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飯局上肯定沒吃好?！鄙蜓詣咨裆仄鹕?，“我去給你盛粥?！?/br>
    她轉頭看向沈言勛走進廚房的背影，粥還沒下肚，空蕩蕩的胃突然間變得暖和起來。

    片刻，他端著一碗熱騰騰香噴噴的香菇雞rou粥，放到茶幾上，“喝吧, 之前放在保溫箱里, 不是很燙?！?/br>
    貝曦應了一聲，坐到小板凳上喝粥。喝了幾口，心里還是覺得過意不去, 問道：“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我晚上吃了水果, 不餓?！彼α诵?，“叫你回來這么晚，葡萄都被我吃光了?！?/br>
    “……”

    貝曦喝完粥, 盯著茶幾玻璃上的倒影發了會呆，然后開口：“我問你個事兒?！?/br>
    沈言勛：“什么？”

    “陸巧巧的事是你干的嗎？”她回過頭，目光認真地望著他。

    沈言勛拿起杯子喝水，“陸巧巧？誰??？”

    “……”貝曦抿唇想了一下，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提示，有點挫敗, “算了，當我沒問?！?/br>
    反正都已經過去了。沈總一時興起要整的人一定多如牛毛，怎么可能每一個都記得？

    貝曦起身要去洗碗，卻忽然被他拽住衣角。

    一回頭, 對上男人深沉而專注的目光。

    “記得你那次在晚宴被人劃破衣服的事嗎？”

    “……”

    “是她叫人干的?！鄙蜓詣酌嫔潇?，“是她想讓你顏面盡失?！?/br>
    貝曦咬了咬唇，“那你也用不著……那么趕盡殺絕啊。其實，你不必為我……”

    “小曦?！彼驍嗨?，手依舊攥著她的衣角，“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br>
    貝曦撇過頭。

    沈言勛低垂著眸子，扯了扯唇，臉色有點蒼白：“以前你總說我不愛你，其實我只是太習慣了。習慣你在身邊，習慣以為你永遠不會離開，我把你當成是我自己的一部分。但我知道，無論我怎么解釋，從前我不夠在乎你，傷害了你是不能改變的事實?！?/br>
    “你能不能原諒一個曾經不懂愛的男人？”他仰頭看著她，目光甚至是乞求，“我會用我余下的一輩子來補償你，對你好，再給我一次機會行嗎？哪怕只是給我一次機會追求你，不要再給我判死刑，好不好？”

    貝曦扭頭不看他，沈言勛站起身，從背后將她摟入懷中。

    “小曦?！彼皖^吻她的發心，“我愛你，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我們說好的要生兩個孩子……”

    “沈言勛?！彼蛔忠痪涞貑舅?，低聲道，“其實我真的沒那么愛你了。你不在的時候我過得很開心很滿足，但自從你出現，就一直在打破這種平衡。你想讓我回到從前的生活，可你覺得我會愿意嗎？”

    “我不要回到從前的生活?！鄙蜓詣妆Ьo她，“只要你愿意，我們可以過現在的生活。我什么都不做，每天都陪著你，等著你，只要你需要我隨時出現……”

    “如果我需要保姆和保鏢，我可以花錢去請?！必愱卣Z氣漠然地打斷他，“錦上添花，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這種感覺你曾經最清楚不是嗎？”

    沈言勛心口一痛，手臂松了松，“小曦……”

    “別說了，早點休息吧?！必愱厥制届o地從他懷里掙脫出來。

    昏暗的臥室里，還是床上床下兩個人。

    “明天你去買床被子?！必愱乇硨χ?，“你在我房間我睡不好?！?/br>
    “你可以當我不存在?！闭f著他刻意又靠床挪了挪，讓她在床上完全看不見自己，“我又不打呼?！?/br>
    貝曦涼颼颼地撇嘴：“你怎么知道你不打呼？”

    沈言勛大言不慚：“一個完美的男人是不會有這種缺點的?！?/br>
    貝曦聽著他一本正經地自戀，簡直無語極了：“可是你磨牙?！?/br>
    沈言勛愣了愣：“是嗎？”

    “是啊，半夜磨牙，跟老鼠偷吃東西一樣的?！必愱厣酚薪槭碌仳_他，“吵死了?！?/br>
    沒想到沈言勛非但不覺得難為情，反而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說出來的話比剛才更不要臉：“一個完美的男人在你面前變得不再完美，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貝曦無語地扯了扯唇：“為什么？”

    沈言勛輕聲道：“因為他太愛你?！?/br>
    “……”貝曦一臉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隨即空氣陷入沉默，兩人淺淺的呼吸聲偶爾交疊。

    貝曦轉過身，睜了睜眼，依稀能從落地窗的玻璃上看見床邊那團蜷縮的影子。

    “喂?！彼鋈幌氲近c事情。

    男人含糊不清地回應：“嗯？”

