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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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寧寧匿名給他的那些信里,雖然身份是假,但虛虛實實假假真真,有些話,或許是真的發自內心。 ……他應該相信嗎? “嗯?!?/br> 他雖然順著小姑娘的意思說,語氣卻更像是某種顯而易見的安慰與縱容:“你不是?!?/br> 寧寧知道他不信,又加重語氣重復一遍:“我真的不是!” 溫鶴眠:“嗯?!?/br> 寧寧:…… 這種敷衍至極的語氣是要做什么!所以她真的真的不是??!你不是原文里公認的腦補帝嗎快懷疑她啊溫長老! 太難了,寧寧心力憔悴,她真的太難了。 原主那么費盡心機地編造謊言,試圖把自己偽裝成天真無邪小迷妹的模樣。然而人話鬼話說盡,溫鶴眠都始終對她冷眼相待。 可如今她都明明白白講了真話,為什么人家反倒覺得她一往情深了? ===== 寧寧滿心復雜地回了小院,便收到來自不同人的三封信。 第一封的主人是溫鶴眠,在這三份信件里,就屬他的字跡最為漂亮,跌宕有致。 這封是回復她匿名裝作小迷妹后寄去的信件,遣詞用句都認真得厲害: [修行切不可急功近利,一切以順應本心為宜。 我聽聞近日小重山秘境開啟,各方精英弟子都有所參與,其中玄虛派的寧寧占了七分風頭,不但帶走兩樣圣階靈植,還重創古木林海中的萬年龍血樹。 此番作為,實乃佳績。還望小友以此為目標,早日突破筑基期。] 被夸了。 寧寧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笑意,咧著嘴低下腦袋,用額頭一下下輕輕磕在桌面上。 ……哼,溫鶴眠絕對不知道,現在與他保持通信狀態的,正是信里提到的寧寧。 雖然他是無心提及,但四舍五入,大概也算是當面夸獎吧。 她被夸得心情大好,毫不掩飾笑意地拿起筆。 [我知道的長老! 聽說小重山秘境很有意思,奇珍異寶多不勝數,如果哪天我也能進去參加試煉,那可就太好啦。 我昨日與師姐一同練習劍法,他們元嬰期修士好像從來不會累,自始至終都蹦蹦跳跳的,不像我,累得像條死魚。 但我會好好修煉的! 清虛谷的風景如何?花是不是都開了? 我也想有朝一日能去看一看呀。] 除去溫鶴眠的信,第二封是賀知洲寫來的。 他最近閑得無聊,便嘗試著用現代科學知識來解釋修真體系,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 [寧寧你想啊,在這個世界里,雖然存在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總體來看,其實是講究一定科學性的。 煉丹,剛好能證明化學反應的有效性。 御劍飛行看起來天方夜譚,但在飛行過程中還是得遵循力學三大定律,就像是坐著個小型飛行器,牛頓的棺材板勉強能壓一壓。 你今天吃丹藥延時起作用,不也證明了生物學里的消化系統嗎! 至于神識,會不會就是腦電波的一種外在形式。當一個人的修為足夠深厚,腦電波就自然能得到極大的發散,甚至與別人的電波發生反應。我們之間的傳音入密,傳的不是聲音,而是電波。 有種術法可以入侵他人意識,相當于奪舍。這不就是很明顯的腦電波入侵嗎?。?/br> 在最后他寫:[我聽說還有種古老的秘術,能夠時空回溯,讓人穿越回過去。 根據相對論,超光速會產生鐘倒和尺脹效應。通俗解釋一下,就是說一個人如果超越光速運動,就能看見曾經產生的光,從而看到以前的景象,看上去好像是時間倒流,但其實只是種個人的視覺效應,在這個人之外,地球的時間照常流動。 所以綜上所述,這個秘術是不存在的,應該只是被人為編造的傳說。] 寧寧看罷樂得不行,提筆給他回信: [知道我們現在所處的是三維對吧? 時間和空間類似于三維世界的兩個坐標軸,但根據弦理論,宇宙存在九維空間。那我們可不可以大膽猜想一下,那些成神飛升后消失不見的人,其實就是進入了高緯度世界。 他們站在更高緯度的空間里,所以才擁有在我們看來不可思議的能力。比如越過空間的坐標軸,實現瞬間轉移什么的。] 賀知洲回了她一大串哈哈哈,最后加了幾句:[絕,太絕了!不愧是你!我就知道你能對上我的電波!以后你就是修真界的居寧夫人?。?/br> 最后一封信,來自于天羨子。 他的字跡與本人一樣瀟灑肆意,行筆迅捷,縱意如游龍:[為師方才接了個委托,你金丹已成,正好能和師兄師姐下山歷練一番。] 下山歷練啊。 燭火映在白紙上,暈開幾縷淺淡的薄紅,寧寧的瞳孔之間同樣火光明滅,半晌閃過一絲笑意。 