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遇見董勝國
在這一刻,程圓真的無比想念顧深,笑著把酥糯香軟的紅燒rou端到她面前的顧深,皺著眉把青菜夾進她碗里的顧深。 程圓現在是想,哪怕現在只是一碗青菜面,她一定都能吃得精光,她都到劉西了,為什么還沒有見到顧深。 程圓深一腳淺一腳,不知道走上了第幾條小路,不知道走上山頂了沒有,本來路上還有點晚霞和微光作陪,現在已經完全黑透了。 程圓拿出手機,完全沒有一點的信號,她嘆了口氣,堅持就是勝利,所以在這種信念之下。 程圓終于走到了有亮光的地方,拖著沉重的行李和腿,程圓慢慢靠近,是一個木頭制成的老舊房子。 有淺褐色的部分,也有深褐色的部分,常年雨水浸濕的缺口,一看就年代久遠,而且這附近就這么一棟房子,里面有微弱的燈光。 程圓一步步靠近,越靠近越覺得瘆得慌,烏漆漆的周圍環境,只能看見屋里有些許亮光,腳下都是黑的。 “有人嗎?”程圓輕輕地喊了一聲,左右張望,小心翼翼地跨過了門檻,老房子總是讓人感覺陰森森的,而且還是那么破舊的,像是沒人住。 程圓還是從沒有見過有人會住在這樣的房子里,抬頭是一根又黑又粗的房梁,還布著幾個大大的蜘蛛網。 好久都沒有人應,程圓已經開始冒冷汗了,沒有人,屋里的燈卻亮著,這意味著什么? 程圓開始躡手躡腳地把行李箱往外拖,此地不宜久留,她還是再往山上走,自己找顧深吧! “你是誰?”突然一個陌生的童稚的聲音出現在面前。 程圓眼前霎時間出現了兩顆白白的眼球。 “??!”程圓大叫一聲,把行李箱擋在前面,心臟毫不夸張地快要跳出來。 “你別叫了,待會奶奶會被你吵醒”,兩顆眼球又離她近了一點,暴露在了微弱的燭光下。 程圓這才看清了,這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少年,十一二歲的樣子,長得黑黑小小,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你是人?”程圓顫巍巍地問,那孩子一臉的不高興,明顯對程圓這個不速之客還有戒備。 孩子走進屋里,走到蠟燭點燃的燈旁,拿起放在長凳上的黑暗里的一本語文書。 自顧自地坐下,開始認真地看,程圓這時才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自己是外來人員,還那么沒禮貌問他是人是鬼。 早聽說劉西貧窮,這個孩子這么黑估計也是生活所迫,程圓咬咬嘴唇,尷尬地靠近他。 想找些共同話題,程圓一低頭就看到了語文課本,好像還是小學的內容,她的專項啊。 程圓一喜,套他話的契機來了。 “你在復習課文啊,jiejie是語文老師哦,你有不懂的我都可以教你”,程圓湊近他,和他共看一本書。 男孩僵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問她,“那你知道這個成語的意思嗎?”男孩子靦腆地把書本朝程圓的方向移過來了一些。 程圓也配合地低頭一看,借著昏黃的燭光,程圓字正腔圓地念出四個字:“馬革裹尸?!?/br> 程圓仔細地想了一下,“嗯,這個形容的是英雄在戰場上犧牲,出自《馬援傳》中的‘男兒要當死于邊野,以馬革裹尸還葬耳’,你們小學就學這么難的成語了??!” 程圓的普通話是考過二級甲等的,字正腔圓,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標準,男孩聽她說完這段話,眼睛都亮了。 跟他們山區老師說的普通話完全不一樣,他們以前上課的老師還帶著nongnong的鄉村口音,在一段時間之前,男孩還從沒有聽過這么好聽的普通話。 “我已經初中了,不是小學生,我叫董勝國,今年14歲”,董勝國低下頭,輕輕地說,不像一開始的冷漠和戒備了。 程圓心里一陣感慨,這個孩子這么瘦小,又這么黑,唯一有精氣神的地方是他的眼睛,充滿著一些城里孩子不曾有的東西。 “對不起啊,我是a城來找人的,你認識一個叫顧深的醫生嗎?”程圓摸摸他的頭,開始切入正題。 董勝國的眼睛睜了睜大,又升起了戒備,“你是誰,為什么找顧哥哥?” 程圓聽他的語氣確實像認識顧深的樣子,心里一喜,“我是他的老婆,你可以帶我去找他嗎?” 董勝國皺起了眉,“你騙人吧,顧醫生住在郁jiejie家里,顧醫生還救過郁jiejie,別人都說顧醫生是郁jiejie的未婚夫了?!?/br> 程圓一聽,火氣就上來了,知道顧深受歡迎,但是她才不在他身邊一個月,他住在別人家里,竟然還成別人的未婚夫了,令人發指,不可饒恕。 董勝國見她抓住桌角的手越收越緊,手指的指甲縫還微微地陷進了陳舊酥軟的木頭里,突然有些害怕,看來這個jiejie,應該是跟顧哥哥有點關系的吧。 急忙松了松語氣,“你可以今天在我家里留宿,而且我可以明天早上帶你去找顧哥哥”,董勝國停頓了一下,靈活地轉了轉眼珠子,一個想法悄悄在心中形成。 “不過,你要教我剩下來的課程,把這本語文書給我講完”,董勝國忐忑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程圓一怔,疑問脫口而出,“你們學校里沒有語文老師教嗎?” 董勝國聞言,黯然地低下了頭,看上去很無奈,也不太開心,“我們學校早就不開了,老師們都下山去了,說不想死在這里,但是我只有奶奶一個親人,我不能帶奶奶下山?!?/br> 程圓的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董勝國接著說:“而且小強還在隔離區,他生病了,整個學校就他跟我玩得最好,我答應過他,要跟他一起走出大山的,我要等他從隔離區出來,顧哥哥說他一定會好的?!?/br> 程圓半響說不出任何話,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輕輕地說了一個嗯字。 程圓跟著董勝國走進了臥室,所謂臥室,就是一張床板搭在幾塊平整的石頭上,有陳舊的略帶破損的紗帳,這是董勝國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