    “生日快樂?！?/br>
    “……”沈言勛目光一顫，呼吸也顫了顫。

    四個輕飄飄的、甚至不帶任何感情的字眼落在心口上，卻仿佛有千鈞重量。

    做了一桌菜等了她一晚上，不停地自我懷疑自我安慰自我厭棄，這段時間從她忽冷忽熱的態度里拾起的那點信心被不斷地打碎又重新拼貼，這所有的一切，都因為這四個字仿佛被裹上了一層蜜。

    就像是，從卑微的泥土里，終于開出一朵花來。

    “這家spa服務特別好，聽說所有顧客都是皇帝級別的待遇?！眳峭粗鴷鸨梯x煌的走廊，搖頭感嘆，“林姐為了你真是肯下本錢?！?/br>
    貝曦扯了扯唇，“本錢都是要賺回來的，我得把自己變成一棵搖錢樹，十倍百倍地回報她?！?/br>
    “說的也是?！眳峭c點頭，“不過話說回來，這服務再好，也比不上你在家當老佛爺吧？”

    “……”

    “真想不到昔日風光無限的沈總，居然甘心在家給你當保姆?！眳峭L長地嘆了一聲，滿臉羨慕，“我要是你，早就感動涕零，以身相許了?！?/br>
    “當保姆就感激涕零，以身相許了？那沒準兒保姆得變成當下最熱門的職業?！必愱剌p嗤，“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該有自己的事業，而不是依附和取悅另一個人，這樣的人生是沒有價值的?！?/br>
    吳彤撇了撇嘴，“我是不知道你想怎么樣了?！?/br>
    貝曦：“什么意思？”

    “以前沈總忙工作，你嫌他在乎工作不在乎你，現在人家放下一切就只陪你，你又嫌人家沒有價值，可真是難伺候?！?/br>
    貝曦皺眉：“不是你到底哪頭的？”

    “我當然是你這頭的啊，只不過實在看不過眼，說句公道話?！眳峭柫寺柤?，“我就這么隨便一說，你也就這么隨便一聽，反正我知道你是不會聽我的?！?/br>
    貝曦：“知道就好?！?/br>
    貝曦在店里做了一個舒服的spa，為即將到來的新劇和春節做準備。

    這次她受邀參加b市電視臺的直播春晚，不再是像去年一樣作為大節目的群演，而是有了屬于自己的節目。

    和蘇清妍搭檔的演唱，曲目還沒有定。

    下午，貝曦去蘇清妍一個歌手朋友的工作室商量詞曲。

    不去不知道，去了嚇一跳。居然是她最近正喜歡的原創歌手江之杭，上個月新出的專輯屠戮了各大音樂平臺榜單，直到現在熱度依舊。

    “做原創不是不行，可你們現在找我也太晚了?！苯悸犨^蘇清妍的要求之后，有點犯難，“你知道我這個人，絕不會拿粗制濫造的半成品出來，更何況你這是上春晚。你得要時間排練吧？歌曲制作最多還有五天，并且現在沒有創作方向?！?/br>
    蘇清妍托著腮，長長地吁了口氣，看向貝曦：“你覺得呢？”

    貝曦懵懵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得想想?！?/br>
    江之杭靠著墻抱著胳膊，沉思道：“目前的辦法只有用現成音樂改編，你們商量好之后我來改，一兩天就能搞定?！?/br>
    “要不……”貝曦頓了頓，小聲道，“我這里有首歌，應該是可以改一改，也符合導演給的主題?！?/br>
    江之杭揚了揚眉，“什么歌？”

    貝曦摸了摸腦袋，“我自己寫的歌?！?/br>
    沈言勛最近又有了新的苦惱。

    貝曦那晚再次拒絕他之后，開始每天回家都抱著手機跟人聊天，有時候一聊兩三個小時。

    雖然她都戴著耳機，但偶爾離得近時能聽見一丁點聲音。

    對面是個男的。

    心底的小獸抓得他幾欲瘋狂。

    “我覺得這次這個版本不錯呀，你也太棒了吧！”

    “這歌要是火了必須得請你吃飯?！?/br>
    沈言勛站在她身后涼颼颼地問：“什么歌？”

    “工作的事，跟你沒關系?！必愱貪M腔不耐煩，頭也沒回，繼續聽江之杭播放的demo。

    沈言勛目光一顫，酸澀和內疚交織著包裹住整顆心。

    曾經他也是這樣，在家忙工作的時候她想跟他說句話，哪怕只是送杯咖啡送點水果進來，也總是遭到他漠然的對待。

    江之杭在那邊問：“剛剛跟誰說話呢？”

    “沒誰?！必愱匦α诵?，“家里保姆?！?/br>
    沈言勛：“……”

    呵，保姆。

    第46章

    “雖然沒骨折, 但也得好好養著，至少一個禮拜這只腳不能用力, 否則容易造成習慣性崴腳?！贬t生一邊開著處方，一邊叮囑沈言勛，“你年齡也不小了，不養好的話，每到秋冬換季關節會疼?！?/br>
    沈言勛接過處方，“知道了?！?/br>
    “家屬過來了嗎？”醫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