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葉卿狂以身試毒
葉卿狂盯著面前的藥瓶,忽然覺得壓在胸口里的大石,再次沉重了。 老兔臉色也不是很好,說:“能制出這種毒的人,水平在我之上?!?/br> 她也有想過,這其中的幾種毒,可以按比例配制在一起,殺人于無形。 可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二十種… 能制出這種毒的人,一定是對所有毒藥了解太過深刻,她雖從小煉毒制毒,水平遠遠卻不及于對方。 忽然有種挫敗感。 突然,葉卿狂打開藥瓶,用勺子挖出一小勺,仰頭,倒進了自己嘴巴。 “葉卿狂你…” 老兔想伸手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她云淡風輕的打開一瓶礦泉水,咕咕咕灌了半瓶。 老兔臉都白了。 這個女人,居然要以身試毒? 她一從小泡在毒罐子里長大的人,面對這由二十種毒藥煉制的劇毒,都有幾分膽寒。 可她,卻連眼睛都不帶眨的,直接拿自己來試。 這是何等魄力? 老兔想,原來,這才是真的足以配得上盛焰火的女人吧。 這么無畏,這么勇敢。 “開始吧,一個毒藥一個毒藥的解,直接拿我當試驗?!?/br> 葉卿狂說完,便自己開始動手cao作。 忽然間,老兔覺得眸子有些發酸。 她本是涼薄之人,從不會心疼人,同情人。 她這輩子唯一的使命,就是報答盛焰火,做好他交代的每一件事。 可眼下,她那冰冷的心,卻為葉卿狂而感到心酸,感到心疼。 老兔低頭,按捺下內心洶涌的情緒,開始動手試驗。 哪怕不為救其他任何人,就為救眼前的葉卿狂,她也該全力以赴。 沒多久,葉卿狂開始毒發了。 她的癥狀,比其他任何一個因為吃了牲畜感染上毒藥的人來的都要嚴重劇烈。 因為只有她,是直接把毒藥灌進自己嘴里。 起初,她開始渾身發冷,發抖。 接著開始發燒,嘔吐。 盡管已難受至此,她依然讓老兔,不停拿她做試驗。 而她自己,每每吐完回來,依舊埋頭研制。 時間緩緩流淌。 從早上六點半到晚上九點半。 兩人沒有出過實驗室一步。 像是不知餓不知累不知疲倦,干勁十足。 哪怕葉卿狂已身中劇毒,哪怕她明明已被折磨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可她依舊,一種毒一種毒,依次解著。 距離葉辰寧他們中毒,已經過去三十幾個小時了。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盛焰火推門進來時,葉卿狂剛服下第十二種毒的解藥。 沒想到,藥性相沖,剛吃完沒幾分鐘,她整個人腦子里天旋地轉,像是有鞭炮在里面爆炸的噼里啪啦的。 劇痛無比。 葉卿狂捂住腦袋,低低呻吟,蜷縮成一團。 盛焰火放下手里飯盒,著急沖過去,一把將葉卿狂抱進懷里。 “狂,你怎么了?怎么了?” 他的聲音很著急。 葉卿狂疼的縮在他懷里,死死摁著腦袋,沒說話。 他望向老兔。 老兔咬唇,內疚的低頭。 “她為了研制出解藥,拿自己做試驗,吞了毒藥,我們研制到了第十二種,她剛服下?!?/br> “胡鬧!”盛焰火臉色慍怒,渾身氣場頓時降低。 低頭看著蜷縮在自己懷里,不停發抖,明明疼的額頭都冒細汗了,卻死死咬著嘴唇一點聲音都不肯發出來。 就怕別人會擔心她,自己死扛著。 