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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鷗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磕磕絆絆地走出了好遠,一動未動。 直到兩個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幕中,他才忽然轉身,一彎腰,扶著路邊的綠化樹,吐了個天昏地暗。 眼淚嗆了滿臉,流到嘴里那么苦。 這場深夜中突如其來的酒醉,是掩蓋所有情緒的遮羞布。 空曠寂寥的街道上,清冷岑寂的馬路旁,只有在這么安靜的空間時間里,他才能聽見自己心底的聲音。 到底去哪了呢。 我好想你啊。 第二天,沙鷗找到洪哥,辭了推酒員的工作,重新回到只拿底薪和小費的服務生崗位,并堅持,每天的上班時間縮短到晚上十一點以前。 至此,他滴酒不沾。 再后來,他買了一個帶密碼鎖的本子,將陸惟名曾經發過的那些“快樂源泉”逐條謄抄下來,設定好密碼,將本子放進抽屜最深處,而后在那個抽屜上,也掛了一把小銅鎖。 就像親手埋葬了自己的青蔥少年時。 高考前夕,楊光找到沙鷗談話,告訴他一個喜訊,說北大負責自主招生的老師聯系過他了,由于沙鷗的奧賽成績突出,可以對他降低二十分的錄取分數檔,這也就意味著,他心儀已久的高等學府,主動向他敞開了大門。 可沙鷗說:“算了?!?/br> 他對楊光直言不諱:“我不打算考北大,想考本地的傳媒學院?!?/br> 楊光對此大為不解,素來溫聲和氣的人,險些跟他動怒:“放著唾手可及的北大不考去考傳媒學院?你怎么想的呢!” 雖然傳媒學院也是國內的一流院校,更是本省唯一一所雙“211”“985”高校,但是與金字塔頂端的最高學府相比,還是差距不小的。 沙鷗倒是從始至終表現的非常平靜,只說:“我爺爺年紀大了,弟弟以后也要去外地上學,所以我得留下,我不能走?!?/br> 楊光深知他的家庭情況,但是這樣一棵好苗子如果因為家庭羈絆就要自降升學檔次,作為班主任他到底是不能坐視不理。 于是楊光一邊勸沙鷗,一邊家訪做他爺爺和弟弟的思想動員,到最后,三個人再集結成隊,一起給沙鷗洗腦。 但沙鷗這次卻非常執拗。 一個多星期后,眼看勸導無效,楊光也認了。 于是那一年的八月底,沙鷗以全市第一全省第二的成績,考進了坐落在本市的傳媒學院。 十八歲的夏天終于結束了,連同著北大通往北體的717,105,814,205和特4,大概也到了最后一站。 原本十五分鐘的車程,漫長的,像是再也沒有盡頭。 只有腳下的這座城市,和與那個離開的人留在這里的記憶,成為了關聯他們彼此過往的方寸之地。 沙鷗認為,如果一個人已經走了,那他順理成章地就得留下來。 他不能讓這唯一的回憶,也散落在未來茫茫不可知的歲月里。 此外,他還存了一點僥幸。 又或許,多年以后,還會再見呢? 然而,時間給了他最真實而殘忍的回答。 進入大學后,沙鷗主修新聞學,高等學府的課業繁重程度絲毫不輸高中,而且由于不在同一個區,所以他最終還是辭掉了酒吧的工作。 突然沒有了經濟來源,手上的存款還要供沙雁還一個高中生讀書,那段日子的生活壓力可想而知。 但他咬牙撐著,又在心里默默慶幸。 這樣狼狽難熬的生活,還好陸惟名不必參與。 后來,受所學專業影響,他逐漸對新聞評論產生了興趣。 大一下學期,他開始動筆,真正走進時評圈的世界。 先是小網站投稿試水,眼見浪花一朵高過一朵,他又開始投筆主流紙媒。 慢慢的,時評巨佬,聲名鵲起,只是沒人知道,彼時那個以“二十四”為筆名,在各大新聞媒體,報刊網站上針砭時弊,以犀利文風論說時事的大佬,不過是一個還不滿二十歲的青年。 等到大三的時候,沙鷗已經成為了多家頂尖主流媒體的特約評論員,更在多處自有媒體平臺上設有專欄,曾經的寒門貴子逆襲成一朵被捧上時評界頂端的、眾人只見其字不識其人的“高嶺之花”,報刊紙媒、專業網站的約稿每天不計其數,其筆名“二十四”可謂一字千金。 至此,他終于可以徹底遠離一邊打工賺錢一邊讀書的生活,慢慢地,將自己的人生軌跡掌控在手里。 只是,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少年時期,總是心比天高,一身伶仃的傲骨錚錚,總是認為,要等有了可以說愛的能力時,再去好好愛人。 可后來才明白,哪怕命運慷慨地由他自己撰寫劇本,可人生終究沒有什么事事遂心。 當自己有了愛人之能時,初初心動的那個人,卻早已散落人海,遍尋不見。 本科畢業后,沙鷗保送了本院的研究生,碩士期間,他換了專業研究方向,主攻文化產業管理,一邊寫稿的同時,一邊在強大的專業理論指導下,嘗試做文化產業投資。 畢業時,身家資產也已經累積到了千萬有余。 雖然無法比肩頂級的豪門巨賈,但至少厚重的物質基礎,給予他掌握自己人生的能力,和好好愛人的底氣資本。 而那個時候,他卻已經不再報有和陸惟名“偶遇”的奢念,時間真的太久了,久到他甚至已經模糊了當初為何要一意孤行地留在這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