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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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份機緣并非孤月蓮,而是親眼目睹了邪修以女子為祭,煉制生魂的場面呢? 寧寧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加速跳動。 當年幾大家族花街游船,宋纖凝遇見的不是駱元明,而是自幼在百花深長大的鸞娘。 她在那家店里看見的畫作名叫什么? 《纖凝破》。 畫上的陽光穿透了云層。 纖凝就是云。 “賀知洲!” 寧寧心有所感,正色問道:“你有沒有打聽到,鸞娘在進入花樓前的本名叫什么?” “???哦哦,那個奶奶好像提過一回?!?/br> 賀知洲大概明白她問話的意思,老老實實回答:“當時我們在河邊,她看著那些船說,很少有人知道,鸞娘本名里就有它——她叫孟聽舟。雖然也有一個‘周’的音,但和周云完全搭不著邊?!?/br> “怎么搭不著邊?” 寧寧如釋重負地笑了:“賣畫奶奶說,她見到兩個穿著男裝的少年時常并肩而行,既然其中一個是女扮男裝,為什么另一個就不可以呢?” 賀知洲與林潯皆是愣住。 “你們還記不記得?當初奶奶回憶那個少年的名字,她說的是——” 心臟猛烈撞擊胸腔,寧寧說話的語氣不自覺上揚些許:“他們一男一女,女孩有時叫那少年‘周’,有時卻又成了‘云’,如果這并非一個完整的名姓,而是兩個人的名字呢?” “兩個人?” 不止裴寂,承影也聽得十分入迷,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很快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發出一聲綿長的吸氣音:“我明白了!我永遠愛寧寧!不愧是你!” 裴寂靜靜地聽,目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她燦如星辰的眼睛,自動屏蔽了心里承影的激情喊叫。 “‘周’非‘周’,而是鸞娘名里的‘舟’;至于‘云’——‘纖凝’是云的別稱啊?!?/br> 寧寧豁然開朗,語氣變得輕快許多:“宋纖凝是個官家小姐,家中定不會允許她出入花街之地;鸞娘在那條街道又很是出名,倘若當眾叫出她的名字,也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她們二人才會女扮男裝、把對方喚作旁人并不知曉的名號,這樣一來,來往接觸就會便利許多?!?/br> 而賣畫奶奶從來只是遠遠看著他們,未曾有過實際接觸,一旦兩人都穿著男裝,就只能聽見她們交談時的聲音。 她認定了那是一男一女,自動把聽到的女孩聲線歸為同一個人所說,因此才會把名姓聽混,有時是“周”,有時是“云”。 而這兩個字,是從未在一人口中同時出現的。所以當初宋纖凝病重,鸞娘才會被見到時常與人通信,那并非密謀,而是因好友的病情夜不能寐。 所以宋纖凝死后,鸞娘會封鎖她曾經的住處,不讓駱元明踏足。城中百姓皆以為她心胸狹隘,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其實個中緣由卻與之截然相反—— 她知曉宋纖凝的死與駱元明脫不了干系,不愿讓那個男人假惺惺玷污好友曾經生活過的角落。 寧寧的心跳越來越快。 所以鸞娘才要了那幅她們倆并肩坐在河邊的畫。 一是因為她與宋纖凝初識于龍吟河邊,二是因為…… 她們都是女子,回眸的那幅顯而易見地將兩人割裂,成了并肩而行的一男一女,唯有一道身著男裝的時候,她們看上去才沒有什么不同。 這自始至終都不是什么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情戲碼,藏在層層幕布之下的,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僅被兩個女孩知道的小事。 一個是體弱多病、注定被當作聯姻砝碼的深閨小姐,一個是賣笑為生、不知前路何處的風塵舞女。 她們都不被其他人在意,一輩子困在某處地方,卻也都無比向往著自由,渴望能像鸞鳥般掙脫桎梏。