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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量不知道,一量連沙鷗自己都嚇了一跳——三十九度七! 陸惟名心急如焚,礙于楊光還在旁邊,只好刻意穩著情緒問校醫:“燒這么嚴重,需要去醫院嗎?” 校醫說:“去醫院也可以,不過這種情況到了醫院也是輸液,先把溫度降下來,所以看你們自己的意思,在我這掛水還是去醫院再檢查一下,都可以?!?/br> 陸惟名還想說話,沙鷗抬手拉了他衣擺一下,輕聲阻止說:“不用去醫院,就在醫務室掛水吧?!?/br> 高燒中的人說話聲音都透著無力,向來清冷的一雙眼睛燒得通紅,陸惟名心里揪得疼,最終放棄了再折騰他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的念頭,默認了校醫先退燒的提議。 醫務室分內外兩間,外廳是檢查室,內廳是輸液室,用一道磨砂玻璃門隔開。 陸惟名先扶沙鷗去輸液室床上躺好,脫了他的外套掛在椅子上,校醫配好了藥袋,拎著走了進來。 扎針輸液的時候,陸惟名就站在一邊看著,沙鷗手背勁瘦,青紫色的血管隱含在白皙的手背皮膚下,非常好找,一針到位。 校醫調整了一下點滴速度,說:“一共輸三袋,沒藥了叫我?!焙蜅罟恻c了下頭后,就出了輸液室。 陸惟名拉過旁邊的椅子,在沙鷗床邊坐下,說:“楊老師,您后面是不是還有課呢?我在這守著他就行,您回辦公室吧?!?/br> 楊光看沙鷗燒得厲害,有點遲疑:“你自己在這可以嗎?要不我再喊一個老師過來吧?!?/br> “別!” 對面兩人,一個躺著,一個坐著,卻是異口同聲。 陸惟名自動化身“同桌代言人”,不等沙鷗開口,就說:“您放心吧,我這么一個大活人在這,能有什么事,而且還有校醫在呢,不用麻煩別人了,您快回吧,第一節 課都要下課了!” “行,那有什么問題第一時間通知我?!睏罟庥指缴韲诟懒松锄t兩句,才回出了醫務室。 人一走,輸液室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陸惟名側目看了看沙鷗蒼白透紅的兩頰,在心里三百六十度螺旋花式托馬斯地把自己罵了一通。 試試試!試你大爺??!如果上午的時候不是自己出什么幺蛾子,恐怕早就發現他精神不對了! 中午還他媽跑去吃什么冰激凌火鍋——怎么沒冰死你呢! 沙鷗躺在床上,一陣陣的暈眩感幾乎讓他有反胃的感覺,但是看著旁邊的人臊眉耷眼地坐在那,垂著頭不說話,臉側的肌rou都在微微痙攣,又覺得怪異,忍著想吐的沖動,啞聲喊了他一句:“哎,你怎么了?” 陸惟名抬頭,與他對視一瞬,又飛快地看向墻角:“沒事,就有點難受?!?/br> “難受?”沙鷗皺眉,說:“被我傳染了?” “你是炎癥引起的高燒,又不是流感,傳染得著么?”陸惟名不自然地看向他,調整了一下情緒,說:“......你睡一覺吧,這袋輸完了我喊校醫換藥?!?/br> 沙鷗此時難受得不行,只覺得身上冷熱交替,強挺著精神,說:“其實,你回去上課也沒事,我自己......” “閉嘴吧你,這個時候玩什么個人英雄主義!”陸惟名沒等他說完就急了,對其怒目而視三秒鐘,對上那雙燒得朦朧模糊的雙眼,又默默敗下陣來。 他抬手,微涼的手指忽然點了一下沙鷗的眼皮,用帶著哄勸意味的聲音說:“聽話,睡一覺,睡醒就好,我在這陪著你,乖?!?/br> 沙鷗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意又被迷糊卻代替,陸惟名不確定他是不是聽出了最后一個字中,自己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情緒,只見他輕輕的眨了下眼睛,而后又閉上,偏過頭,少許時刻,就睡了過去。 陸惟名看著他雪白的側顏,聽他的呼吸逐漸綿長均勻,確定人已經睡熟了以后,才把杯子往外抻了抻,蓋住了沙鷗掛水的那條胳膊。 隨后在被子里,很輕很輕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指。 * 沙鷗這一覺直接睡到晝夜顛倒,醒來的時候,先看見的是窗外已經黑沉沉的天色,隨后視線回旋,看見了床邊上趴著的,一顆毛絨絨黑乎乎的腦袋。 受傷的輸液針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拔了,身上雖然依舊綿軟無力,但驟冷驟熱的不適感已經消退了不少,他抬起手,在陸惟名頭頂呼啦了一把。 “嗯?”陸惟名反應慢半拍,抬起頭的時候,眼中驟然清明,“醒了?還覺得特別難受嗎?哦你等一下,我去喊校醫!” 已經到了晚上,校醫也換了班,女醫生拿著體溫計走進輸液室,說:“張醫生換班前說了一下你的情況,先量個體溫,溫度退下來了就沒大事,明天在來輸點消炎藥,然后就不用輸液了,按時吃藥就行?!?/br> “嗯?!鄙锄t夾好溫度計,見校醫出了門,才問陸惟名:“幾點了?” “八點半,第二節 晚自習都開始了?!标懳┟噶酥概赃呑郎戏诺囊欢盗闶乘?,“晚飯的時候,楊老師和班上幾個同學來看你,你睡著,就沒喊你?!?/br> 沙鷗點點頭,想到什么,又問:“你......今天沒去訓練?一直在這?” 陸惟名不在意地搖了一下頭:“廢話,難道讓你自己可憐巴見兒地在這輸液嗎?沒事,偶熱缺訓一次,我就當給自己放個假了?!?/br> 沙鷗沉默片刻,雖然不明白自己輸液怎么就可憐巴見兒了,但還是說:“謝謝,費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