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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為聘:顧兄英年莫早逝在線閱讀 - 第256章 周而復始篇(四)

第256章 周而復始篇(四)

    那婦人聲音不小,一開口便擾了佛門的清凈,惹得眾香客好奇的看過來。

    呂秀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感受到她來意不善,站在原地沒動,不打算理會,那婦人當然不肯就此作罷,大步走到她身邊,理直氣壯的問:“耳朵聾了,聽不到我在叫你嗎?”

    “夫人方才沒有指名道姓,我與夫人也不熟,沒想到夫人是在叫我?!眳涡闫届o地回答,她今天穿了一身煙青色長裙,上面繡著大簇大簇的無花果樹的花,清雅淡然,站在婦人面前顯得頗為柔弱,周圍的香客不由得議論起來。

    佛門凈地,便是平日壞事做盡的人,到了這里也要裝模作樣扮個好人,像這位婦人這般咄咄逼人的,委實少見。

    婦人察覺到不對,臉沉下去,對呂秀說:“這里不方便說話,跟我來?!?/br>
    說完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回頭發現呂秀沒有跟上,怒火立刻上涌,橫眉怒目問:“還不跟上?”

    你當自己是天王老子啊,叫人跟上就跟上?

    春靈想反駁,呂秀攔下她,看著那婦人淡淡的說:“今日我是專程來上香的,不方便與夫人說話,改日再親自登門拜訪吧?!?/br>
    話音落下,前面排隊的人已經拜完佛了,不管婦人如何反應,呂秀直接帶著春靈進去拜佛,婦人在外面氣得不行,卻也不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進佛堂鬧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呂秀和春靈拜了佛離開。

    她們沒直接下山,而是去找了衛明晨。

    衛如昭既然在這里帶發修行過,衛明晨自然是這里的大香客,他已經用過齋飯,還和主持一起討論了佛理,沙彌引著呂秀和春靈在禪房外等了一會兒,房門才打開。

    衛明晨從屋里出來,倒是比上山的時候多了兩分親和。

    這是主持的禪房,沙彌又帶著他們去了靠近后山的一處小禪院。

    這處禪院環境清幽,里面的布局也很有意境,衛明晨對這里很熟悉,應該是經常來,不過呂秀猜這應該是衛如昭之前修行住的地方。

    禪院離佛殿頗遠,靡靡的誦經聲也變得縹緲幽遠,等沙彌退下,呂秀主動切入正題:“之前多次拜訪,莊主都很忙,今日終于得以見面,我就不浪費莊主時間了,我想與莊主合作,不知莊主意下如何?”

    衛明晨沒帶人,聽了呂秀的話,他先看了春靈一眼。

    呂秀會意,立刻對春靈說:“在外面等著,等談完事我們就回去?!?/br>
    春靈點點頭退下,呂秀仰頭看著衛明晨,說:“莊主現在可以說了吧?”

    衛明晨提步走進禪房,在桌邊坐下,幽幽的問:“你想怎么合作?”

    呂秀早就想好了,立刻回答:“我有間成衣鋪,想從莊主這里進布料?!?/br>
    還真是有膽子,當綢緞莊是什么地方?

    衛明晨的神情很是玩味,呂秀早有準備,繼續說:“我知道綢緞莊做的都是大買賣,看不上這間小鋪子,我也不是單單進布料,莊主今日能來見我,想必也是看到我準備的那些圖紙了?!?/br>
    “是看到了?!毙l明晨點頭,語氣平平,等著呂秀的回應。

    呂秀說:“莊主姓衛,如今陛下又有意扶持衛家,綢緞莊不愁生意,但這未免也太沒有挑戰性了,莊主應該不想靠著皇恩這么過一輩子吧?”

    這話別人說還好,呂秀頂著這個姓來說這話就有點微妙了。

    衛明晨的臉色果然變了變,冷冷的覷著呂秀嗤笑:“這不是呂家過去這么多年做的事嗎?怎么只許呂家這么做,別人就做不得了?”

    衛明晨這話里有很明顯的敵意,呂秀并不生氣,點頭附和:“莊主說的是,所以失去皇恩后,呂家馬上就樹倒猢猻散,再也成不了氣候,衛家就不一樣了,先皇后故去這么多年,衛家一直遭到呂家的打壓,卻還一息尚存,呂家垮臺后,衛家更是立刻東山再起,衛家的底蘊與呂家從來都不同?!?/br>
    呂秀大大方方拍了馬屁,衛明晨反倒被噎住,他繃著臉肅然道:“你別以為溜須拍馬就能從我這里得到好處?!?/br>
    “呂秀不敢,呂秀只是覺得,陛下倚重衛家,讓衛家做皇商,衛家要包攬的,就不止瀚京這些世家大族的生意,更要做天下人的買賣,這對衛家和陛下才是最好的?!?/br>
    這話說出來,衛明晨終于正眼去瞧她,見時機差不多了,呂秀把話題拉回正事上,說:“我只是個弱女子,沒有富甲一方的志向,我那成衣鋪的客人都是普通百姓,如果莊主愿意讓我從綢緞莊進布料,我可以幫莊主測試哪種布料受什么人歡迎,做成什么樣的款式最容易賣出去,換句話說,我愿意讓我的成衣鋪給綢緞莊練手,虧了是我自己的,對莊主不會有影響?!?/br>
    衛明晨也不是傻子,一聽便知道呂秀打的是什么主意,輕輕叩著桌子,說:“你這算盤倒是打得好,布料到手了,得了衛家的庇護,還要讓我覺得欠了你很大個人情似的?!?/br>
    呂秀糾正衛明晨的說法:“昭陵開成衣鋪的人數不勝數,但能設計圖紙改良衣服的很少,莊主花錢請也不一定能請到我這樣的人,我不問莊主要工錢,還幫莊主觀察市場走向,是互利互惠的事?!?/br>
    衛明晨眼眸微彎,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很有意思,舌尖在口腔掃了一圈,問:“那天你扮成男子去攬月閣做什么?”