直到某天兩人相遇,成為彼此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或許宋纖凝曾教過鸞娘書法詩詞、修道術法,或許她們曾數次男裝外出,在龍吟河邊談起未來與希望,后來被宋家人發現,將宋纖凝草草嫁給駱元明了事,便只能分隔兩地、用飛鴿傳信。 然而宋纖凝卻在城主府中莫名其妙地死了。 于是向來庸俗且沒心沒肺的少女改頭換面,把自己變成徹徹底底的另一個人,一步步接近駱元明,也一點點查明真相。 所有的疑點都變得明朗起來。 宋纖凝之所以與駱元明關系惡化,正是察覺他在暗地里做了見不得人的丑事;而她暴病身亡的原因,恐怕也與城主脫不了干系。 可她卻并沒有告訴任何人。 寧寧不由皺了眉。如今鸞娘一定也知曉了一切,可她為什么會和當年的宋纖凝一樣,不把真相公之于眾呢? 那位店家曾說過,邪法多與詛咒、禁制和魂魄相關,恰巧駱元明是所謂的“天才符修”…… 莫非是對她們使用了某種禁制,禁止向外人提及煉魂之事么? 如果真是這樣,如今這種處境于鸞娘而言,無異于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為調查真相而來,卻被困在真相之中。明明知道了所有骯臟的、沾滿血污的現實,眼看就能為宋纖凝報仇,卻一句話都不能對旁人訴說,只能眼睜睜在一旁駐足觀望,任由殺人兇手肆意妄為。 而今的寧寧亦是如此。 所有推論都建立在假設之上,不具備有用的證據與線索,哪怕向長老或刑司院檢舉搜查,恐怕也不會得到任何結果,反而打草驚蛇,讓失蹤的女孩們瀕臨險境。 但也許……除了駱元明,鸞娘也在暗暗布著局。 今日所發生的一切都太過巧合,例如被下了藥的九洲春歸、孟訣恰巧倒在賣畫奶奶門前、賀知洲于河邊遇見的路人“無意中”提起鸞娘的本名。 如果正是她在有意引導,讓他們發覺真相—— 那鸞娘的下一步計劃是什么? 第82章 “所以說, 當年宋小姐與鸞娘女扮男裝夜間同行,被人撞破之后,誤以為她與不知名姓的男人有染?!?/br> 林潯很是認真, 趴在桌子上寫寫畫畫, 瑩白龍角被燈火映出暖玉般的微光:“世家大族顧及顏面,將她匆匆嫁給駱元明, 后來也許出于機緣巧合, 她撞破了駱元明煉魂的丑事?!?/br> 賀知洲餓得前胸貼后背, 吃包子跟削鉛筆似的, 剛進嘴里就是一通風卷殘云, 一邊吃一邊接話:“于是駱元明給她下了禁制,不能向別人透露與此相關的任何信息——他為什么不直接殺了宋纖凝?” 寧寧應道:“城主夫人莫名身亡,他的嫌疑定然不小。駱元明或許是想用這種法子暫且穩住宋纖凝, 沒想到她怒不可遏,不但和他大吵一架,還搬進了別院居住?!?/br> 旁人只道夫妻二人感情不和,萬萬猜想不到當初宋纖凝的憤怒與無助。 與唯一的好友遙遙相隔、被家人當作聯姻工具無情推開、毫無感情的丈夫滿手血污,她卻一個字都沒辦法向外人訴說。 所以當她與裴寂去往宋纖凝臥房時,才會發現那本《紫薇術法錄》格外嶄新。 宋纖凝學過符法, 但因出身名門正派, 對邪術并不感興趣。那是她在察覺丈夫不對勁后才買下的書籍,目的只是為了探明何為“煉魂”。 寧寧把一縷發絲在指尖纏了一圈又一圈, 凝視著窗邊跳動的燭火,微微皺眉: “奇怪, 鸞城里的少女失蹤案應該發生在不久之前,但宋纖凝幾年前就與駱元明成了婚……莫非這些年來,他一直在生祭女子煉魂, 卻從未被發現么?” “他會不會一直在挑選無依無靠的孤女下手?” 賀知洲嘆了口氣:“這件事之所以被爆出來,是因為某個郊外的農家女莫名不見了。我去拜訪過她家,家徒四壁,只有一個重病在床的娘親——聽說她娘親察覺女兒失蹤,硬是拖著滿身的病,用整整兩個時辰一步步走到鸞城,這才向刑司使報了案?!?/br> 寧寧點頭。 據她所知,被察覺失蹤的女孩有五六個,多為父母雙亡的風塵女子,就算莫名其妙消失,也很少會有人愿意追究。 駱元明從識海貧瘠到后來的修為一日千里,由金丹一重到元嬰,其間經過了漫漫數年光陰。如果他當真一直在用煉魂提升修為…… 那這么多年過去,究竟有多少女子喪命于此? “我之前還在納悶,城主府上的鸞鳥像為什么非得轉來轉去,原來是他監守自盜,刻意制造視覺死角?!?/br> 賀知洲有些義憤填膺:“那時失蹤案還沒被爆出來,恰好宋纖凝又自幼體弱,駱元明見她不從,定然就起了心思,安排出一場重病身亡?!?/br> “宋小姐去世之前與鸞娘時常通信,雖然不能親口告知城主府內的秘辛,但從她字里行間的語氣來看,鸞娘一定察覺到了不對勁?!?