盛焰火覺得自己此刻想殺人! 想把背后搗鬼的人揪出來全部殺了!一根頭發絲都不留! 這場瘟疫,傷害到任何人,他都不會如此動怒。 可,偏偏波及到了葉卿狂。 而葉卿狂就是他的底線! 他緊緊將葉卿狂抱在懷里,脊背不自覺顫抖,只覺得胸腔里窒息的難受,他寧愿自己替她疼。 他眸色深沉,盯著葉卿狂蒼白的小臉兒,緩了好一會兒。 “她現在這個癥狀是因為什么?”盛焰火朝老兔問,聲音刻意壓低。 “藥性相沖?!?/br> “怎么解?” 老兔低頭,不說話。 盛焰火渾身散發的溫度更低了。 “怎么能讓她現在好過一點?” 老兔頭更低了,不說話。 她不是不能讓葉卿狂癥狀減緩一點,只是,葉卿狂剛才說過了,她一定要自己扛。 因為這個關頭,如若多用一味減輕癥狀的藥,帶來的后果,可能都是前功盡棄。 她要自己扛。 老兔攔不過。 甚至此時,忤逆了她老大。 就因為葉卿狂說的那句話,只要能得到她們想要的結果,那所有苦難都不值一提。 最明白內情的老兔不說話,可懷里的葉卿狂依舊難受的在顫抖,盛焰火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 自己的女人,居然用自己的身體在試毒,可他竟然幫不到她分毫! 并且在她疼痛如此的時候,竟然也只能抱著她,沒有辦法幫她分擔半點傷痛。 他好恨! 盛焰火一拳錘到地上,狠狠一撞,手背立馬破皮。 可這點疼痛,比起葉卿狂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盛焰火抱著葉卿狂,緊緊的抱著,用頭輕輕抵著她的腦袋,輕聲說:“阿狂,如果實在疼的緊,你就咬我?!?/br> 盛焰火把自己胳膊伸在了葉卿狂嘴邊。 不能替她分擔她的疼痛,但可以一起疼,那也好過看著她疼。 或許是真的疼的頭腦不清了,又或許是想要尋求內心的安定,葉卿狂果真一口朝盛焰火的胳膊咬了下去。 直直咬的滲出了血。 嘴里蔓延著血腥味,刺激著葉卿狂的神經慢慢安穩了下來,腦子里噼里啪啦的細胞也慢慢歸于平靜。 這場劇烈的疼痛持續了五分鐘,這才緩緩消散。 葉卿狂摁著腦袋,從盛焰火懷里鉆出來,盯著他滲血的胳膊,略有歉色。 由于剛才大腦混沌不堪,她也確實沒意識去控制好力度。 盛焰火的胳膊上,直接兩行深深的牙印。 “好點了?”他看著她問。 “嗯?!比~卿狂低低應了一聲,有些沙啞。 見她被折磨的沒力氣的樣子,盛焰火只覺得胸腔里有股悶氣撒不出來。 她傷害自己的身體,經過他的同意了嗎? “以后沒有經過我的許可,你不許這樣傷害自己的身體?!?/br> 盛焰火的語氣很強硬,不容置喙。 葉卿狂坐在椅子上,也沒有力氣和盛焰火爭論什么了,只淡淡的問:“甜甜她們怎么樣了?” 自己剛剛遭了這么大的罪,去了半條命,才剛清醒,就在關心別人。 這個女人… 平時表現的那么冷漠無情,誰知道她心地其實這么好的? 心尖最柔軟的地方像被羽毛撓了撓,盛焰火壓低聲音,說:“甜甜她們的癥狀也在惡化,我已經調了最好的醫生來幫她們穩住情況了?!?/br> 提起盛甜甜,盛焰火臉色或多或少有些黯淡。 畢竟是親meimei。 葉卿狂點了點頭:“放心,我們已經研制出十二種了,還有八種,不出十個小時,我可以把解藥研究出來?!?/br> 老兔:“…”講真,她沒有這個自信。 “解藥交給我,外面交給你,我的人,拜托你幫我看好?!?