了白霜, 蕭昭原本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如今也逐漸嚴肅了起來。 江櫻櫻比他更嚴肅, 因為她正在面臨一個世紀哲學難題: 我是誰,誰是我,如何證明我是我?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她試探著開口:“在地下拍賣場里?!?/br> 馮管家捋了捋一絲不茍的灰白頭發,恭恭敬敬為二人又熱了壺茶后,倒退著出了房門。 茶水還很燙,不能直接喝,但可以當做手爐用。江櫻櫻捧著還冒著熱氣的清茶, 由衷懷念青鳶曾經每日定時給自己的手爐。 蕭昭走到太師椅前, 敲起一條腿坐下,順便沖她招手,指了指另一張椅子。 江櫻櫻讀懂了對方的肢體語言:坐這慢慢說。 “那天你在地下拍賣場, 穿的像一個暴富的仙二代, 手上戴了兩個鴿子蛋一樣大的極品靈石,快和華容有一拼了。不過你比他更狠,你一開口, 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有錢?!?/br> 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她努力回憶當年的場景,爭取描述的更加生動形象。 “當時我坐在拍賣場的后方,身旁都是人,你剛進門時我還沒發現。哪知道你嗓門這么大,扯著嗓子問拍賣場管理‘今天有沒有小動物’?!?/br> 蕭昭:“……” 倒也不必這么詳細。 江櫻櫻放下茶水一拍桌面:“我當時想呀, 這是哪家的紈绔子弟跑出來了,還把買賣妖族說的這么理直氣壯,偏偏撞到我頭上來了,定要讓你好看?!?/br> 小動物是地下交易場所的黑話, 指那些被當做貨物售出的妖族。 “那時只是為了做樣子而已?!?/br> 蕭昭忍不住小聲反駁。 “可我不知道呀?!苯瓩褭延弥讣獠涞袅藶R在桌面上的茶:“只能說你演的那么洶涌,演的那么真?!?/br> “……接著說?!?/br> 少女的話聽起來有些怪怪的,蕭昭一時間吃不準她是在認真的評價,還是在開玩笑。 “雖然后面知道,你是聽到了販賣妖族的風聲,故意如此行事混進拍賣場,解救即將被售出的妖族?!彼D了頓:“那也是后來的事了,在當時的我眼里,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br> “三千上品靈石,小爺我今兒要定了這只小狐貍?!薄皟汕?,這只千年玄龜精兩千……皮相差了點,妖丹還是能掏的?!薄拔迩?!這只小六尾狐我出五千,誰也別跟爺搶!” 江櫻櫻站起身,淋漓盡致地發揮了一位演員的專業素養,把那晚的場景還原的繪聲繪色。 蕭昭輕咳一聲,他本性灑脫,很少陷入尷尬中……但很明顯,今天是個例外。 “看著你把拍賣場的四五只小妖都帶走了,我心里那是又氣又高興?!?/br> 她察言觀色,見對方似乎狀態不對,好心的切換了場景。 可惜了,錯過一個明里暗里欺負蕭昭的機會。 收拾了下遺憾的心情,她接著開口:“氣的是,有這么多人類參與虐待妖族。當然了,還有更多的人類手上并未沾染妖族的血,但他們對妖族的悲慘境遇視而不見,從某種意義上講,是幫兇?!?/br> “但是我很開心,因為地下拍賣場的妖族,都被你一個人買走了?!彼劬α亮恋模骸拔揖涂梢院莺葑崮阋活D,教你做人,再把小妖們搶回來了!” 江櫻櫻越說越興奮,右手在空中虛握成拳,沖身邊的人抱怨:“唉,你說你,怎么就是友軍呢……” 蕭昭:“……” 怎么覺得她更想和自己動手……算了。 “很意外嗎?”蕭昭思索片刻,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當然?!苯瓩褭衙忘c頭:“你知道當我提著劍,從拍賣場的地下通道一路跟到城外時,發現你突然對拍賣場的人出手,有多驚訝嗎?” 不知是不是錯覺,蕭昭似乎從少女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惋惜。 他曾是一名環游九州的散修,路遇不平事,總會拔刀相助一番。 途徑這座小城鎮時,他打聽到:此處的地下交易場所中,偶爾會有賣小妖怪的交易。 暗中蹲點了幾日,終于得到了具體的拍賣場開放時間。蕭昭本想直接打進去,奈何他當時雖年少有為,可卻還算不得頂流修士,貿然行動不僅救不了妖,還會搭上自己。 “我知道后面有人在跟著我,但救妖重要,就讓你跟了一路?!彼拱椎?。 直到自己放了小妖后,看見少女臉上訝異的神情,二人才同時明白:對方是友非敵。 杯中的茶見了底,他們雙雙各倒了一杯,滿屋都氤氳著淡淡的茶香。 窗外的風雪停了,房檐下的冰錐在月光的照應下閃爍著森冷的光。 江櫻櫻盯著茶發呆,仿佛看見了十幾年前的自己,與蕭昭一同奔跑在月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