裴寂也會一同前往,因此在原著里,有著對于這番下山的詳細描述。雖然她現在對于原著劇情將信將疑,但按照既定的劇情來看,無論如何…… 這次的歷練,注定都不會無聊了。 第24章 “迦蘭城——” 賀知洲走在路上實在無聊, 于是把委托書又粗略看了一遍, 打從心底里發出疑問:“還真有建在湖底的城市???” 他那位不靠譜的師尊向來見不著影子,手下弟子們便成了無依無靠的留守兒童。 其他長老見后于心不忍, 時常明里暗里地幫忙接濟, 這回天羨子接了下山的委托, 就讓他也跟著前來見見世面。 明明見了賀知洲總要嗆聲幾句, 但其實在李忘生所有弟子里, 天羨子最喜歡的就是他。教科書級別的刀子嘴豆腐心, 不外如是。 此時他與寧寧、鄭薇綺和裴寂一同走在樹林里,未經修剪的樹干密密匝匝,投下片片陰翳 寧寧手里把玩著劍穗,頗為玩味地接話:“似乎是整座城市都在三百年前被洪水淹沒了?!?/br> 她想了想,又道:“我比較在意的是,一座置身于湖底的荒蕪古城, 普通百姓進去后,為什么能夠呼吸自如呢?” 在玄虛劍派的規矩里,弟子入金丹期后, 就能被允許下山歷練、伏魔降妖。 而今魔族銷聲匿跡,為禍世間的妖物卻仍有不少,或大搖大擺地胡作非為, 又或棲息在某個角落休養生息, 偶爾弄出點幺蛾子,叫人實在不安生。 比如他們即將要進入的迦蘭城。 迦蘭城在百年之前沉入水底,從此銷聲匿跡、無處可尋。 幾天前有個樵夫途徑此地, 不甚跌入一片湖泊。他本以為就此一命嗚呼,不成想在冰冷湖水里下墜片刻后,身體居然陡然一輕,沒有了被水包裹的感覺—— 原來在那湖水之下,竟有座憑空而立的古老城市。 一層無形的屏障將古城與湖水分開,讓城市與陸地無異,他即便置身于湖底,也能暢通無阻地自由呼吸。 樵夫大驚,竟然在驚懼交加下爆發了飛一樣的求生欲,趁自己還有小部分身體留在湖水里,趕忙手腳并用地往回游。 別人落水后都是拼命逃離水面,像他這樣面目猙獰地往水里跑,大概還是頭一個。 總而言之,樵夫狗刨著終于上岸,回家后向妻兒描述了這番匪夷所思的經歷。 然而還沒等這個故事在街坊鄰居之間傳開,就發生了件更加詭異的事情。 ——城里的人們接二連三變得極為不正常,仿佛一具具無法思考的行尸走rou,除了無差別地攻擊其他人,什么也做不了。 請來道士一瞧,才發現三魂丟了七魄,元神不知在什么時候被偷偷盜走了。 “定是有妖物藏在水底?!?/br> 鄭薇綺冷靜分析:“既不會被人發現,又能隨時前往林外的城市食人魂魄,可謂一舉兩得?!?/br> 賀知洲點點頭,狂吹彩虹屁:“不愧是師姐!我聽說鄭師姐常年在山下降妖除魔,一定積累了不少經驗?!?/br> 鄭薇綺神色淡淡地瞥他一眼。 她屬于風骨天成的類型,眉目之間清雅如遠山。如今著了男裝,便更是顯出幾分颯爽英姿,清雋得叫人挪不開眼。 然而在下一瞬間,美人就低低嘖了一聲:“可惡。如果不是為了躲避學宮的課業,誰又愿意離開師門在外奔波??伎伎?,成天考他母親的什么東西!一看到那些長老就頭大,在課上睡覺難道是我的問題嗎!” ……好好的姑娘,怎么偏偏就長了張嘴呢。 鄭薇綺屬于學渣,還是那種連灰都沒剩丁點兒的渣,相當于數年如一日屢敗屢戰、屢戰屢敗的中老年高考生。 這種可歌可泣的精神引起了同為學渣的賀知洲的共鳴,聽罷一本正經地長嘆道:“絕對不是我們的問題!眾所周知,之所以在念書時那么困,因為學堂是夢開始的地方?!?/br> “精辟??!” 寧寧點點頭:“一節更比六節長,剩余電量還能拖個堂。上過的孩子全哭了?!?/br> 鄭薇綺頗為感同身受:“一個人的狂歡,一群人的寂寞?!?/br> 賀知洲很有默契地接隊形:“賜我夢境,還賜我很快就清醒。眼睛一閉一睜,一天就過去了?!?/br> 眼看好端端的除妖委托成了學渣交流大會,裴寂面無表情地望著身旁一行人,下意識抿了抿唇。 然后猝不及防撞到寧寧的視線,喉頭微微一動。 “緊張什么?!?/br> 寧寧笑了:“不會為難師弟接話。我聽說過,你以前在學宮可是獨占鰲頭?!?/br> 原主和裴寂在同一年拜入師門,但內外門弟子并不一起上課,之所以知道他成績很好,是因為小說里寥寥提過幾句。 外門人數龐雜,又匯集了來自五湖四海的三教九流,裴寂能在那么多人里做到年年筆試第一,也實在不容易。 他聞言一怔,略微別開視線,長睫在陽光下輕輕顫,遮掩眼底一片陰翳:“比不上小師姐?!?/br> 承影又開始咋咋呼呼:“她怎么知道你當年的成績?不會從那時候起,寧寧就在關注——” 裴寂心里有些躁:“安靜?!?/br> 然而承影壓根不理他,聞言如同終于見到女兒出嫁的八旬老父,嘿嘿笑了笑:“別害羞,咱們就事論事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