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羨慕的?！蓖跣腊詻]吃烤串，喝了兩口蘇安倒給他的啤酒，“整天油膩膩煙熏火燎，從小就經常要來店里幫忙，時不時還有醉鬼在店里鬧事……”

    “哎話說，你家店一直在這開嗎？”說到這，蘇安好奇地問，“怎么以前沒見過你？”

    王欣霸臉上表情遲疑了半刻，說：“不，以前在十八中那邊，這半年才過來的?！?/br>
    “哦?！碧K安了然，大概知道其中緣由，也不再多問，舉起酒杯，“為緣分干杯！”

    王欣霸莫名其妙地跟著干了個杯。

    店里冷清了沒多久，有個男人裹著棉衣推門而入，一進門就摘下帽子嚷：“哎喲這天凍死我了，還是店里暖和……”

    他解著外套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蘇安那桌上，擰起眉：“臭小子，讓你看店你怎么還坐著吃起來了？”

    “爸?！蓖跣腊酝瑯訑Q著眉喊了聲。

    “起來干活去干活去?！蓖醢职謸]著手趕人，“今天點背剛輸錢，別給我找不自在?！?/br>
    “……你自己打牌輸錢關我什么事？”王欣霸三百萬的臉又變回八百萬，“你自己干活去，我陪我同學?！?/br>
    “喲，這是你同學啊?！蓖醢职诌@才注意到旁邊兩個人，換上一張笑臉，“你們好你們好，難得我家王欣霸能帶回來正經同學，哎呀八中跟十八中還是不一樣啊……”

    “你有完沒完？”王欣霸臉色越來越差。

    “臭小子，同學跟前怎么跟爸爸說話的？”王爸爸一再忍著怒氣，礙著外人面前才沒發作，“我打牌怎么了，我開個店把你拉扯這么大容易嗎，你還一天到晚給我找事，我打牌放松一下怎么了??？”

    “沒人不讓你打牌！”王欣霸站起身，右手在身側握成拳頭，“你打，你有本事別輸啊，你有本事別輸了錢就回來拿我跟我媽撒氣??！”

    “喲，長大了是吧，翅膀硬了是吧？”王爸爸把外套隨便往椅子上重重一放，捋起里面毛衣袖子，“讓你看一次店就給我甩臉子是吧？還敢教訓起老子了是吧？！”

    父子倆都臉紅脖子粗，眼看就要在自己店里動起手來，剩下零星幾桌客人都靜悄悄地看向那邊，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

    齊文軒看了眼劍拔弩張的父子倆，淡定從容地擦了擦嘴，在暴風雨刮起前打斷：“叔叔，我們吃完了，結個賬吧?！?/br>
    桌上還有四分之一的東西沒吃呢，蘇安看著它們心疼地說：“那個，打個包吧？”

    “哦，好，好的?！蓖醢职志従徠较⒆约衡桓Z上來的怒氣，對蘇安他們重又展出笑容，“不好意思啊，讓你們看笑話了……同學給你們打個折吧，以后常來啊?！?/br>
    “不用不用?！碧K安客氣地擺擺手，“做生意不容易，不用打折不用打折?！?/br>
    “要的要的，我們家這個沒用的東西平時在學?？隙ńo你們添了不少麻煩?！蓖醢职帜贸龃虬?，塞給王欣霸，“去，給你同學打包，然后送送他們，送完回家學習去?！?/br>
    “知道了?！蓖跣腊詻]好氣地應下來，打包的手法嫻熟無比，拎起袋子遞給蘇安，“走吧，送送你們?！?/br>
    “不用這么麻煩?！饼R文軒說，“你回家吧，好好學習?！?/br>
    對考試交白卷的人說好好學習，這話聽著像挖苦，王欣霸也沒心思多想，搖搖頭從兜里摸出根煙：“走吧，我出去走走，憋得慌?！?/br>
    路燈下，煙頭猩紅的一點光明明滅滅。

    王欣霸叼著煙的側臉沒有平日看上去那般欠揍了，夜色襯托得他有些深沉。

    “我媽……”他輕輕吐出一口煙霧，說，“就是被他打跑的?！?/br>
    這句話之后他就沒再說什么，下一個路口揮揮手跟兩人分開，獨自沿路走下去，背影孤寂憂郁。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蘇安也想到自己家的事，騎上自行車，幽幽感嘆過后嘴角又噙上笑，說：“軒哥，我愛我mama?！?/br>
    “這話，你回去對她好好說?！饼R文軒車龍頭上掛著打包好的燒烤，在清冷的空氣里若有若無散發出香味，“蘭姨會很高興的?！?/br>
    “我會說的?！碧K安笑容暖洋洋的，“不過在那之前嘛，我要先去你家把剩下的燒烤吃了?！?/br>
    “行啊?！饼R文軒望著他的側臉，“老規矩，我先去你家找蘭姨，說你在我那一起學習會兒?！?/br>
    “嘿嘿~”蘇安偏過頭，朝齊文軒彎起眼角，“軒哥，也愛你喲?！?/br>
    收獲到跟蘇安mama一樣分量的愛，齊文軒禁不住失笑。

    第56章

    元旦圣誕離得近，平安夜的前一天, 各個班級節日的氣氛像熟透的果子一樣, 慢慢發酵。

    各個班級擦拭明凈的窗戶用繽紛的色彩噴上了節日圖案, 內外溫差讓窗戶蒙上一層白霧，白胡子的圣誕老爺爺頭像印在霧中, 漾著慈祥中透出頑皮的笑容, 悄悄注視著課上發呆的同學。

    另一扇窗戶上“Merry Christmas”和“Happy New Year”連在一起的字母尾端翹起飛揚，連帶著窗戶下同學的心也旋轉直上，飛到學校以外的任何地方。

    歷史老師在臺上講著八國聯軍侵華史, 再看看滿教室被洋節迷暈了頭的學生，憑空感到一股悲憤。

    “哎, 蘇安……”孟螢用筆尖敲了敲蘇安的桌子喊他，一手欲蓋彌彰地擋在臉前，身子朝后靠在齊文軒桌上, 眼神注意著老師的視線，側過頭小聲問, “你們圣誕節打算怎么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