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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望雨說:“這雨來得急,應該是陣雨,待會兒就過去了?!?/br>    濮頌秋又是一聲“嗯”,再不說別的。    焦望雨無奈地笑著嘆氣,覺得跟這人聊天真累。    他們等了好一會兒,面前過去兩個男人。    那兩個人撐著一把傘,其中一個摟著另一個的肩,顯得十分親密。    焦望雨看著他們,看到他們在路邊無人的公交站臺停下腳步,一個吻了另一個。    焦望雨說:“那兩個人是‘玻璃’?!?/br>    “玻璃?”濮頌秋疑惑地看向他。    “嗯,就是同性戀?!苯雇暾f,“你看,他們在接吻?!?/br>    第2章    焦望雨去大學報到那天差點兒被曬得中了暑。    學校離家300公里,他爸開著車,后備箱裝得滿滿的,載著他跟他媽出發了。    開車差不多三小時,他在后排座位上吃吃喝喝還唱著歌。    他媽問他:“你那個同桌不是也考了這學校?什么專業???”    焦望雨嘴里含著棒棒糖,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隨口回答說:“不知道?!?/br>    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個濮頌秋大概是獨行俠轉世,只要他不想出現,誰都聯系不上他。焦望雨上一次見到那家伙,還是在班級的聚會上,聚會結束兩人順路一起回家,躲在大樓下避雨,雨停之后各走各的路,再沒了對方的消息。    想到那個人,焦望雨其實心里是有點兒別扭的,說不好具體為什么,只是好像有什么情緒哽在那里。    焦望雨從小到大都喜歡呼朋喚友,無論走到哪兒人緣都特別好。    他怕寂寞,怕落單,最怕一個人待著。    他可以跟任何一個人很快地熟絡起來,唯獨這個濮頌秋,兩年的同班同學,近一年的同桌,卻到了最后也還是不遠不近的,他對這事兒有點兒在意。    或許是因為神秘,焦望雨總想探索一下濮頌秋的世界,奈何對方始終不給他機會。    現在好了,畢業了,兩人以后應該也不會有什么交集了。    據說他們即將就讀的那所大學,校園大得能讓人迷路,焦望雨并不覺得他跟濮頌秋還能見面。    那人太冷淡了,似乎連朋友都不需要。    焦望雨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阿爾卑斯新出的口味,甜得有點兒發齁。    他媽坐在副駕駛座上對他說:“要是能聯系上,互相有個照應也挺好?!?/br>    “聯系不上咯?!苯雇杲乐炖锏奶钦f,“我可聯系不上他?!?/br>    說是聯系不上,但該遇見的人還是會遇見。    焦望雨是整個宿舍最后一個到的,他拿著宿舍的鑰匙,拖著一個行李箱,身后跟著他爸媽。    剛剛投入使用的宿舍樓,干凈寬敞又亮堂,絕大部分都是四人宿舍,每層只有一間因為挨著配電室,空間太小,就改成了二人間。    焦望雨住在四樓,415號。    他推門進去的時候,一股濃香撲面而來,那是□□紅燒牛rou面的味道。    宿舍里,兩個男生一左一右正坐在自己桌邊吃著泡面,見他來了,都站起來和他打招呼。    “你就是焦望雨,對吧!”高高壯壯穿著籃球服的男生指了指進門右手邊的那個床位說,“你住4號床?!?/br>    焦望雨道了聲謝,那兩人也大大方方地做了自我介紹。    剛剛跟焦望雨說話的男生叫簡紹,3號床,跟焦望雨的床鋪挨著。    簡紹對面的2號床男生叫程爾,是個白白凈凈瘦瘦小小的男生,戴著一副黑框眼鏡。    住在焦望雨對面床位的人不在,但東西都已經擺放整齊,應該是出去了,他也沒在意,然而,半小時后,當焦望雨爸媽幫他收拾完離開,他站在自己的桌邊琢磨著或許可以去一趟食堂的時候,宿舍門又被推開了。    焦望雨轉過頭去看,然后就看見了濮頌秋。    很多時候焦望雨會有一種自己其實活在電腦游戲中的錯覺,他們都是被設定好的角色,游戲有自己的規則。    他看見濮頌秋的時候,手里還攥著自己的校園一卡通。    濮頌秋好像永遠都是一個樣子,仿佛游戲中的立繪,每次出現只是變換了一下身后的場景,最多是換身衣服,表情跟神態都不會有什么變化。    沒人知道這家伙在想什么,更沒人知道應該如何跟這樣的人相處。    焦望雨是愣了一下的,他雖然覺得自己是游戲中的人物,但并不覺得自己的故事線會跟濮頌秋有重合。    他從沒抗拒過任何人,濮頌秋算是唯一一個。    不是十分抗拒,但也有七八分。究其原因,不過是焦望雨在濮頌秋這里感受到了什么叫失敗。    同桌的這些日子,濮頌秋教會了焦望雨一個道理,那就是火跟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們倆是沒法好好共存的。    當初焦望雨剛跟濮頌秋坐在一起的時候還做過一個夢,夢里濮頌秋對他特貼心特熱情,他總覺得那個夢是個暗示,暗示他們能變得親近。    然而事實卻并非如此。    盡管焦望雨這團火很想往那座冰山身邊靠一靠,但很可惜,冰山只融化了一角他這團火就要被澆熄了。    得不償失,還是算了。    他可以發誓自己對濮頌秋沒有任何不同尋常的看法,盡管他15歲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喜歡男生,但很確定,他還沒遇到自己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