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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初一到高二,沙鷗在校外打過不計其數的架,單挑也好群架也罷,他這將近五年的實戰經驗中總結出一個道理,打架有三要素:一快二狠三不要。 此中“不要”又有兩點含義,不要怕,和不要命。 所以不論是十三歲還是十七歲,無論什么樣的場面,只要遇上非打不可的架,他一定是比對方更快一步出手的,也一定是比對方更無所畏懼,更不要命的那一個。 沉默狠戾,正如他這些年獨自一人走過的清寒孤冷的人生。 不恐懼人生的苦厄,不屈服生活的磨難,不要命的學習,不要命的打工,不要命的,同這cao蛋的命運硬剛。 少年不是銅皮鐵骨,卻從未退卻一步。 一場纏斗,直到有人躺下方才罷休。 所以等陸惟名從教練辦公室出來,風馳電掣地跑到老器材室門口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以徐鵬為首的四個體特,正幾乎以同樣的姿勢捂著小腹,躺在地上打滾呻.吟。 站在他們旁邊的沙鷗,左手指骨處滴著血,面色低沉似水,眼中盡是陰霾。 他校服西褲上還存留著幾個釘子鞋的腳印,嘴邊似乎破了一個口子。 聽見腳步聲靠近后,沙鷗微喘著轉過身來,一抬手,指腹抹去了嘴角處的一抹殷紅。 陸惟名:“......” 我可能是瞎了。 第11章 東北大鵝 cao場外圍種著一排高大茂密的梧桐樹,綠蔭如蓋,遮陽避日。 沙鷗面無表情地看了陸惟名一眼,隨后轉過頭去,走到還躺在地上的那幾個體特面前。 他垂著眼皮,居高臨下地俯視幾人幾秒,才冰冷地開口問徐鵬:“這事過了么?” 徐鵬捂著肚子,好半晌才咬著牙顫顫巍巍地從地上坐起來,這一動不要緊,只覺得腸子擰在一起的疼,他說不出話,只好用力點了一下頭。 要多不甘心就有多不甘心的頹唐模樣。 沙鷗卻覺得可以了。 對方既然點了頭,他也再不啰嗦,轉身就走。 經過陸惟名身邊的時候,腳步都沒有停頓一下。 陸惟名站在原地,面色復雜的看了看前方互相拉拽攙扶著起身的四個體特,由衷覺得,他這開學的第一天,過得可真不是一般的刺激。 而最刺激的,當屬眼下。 忽然,地面上一小滴鮮紅的顏色直直刺入他眼中,陸惟名反應慢了半怕,等想到那滴紅色血跡是從何而來的時候,不由得“嘶”了一聲,而后調轉方向,三兩步追上了正往cao場洗手池走去的沙鷗。 “喂?!标懳┟八宦?,似乎有幾分猶豫,“你的手,去醫務室包一下吧?” 沙鷗皺了下眉,卻沒應聲,用另一只手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紙巾,拽出一大半,直接按在了流血的左手指骨上。 紙巾很快被血紅洇透,沙鷗隨手將那濕噠噠的一疊紙巾揭下來,扔在洗手池旁邊的廢物桶里,然后擰開水龍頭,洗手,沖洗傷口。 冷水混著鮮血順著沙鷗瘦白的手指流下,沖了好一會兒,血才算是止住。 沙鷗又將剩下的半包紙巾覆在傷口處,一回身,就看見陸惟名站在他旁邊,垂眼盯著他的左手。 沙鷗有點意外,終于問了一句:“你跟著我干什么?” 陸惟名瞥了他一眼,語氣居然有幾分高深莫測:“你這手,釘子鞋磕的吧,最好去醫院打一針破傷風?!?/br> 沙鷗:“用不著?!?/br> 說完也不停留,抬腳就往教學樓方向走去。 陸惟名跟在他旁邊一步左右的距離,心說,你爺爺活快十八年了,就沒見過這么別扭的人! 他從來就是心直口快,說話做事從不考慮后果的火爆性格,眼下好不容易才沉住了一口氣,走了幾步之后,才慢悠悠地開口:“......之前在教室門口,你說用不著我多管閑事,其實是怕給我惹麻煩吧?” 那時候陸惟名還不知道跑來尋釁的是體特班的人,想要幫忙也無非兩個原因。 首先是看不得同班同學在自己班級門口挨欺負,其次是單純看不慣對方挑事還要拉幫結派三五成群的德行。 畢竟在陸少爺的“裝逼寶鑒”里,打架這種事,要么單拼單,要么群對群,贏了的可以隨便笑,輸了的也別窩囊哭。但是這種以多欺少的saocao作,他卻是嗤之以鼻地瞧不起。 當然,像沙鷗這種默不作聲冷著一張臉就“千里走單騎”橫闖敵營的做法,他倒是十分震驚。 然而,他當時雖然是不知內情,但現在估摸著沙鷗應該是知道了他也是體育特長生,入隊后肯定要和那幫人混在一起訓練,這樣一來,他就單純的將沙鷗“少管閑事”的說法,單方面認定為是不想因為這件事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的委婉說辭。 陸惟名將事情前后因果在心里繞了個九曲回腸,然而那點對同桌“口是心非”的感激之情的萌芽還沒來得及破土而出,就被沙鷗一頭冰水兜頭澆下,凍死了,透透的。 沙鷗:“想多了,我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br> 陸惟名:“......” 然而他只錯愕了一秒,就輕笑一聲,端著一副勘破真偽的架勢,說:“得了吧你,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你大課間還顛顛地送上門來?你真當我在辦公室里什么都沒看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