/br> 林潯搖了搖筆桿:“后來她從宋小姐口中得知那家邪術商鋪,聯想起駱元明修為大增一事,才會問出‘有沒有肌骨重塑、蘊養靈力的法子’——也就是在那時,鸞娘頭一回知道了煉魂術,并大致猜出城主問題不淺?!?/br> 之后便是宋纖凝離奇病故,鸞娘性情陡變,展開計劃一步步接近駱元明。只不過—— “對了!” 寧寧戳一戳裴寂手臂,側了臉無聲笑笑:“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潛入城主府、見到鸞娘深夜獨自走出房間時,她的模樣比之前所見更美了?” 他之前獨自靠在角落的墻上,結果被寧寧強拉著坐在桌前參與討論,聞言略一回想,抿唇點了頭:“嗯?!?/br> “當時我就覺得,她像是在靈氣極強的地方細細滋養過一番。而且鸞娘與駱元明回房的時候說過一句話——‘今夜太乏了’?!?/br> 寧寧緩聲道:“鸞娘要想查明真相,就必須找出駱元明囚禁女孩的確切地點??伤粵]能力二沒線索,在整個鸞城里孤立無援,還能怎么辦?唯一的法子,就是讓駱元明親自帶她前去?!?/br> “所以說,他們倆之所以夜半出房,就是在吸取由那些女孩煉出的靈力?” 賀知洲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穩下心神努力思考:“對啊。駱元明對鸞娘的喜愛不像是假,她只是個沒什么修為的凡人,注定有老去的一天,而他又想與之長相廝守——這樣一來,只要鸞娘故意借此傷春悲秋幾回,駱元明就必定會親自帶她前去那個地方,保她容顏不老?!?/br> 他說到這里,又不免有些擔心:“鸞娘這臥底當得夠徹底啊。你們說,她會不會被這花花世界迷了眼,不愿放棄容顏永駐,從而反水倒戈,和駱元明統一戰線?” “她若是有意反水,我們哪能走到這一步?” 寧寧抬眼笑笑:“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為什么她要勸我們喝下九洲春歸、而師姐又在其后莫名失蹤?為什么我和裴寂能撞見被人調戲的阿卉姑娘,而孟訣師兄又倒在她家門前,最最恰巧的是,賣畫奶奶居然保留著一幅與她們兩人相關的畫?” 她用一只手托住右邊臉頰,瞳孔被燭火映成漂亮的橙黃,聲線輕柔溫和,帶著股篤定的力量: “她雖然口不能言,卻安排了人一步步引導我們發覺真相。今晚我與裴寂見到鸞娘與人傳信,她之所以會露出滿意的神色,應該就是因為那些人圓滿完成了任務?!?/br> 賀知洲有些懵了。 “也就是說,打從我們喝下九洲春歸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入了鸞娘的套?” 他說著愣了愣,不敢置信地加強語氣繼續問:“鄭師姐不見,可能也跟她有關?” “你想啊,駱元明行事向來警惕,專門挑選孤女下手,完全沒留下任何信息?!?/br> 寧寧凝神道:“他已經小心翼翼了這么久,怎么可能在十方法會期間,刻意綁走玄虛劍派的真傳弟子?這豈不是嫌自己暴露得不夠快么?唯一有理由策劃這一出的,只有鸞娘?!?/br> 林潯聽得面露驚恐,眼神迷離。 這就是女人們的思維嗎?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她在鸞城孤立無援,沒有可以信任的對象,要想揭穿駱元明,最佳辦法就是趁著十方法會,借助各大宗門的力量?!?/br> 她真和傳聞里所說的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啊。 寧寧既覺敬佩,心底又騰起難以言喻的悵然,整理一番思緒后繼續說:“之所以讓我們喝下九洲春歸,是因為她修為薄弱,唯有在鄭師姐昏迷不醒的時候,才能將她綁走;而之所以要把鄭師姐綁走——” 賀知洲恍然大悟:“這是在迫使我們不得不去查明真相??!之后再誘導我們一步步發現那幅畫、那家店和她的本名,真相就呼之欲出了!” “這、這也太——太厲害了?!?/br> 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松散又混亂,沒想到竟然全都環環相扣、一層套著一層,林潯自始至終張著嘴,到頭來只能發出一陣喟嘆:“鸞娘一定很重視宋小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