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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的位置突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沙鷗再度緘默下來。 曾經的陸惟名不是這樣的,明明是那么喜歡熱鬧的一個人。 “今年別回去了吧?!鄙锄t緩緩對他說:“我陪你?” “好?!笔謾C那端傳來一聲輕笑,陸惟名明知故問道:“哎,你不是心疼了吧?” 沙鷗大方承認:“有一點?!?/br> “就一點?” 沙鷗平靜道:”我這個人天生同理心匱乏,心疼就只有這么多,全都給你了?!?/br> 陸惟名:“......” 還說不會自己不會說情話! 陸惟名深吸一口氣,說:“我大概傍晚到豐玉,到了再給你打電話?!?/br> 沙鷗輕笑答應:“好?!?/br> ............. 下午時分,天空忽然飄雪。 北方的冬雪沒有南方那么纏綿旖旎,天色低沉,長云暗山,朔風席卷,飛雪撲面,漫天雪瓣隨風狂舞,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一片純凈的茫茫之中。 瑞雪豐年,城市里,千家萬戶的燈光透窗而出,與飛雪纏綿繚繞,伴著道路兩旁炫目閃爍的霓虹,光影融合,雪瓣點綴,交織成一幅人間咫尺畫堂的冬日盛景。 陸惟名將車開進蘇宅院內,熄火下車后才發現,院子里的燈全部被點亮了,就連旁邊的假山小亭上,都掛著兩只火紅的燈籠,大紅色的光芒映著飛雪,說不出的明快好看,屋內的交談聲不時傳出來,透過窗簾大開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蘇可晴這個小瘋子正膩在蘇老爺子肩上,笑得可謂沒心沒肺。 闔家團圓的時刻,陸惟名嘴角也不自覺地帶了幾分洋洋的喜氣,他推門進屋,先揚聲笑道:“姥爺,過年好!” “過年好!”蘇老爺穿一身大紅色的傳統唐裝坐在沙發上,子看見外孫,笑得眼角皺紋愈發密實。 陸惟名換了鞋,又分別向幾位長輩問好,林楚芝正和陸蘇靖卓坐在一起翻看一本古籍善本,應了陸惟名拜年的吉祥話,不由笑瞇瞇地將書遞給小姑姐,問道:“怎么就你自己,沙鷗呢?” 陸蘇靖卓合上書,也問:“是啊,怎么沙鷗沒和你一起來?” “他明天再來拜年?!标懳┟叩缴嘲l邊上,單手把吵著向蘇老爺子討壓歲錢的表妹拎開,又說:“人家里還有一口人呢,他弟弟陪他一起過年?!?/br> “哦?!碧K老爺子接話道:“那你可得跟他說好了,明天早點來?!?/br> “干嘛呀姥爺?”陸惟名不由好笑:“您這是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給紅包的手了?” 剛說完后腦勺就挨了一巴掌,陸正庭走過來坐到他旁邊:“沒大沒??!” 蘇老爺子呵呵笑道:“還真讓你說對了?!?/br> 陸蘇靖卓見他不解,笑著解釋道:“你姥爺說了,今年給晚輩的紅包,要等沙鷗來了再一起給?!?/br> 陸惟名微怔,隨即失笑:“早知道就先讓他來露個面了,嘖,失算了?!?/br> “明天也一樣,讓人家小沙和家里人好好過個年?!绷殖タ戳丝磿r間,說:“七點了,咱們包餃子吧?” 陸蘇靖卓點頭附和:“行!” 于是姑嫂倆不約而同整齊劃一地看向自己老公。 陸正庭:“......” 蘇靖林:“......” 忙起來吧,大哥。 動起來吧,妹夫。 果然,一對難兄難弟跑到廚房去準備晚飯,和面,揉面,發面,拌餡,忙得不亦樂乎??蛷d里,蘇老爺子拿出一副新的撲克牌,笑瞇瞇地沖女兒兒媳招招手:“來,他們忙他們的,咱們斗咱們的!” 姑嫂倆欣然應戰,陸惟名在一旁看熱鬧,只有蘇可晴,為了明天才能到手的壓歲錢獨自黯然傷神。 八點整,伴著春節聯歡晚會的開場舞曲,一家人圍坐在餐桌邊正式開飯。 年夜飯第一口酒,其祝蘇老爺子身體康健,風骨延年。 第二口,祝兩個家庭萬事順遂,幸福美滿。 按照慣例,第三口酒應該是祝愿家里唯二的兩個小輩,事業穩健,學業有成,但是今年卻臨時改了腔調。 蘇老爺子端著酒杯,帶著四個孩子,笑呵呵沖陸惟名舉杯:“惟名啊,第三口,長輩們祝福你和小沙,祝詞就不說啦,只希望你們一切都好!” 陸惟名端起酒杯,眸光閃動,半晌,低聲說:“好,謝謝姥爺,這杯我代沙鷗喝了?!?/br> 說完一仰頭,將那杯酒喝了個干干凈凈。 濃烈醇香,從喉嚨一直燙到心底。 像是長輩們的祝福,純粹,厚重。 陸惟名深知,不是每個像他一樣的人都有這樣的好福氣,同性之愛,在更多的家庭中仍是不被接受的存在,但是他卻成長在這樣一個包容溫暖的環境中,是何德何能,又是何其幸運。 吃過晚飯,陸惟名和蘇可晴包攬了收拾餐桌的任務,洗好碗筷后,陸惟名從廚房出來,看見一大家子都在客廳看春晚,坐了一會兒后,便上樓回到自己房間。 站在陽臺上向外看去,雪依舊在下,雪花和光影纏繞飛舞,視線中一片朦朧。 陸惟名驅車回到豐玉的時候,已經和沙鷗通過電話了,此時拿出手機,忍不住又打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沙鷗那邊很安靜,顯得他干凈的嗓音愈發清晰:“喂,吃完餃子了?” “嗯?!标懳┟陉柵_的搖椅上坐下,問:“你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