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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照鏡子的是鬼謝池,鏡子里呈現的卻是……演員謝池。 鬼謝池在鏡子里,看到了演員謝池。 就像他們剛才沒有照鏡子時那樣,演員謝池對面立著的是鬼謝池。 鬼謝池試著做了個表情,鏡子里,演員謝池也跟著做了個同樣的表情。 鬼謝池有了確切答案,他轉過身,背倚在鏡面上,仰頭盯著天上的兩個月亮望了會兒,最終笑了聲,側目看謝池,道:“你贏了,我服輸,聽你指揮?!?/br> 謝池一笑,抬頭看了看樓梯方向。 是時候……結束了啊。 …… 葉笑笑陪著任澤,等任澤療完傷,立即和他一起下樓和謝池匯合,他們剛走到樓梯口,卻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一時大驚。 二人對視一眼,眼里都有不安惶恐,飛速下樓。 “謝池??!” “謝池你在哪兒??” 任澤生怕謝池出事,在一片血紅中順著血腥味迅速尋找,一抬頭,看到掛號臺邊的謝池。 謝池潔白干凈的襯衫被血濡濕透了,他撐著掛號臺冰冷臺邊的手微微用力,指尖發白,手臂上青筋暴出,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疼痛,一張臉毫無血色,額上皆是細密的冷汗,看見他來,微抬頭的動作都顯得格外生澀艱難,吸一口氣都仿佛痛到無以復加。 任澤眼睛瞬間紅了,飛奔過來扶住他,吼道:“是誰???!我殺了他??!” 他馬不停蹄給謝池療傷。 謝池一臉淡定搖手,讓他別緊張:“沒事,我自己打的?!?/br> 任澤療傷的動作一滯“……為什么?” 剛過來的葉笑笑聽到這句也表情一呆。 謝池只搖搖頭,說:“我不這么做,之后受的傷會比這重百倍千倍,舍小保大罷了——”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抬頭,看向了任澤身后不遠的樓梯。 任澤見他沒聲了,有些疑惑地順著謝池的視線轉頭望過去,看到了身上傷痕累累的原野。 原野見謝池傷重,表情驚訝地快步下樓,朝這邊走來,關切道:“發生什么了?要緊么?” 謝池對上他視線,沒說話。 原野原本疾步如飛過來,和他對視了超過三秒,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腳步漸漸慢了下來,臉上面具般的緊張和關切一點點散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充滿興味的神情。 任澤覺得原野的表情很奇怪,給他的感覺整個不一樣了,他警惕地拉了下謝池的衣袖,見謝池沒動靜,暗暗回頭看他,卻發現謝池的表情也冷漠得嚇人。 葉笑笑敏銳地察覺到了原野和謝池間的焦灼和針鋒相對,不明所以地用眼神詢問任澤,任澤一臉茫然地暗暗搖頭,表示自己一無所知。 氣氛壓抑沉悶,似乎有什么一觸即發。 原野原本動作倉促,越走卻越氣定神閑,他前傾的身體收正,脊椎直挺。明明還是那張凌厲張狂的臉,卻平白無故少了絲狂放不羈,多了絲冷酷。 原野眼中滿是激賞,落到謝池身上的目光坦然無比,似乎欣然承認了什么,他笑說:“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退開?!敝x池不語,看了眼任澤和葉笑笑。 原野制止道:“不用,我不濫殺無辜?!?/br> 言下之意,他的目標只有謝池一人。 謝池:“為什么殺易和頌?” 他語氣極平淡,仿佛在問吃了什么,聽得云里霧里的葉笑笑和任澤卻渾身一震,僵在原地。 易和頌死了? 那個高不可攀的易和頌……死了? 葉笑笑滿臉不可思議,但她又著實相信謝池為人,謝池不可能說謊,而聽謝池的意思,是原野殺了易和頌? 原野眼中閃過訝異,笑意頗濃:“這你都知道了呀?!?/br> “我見他按兵不動,都好心引他動手了,他在最后關頭竟還為了自己的那條賤命收手,不該死么?”他語氣理所當然,談論的仿佛是條死魚,說到最后,神色有些陰狠。 原野匪夷所思地笑了兩聲:“他還以為上面會原諒,卻不知道這是上面給他的最后一次自證機會,結果真令人失望啊,只能我來清理門戶了?!?/br> 原野說著“失望”,語氣卻毫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易和頌可能的選擇。 任澤體會了下這信息量爆炸的話,驀地瞪大眼睛看著原野。 他……他是pet?! 謝池和他提過那個神秘組織,表面仗義直率的原野竟是偽裝性極強的pet?! 他對這個組織突然充滿了恐懼感。 謝池表情紋絲不動,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多余情感,似乎連厭惡都懶得厭惡,因為沒意義。 “我回答了你,你是不是也該回答我了?”原野頓了頓,似乎對自己的表現頗為不滿意,頗為遺憾道,“畢竟我還不知道我是哪里暴露了,你總得告訴我,好讓我下次增進下?!?/br> 謝池忽略他話中的譏諷和陰陽怪氣,冷淡道:“任澤說,‘原野連性器官美容和變性都分不清’?!?/br> 任澤呼吸一窒,心臟停了那么幾秒。 他以為原野分不清是無心之失,可如果原野是故意誤導呢?他從來沒往這上面想,可如果…… 任澤后背汗濕了。 原野分得清變性和性器官美容,他是故意掩蓋事實,錯誤引導他和謝池,讓他們錯失這個關鍵的信息點,這之后他差點被車禍里死掉的鬼任澤殺死,要不是謝池最后一刻反應過來女鬼的真實身份,他現在多半早已經是一具尸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