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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望雨背著濮頌秋做了一件說出來會顯得很矯情但他又覺得很有意義的事兒——在兩人確定關系的那天,他拆開了一個新的筆記本塑封,把它當做了自己的戀愛日記。 焦望雨學聰明了,知道防患于未然,所以在寫日記的時候,故意寫得很隱晦,只有他跟濮頌秋兩個人才看得懂。 第一頁,他寫下日期,然后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以第三者的視角寫下了那句:他們在一起了。 他們在一起了,經過了掙扎和忍耐,因為一場意料之外的突發事件,竟然發現原來自以為的單戀、暗戀其實是一場雙向的喜歡。 那天之后,焦望雨幾乎每天都要用這樣的口吻來記錄點兒關于他跟濮頌秋的事兒,這本日記就算被發現也沒關系,他可以辯解為自己在寫小說。 焦望雨還以為自己能堅持很久,在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幻想著十年之后的紀念日,他抱出一大摞日記本,然后跟濮頌秋一起追憶他們的似水年華。 然而他實在是高估了自己,這本日記他不過寫了一個星期就開始偷懶,等到在一起一個月時,他已經把這件事兒給忘得干干凈凈。 日記是沒有在寫了,但日子照過,戀愛也談得甜蜜。 濮頌秋回到學校之后成了焦望雨的學弟,兩個人不能繼續在一起上課,甚至經常上課時間也不一樣。 不過他們幾乎每天早上都會一起去食堂吃早飯,然后在上課前先去學校的圖書館,到了之后找兩個位置偏僻的座位,有課的去上課,沒課的在圖書館看看書學學習等著對方回來。 可能所有的校園戀愛都差不多是這樣,平凡而又平淡,年輕的學生,沒有太多的轟轟烈烈。 只不過,相對于那些異性戀的情侶,濮頌秋跟焦望雨有更多關于他們自己的隱秘片段。 這是一場地下戀情,說起來似乎有點兒心酸,可身處其中的兩個人倒是甘之如飴。 在沒有人的小路上偷偷牽手,在不被人注意的時候共飲一瓶水。 在空曠的教室里戴同一幅耳機聽同一首歌,在只有濮頌秋一個人住的宿舍里接吻。 學弟濮頌秋依舊沒有加入任何學生社團,系里的籃球隊又一次發出邀請,還是被拒絕了。 但春天到來的時候,學院舉辦籃球賽,濮頌秋臨時被抓上了場,最后時刻投了個自己都沒想到能進的三分球,也因為這個三分球,他們系拿下了學院籃球賽的冠軍。 下場的時候,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歡呼著擁向濮頌秋,但濮頌秋唯獨跟焦望雨擁抱。 擁抱過后,兩人擠出人群,跑去超市買雪糕。 簡紹跟程爾偶爾會來找濮頌秋玩,到他宿舍鬧他。 簡紹問:“你這是有室友了?” 他問的時候,手指著這個宿舍的另一張床,原本空著的床現在鋪上了被褥。 焦望雨因為他的問話心虛得不行,低頭玩魔方,不吭聲,可濮頌秋面不改色地回答:“沒有,我親戚有時候周末過來,給他準備的?!?/br> 哪有什么周末會過來的親戚,那是給焦望雨準備的。 兩個人住上下樓,濮頌秋這里又只有他一個人住,焦望雨怎么可能忍得住不過來。 焦望雨偶爾會找些借口晚上不回自己的宿舍,比如應宗讓自己去陪他。 簡紹他們也知道焦望雨跟應宗走得近,知道應宗在外面自己租房子住,焦望雨的這個謊話倒是一直沒有被戳穿。 不過,有時候焦望雨跟濮頌秋會覺得挺對不起自己這倆好朋友的,這么重要的事兒一直瞞著他們。 尤其是簡紹。 自從焦望雨時不時就夜不歸宿“陪應宗”,簡紹就總去找濮頌秋打小報告。 簡紹說:“濮哥,真不是我想說應宗的壞話,但是他三天兩頭把焦望雨往外拐,你就真那么放心?作為兄弟,勸你一句,就算你沒打算跟那小子告白,也多少把握一下,那應宗絕對不安好心?!?/br> 每次簡紹這么跟濮頌秋說這些的時候,濮頌秋都有點兒愧疚。 對簡紹愧疚,也對應宗愧疚。 濮頌秋跟焦望雨有認真談過這件事,但總覺得不知道應該怎么跟朋友們開口。 于是約定,等焦望雨他們畢業的時候,就把這件事告訴大家。 其實他們倆不說,原因有很多。 除了這涉及到自己性取向的問題之外,也考慮到其他人的感受。 簡紹跟程爾,還有焦望雨他們后來搬進去的那個室友,其實都是很善良很寬容的人,他們絕對不會像當初應宗的那些室友對待應宗那樣對待濮頌秋跟焦望雨。 但同性戀畢竟是同性戀,他們倆擔心一旦大家知道了焦望雨的性取向,以后生活在一起會覺得別扭。 當然,大家未必真的會這么覺得,但他們倆不可能不擔心。 怯于暴露自己,也不想影響到別人。 所以,兩個人就一直這么瞞著。 一個學期過去,到了暑假。 濮頌秋是沒有家的,他的暑假依舊要留在學校。 焦望雨因為這個著實難受了一陣子,他難受的原因無非就是一放假就會讓兩人都想起濮頌秋無家可歸這件事。 沒著沒落的,心里有個人拿著一把鈍鈍的刀一點一點削他的心臟。 他心疼濮頌秋。 本來焦望雨想讓濮頌秋跟自己回家,去他家過暑假,但濮頌秋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