/br> 葉卿狂說完,便繼續戴上口罩,開始研究第十三種毒藥。 盛焰火無奈嘆口氣,盯著她倔強而認真的背影,只覺得心頭縈繞的情緒仿佛悄然改變了。 如果說葉卿狂一開始吸引他的,是她的美貌,她的獨一無二,她碰了他卻還無事。 那么現在,讓他愛上她的,就是她的品質。 善良,勇敢,純粹,干凈。 盡管她殺人如麻,手上沾染鮮血不比他少。 可他依然只想用這個詞形容她,干凈。 沒有人可以比她更干凈了。 愛的干凈,恨的干凈。 護自己人,護的干凈。 盛焰火掩下心底的情緒,把飯盒拎了過來,望向老兔,說:“讓她把飯吃了再忙,記住,這是你今天的任務,若完不成,老規矩?!?/br> 強勢的留下這句話,盛焰火便轉身走了。 她交代了,要幫她看好她的人。 她在實驗室里全力以赴,那么他,便會為她護好她的一方天地。 盛焰火走后,老兔把飯盒拎到隔壁,打開。 有骨頭湯,有魚,有蔬菜,有粥。 都很清淡養生,卻又香味撲鼻。 確實,她和葉卿狂,好久沒進食了。 她走回實驗室,站在葉卿狂身邊,說:“走吧,先吃飯,吃完了才有力氣?!?/br> “嗯?!比~卿狂放下手里的活兒,脫下無菌服,口罩手套帽子,走到旁邊,開始無聲吃飯。 她吃的很快,靜悄悄的,不說話。 一點也看不出來,是一個中毒在身,分分鐘都可能會毒發身亡的人應有的樣子。 她鎮定的可怕。 老兔喝了口粥,抿抿唇,問:“你剛才說,不出十個小時就能研制出解藥?!?/br> “嗯?!比~卿狂輕輕一應,“用不了十個小時?!?/br> “嗯?”老兔不解。 前十二種毒藥,他們已經花了十五個小時。 還有八種毒藥,并且這還只是一一分開去解。 當把二十種毒藥混合在一起解時,還需要多長時間,說實話,她沒把握… 甚至于,能不能研制出這個毒的解藥,她到現在都還沒把握。 以至于,她真的不解,葉卿狂為何會如此自信,并且現在還說,要不了十個小時,并且說的底氣十足,讓人絲毫不想懷疑。 可,葉卿狂敢這么說,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毒藥是在她的身體里,所有的成分在發生著任何的變化,她都一清二楚。 這具身體,雖沒有她前一世那么的百毒不侵,但好歹也是泡著藥浴長大的。 再加上,這段時間,她潛心的調養。 她身體的敏銳度和感知度,是常人遠遠不及的。 今天試下的每一種解藥,在她體內發生的變化,她都一清二楚。 她可以保證,只要把二十種解藥試完了,這個毒最后的解藥該怎么配置,她便一清二楚了。 這便也就是,她要以身試毒的原因。 這是最快的辦法,沒有之一。她的隊員們,經不起拖沓。 她要救他們。 簡單快速吃過飯后,葉卿狂老兔繼續回到實驗室。 第十三種,第十四種,第十五種… 從傍晚,試到凌晨… 兩天沒闔眼了。 凌晨六點,葉卿狂服下了第二十種解藥。 這一次的反應,比過去的十九次,來的更加的劇烈。 她整個疼到躺到了地上,開始抽搐。 她手一直緊握成拳,指甲都嵌進了rou里。 她臉上一直冒汗,臉色卻無比慘白,緊咬著的嘴唇不停的發抖。 可她卻強忍著不發出絲毫聲音。 一滴眼淚,無聲從老兔眼角滑落。 十年了,自從被盛焰火救回來后,她再沒哭過。 她也發誓,以后要做一個冷漠堅強的人,絕對不掉一滴眼淚。 可現在,她哭了。 不受控的哭了。 因為面前這個,比她還要堅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