    都說了今天才是第一次見了。

    呂秀一口咬定:“我沒去過攬月閣,莊主真的認錯人了?!?/br>
    “哦?!?/br>
    衛明晨拉長聲音,沒有戳穿呂秀,輕笑著說:“按照你說的,先試三個月,如果三個月之后沒效果,就終止合作?!?/br>
    三個月的時間太短了。

    呂秀正想討價還價,衛明晨搶先說:“你剛剛的提議不錯,只要我發出邀約,想跟綢緞莊合作的大有人在,你要好好把握住機會才行?!?/br>
    呂秀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

    衛明晨說得對,按照她說的那種模式,想跟他合作的商鋪多了去了,就算別人畫的圖紙不如她,只要數量跟上,也是能碾壓她的。

    她還姓呂,衛明晨設置的考驗條件苛刻一點也很正常。

    呂秀應下,談完正事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她起身告辭,轉身要走,衛明晨再度開口,漫不經心的問:“你知不知道你最近得罪人了?”

    呂秀偏頭不解的看著他,衛明晨說:“如果不是今年接不到單,你也不會硬著頭皮來找我吧?”

    言下之意就是,有人故意讓她接不到單了。

    呂秀自認平日為人處世還算不錯,應該不會處處樹敵,陛下成天那么忙,不至于為難她一個弱女子,呂秀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張浩和白家。

    不管衛明晨說這個是出于何意,呂秀還是福身說:“謝莊主提醒,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br>
    衛明晨做了個請便的手勢,呂秀轉身出門,好歹談成了合作,她的步伐比來時輕快,然而走出禪院看見春靈臉上紅彤彤的巴掌印,她的表情一下子冷凝。

    “是剛剛咱們遇到那個人干的?”呂秀篤定的問,春靈眼眶紅彤彤的,睫毛還濕著,鼻音濃重的說:“她想進來鬧事,我攔了一下,她就打了我,后來有人來了,她不敢鬧太大就走了?!?/br>
    果然是她!

    呂秀皺眉,胸口涌起怒火,她向來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想把事態鬧大給別人添麻煩,但白家的人步步緊逼,她若是再這么退讓下去,以后就不知道他們能干出什么事了。

    呂秀揉揉春靈的腦袋,柔聲說:“別怕,我不會讓你白疼的?!?/br>
    春靈第一次在呂秀身上感受到鋒芒銳利,一時愣住,被呂秀拉著往前走了好幾步才說:“小姐,你好酷啊?!?/br>
    兩人一起下山,上車的時候,其中一個護衛對呂秀說:“剛剛有位夫人在等小姐,不過見天色有些暗就先走了,我看那位夫人有些不善,小姐日后行事還需小心些?!?/br>
    這些護衛之前是在國公府當差的,比一般人的洞察力要強,自然能看出是敵是友,呂秀頷首應下,回去后找了傷藥來給春靈擦臉。

    呂秀暗中打探了下,那位長著吊梢眼的婦人叫白青青,是白家的大小姐,白家夫婦很寵這個女兒,舍不得她遠嫁,招了個上門女婿,白青青嫁人后不用侍奉公婆,性情越發刁鉆。

    張浩是工部尚書的二兒子,白家老爺是他的舅舅,看樣子兩家關系不錯,聽說呂秀拒絕給張浩當妾,白家人很是氣憤,半是為了張浩,半是討好張家,便明里暗里為難呂秀。

    張尚書為人倒是很低調,畢竟有呂家和其他世家大族的前車之鑒,不夾著點尾巴做人,被陛下盯上可就不好了。

    比起張尚書,白家行事就要高調許多,他們在睦州待習慣了,搬到瀚京之后,只享受了這里的繁榮富貴,根本不知道皇家有多恐怖,不到一年時間,白家在瀚京的囂張跋扈在城里就已經小有名氣。

    呂秀把這些情況都記在心里,正準備找機會幫春靈把那巴掌從白青青身上討回來,一封信先送到她手上。

    信封上是很娟秀的小篆,拆開一看,是許久沒聯系的呂青青送來的。

    呂青青很早就嫁給吳守信離開京中,和呂家的聯系很少,后來呂家遭難,她有吳家庇護沒受到太大影響。

    吳家在禮部的位置還算穩固,這幾年吳守信在地方上小有建樹,吳家受了不少封賞,今年是吳尚書的五十大壽,陛下特意恩準吳守信帶呂青青回京為他賀壽。

    京中沒什么呂家人了,呂青青只能寫信給呂秀,想回京后跟呂秀好好敘敘舊。

    呂青青當初對呂秀尚可,收了信,呂秀讓繡娘趕制了兩身衣裙出來,特意用的最近設計的新圖紙。

    呂青青在半個月后和吳守信一起回京,回京那日還挺風光的,呂秀在鋪子里,看著他們的馬車從鋪子前面經過。

    過了兩日,呂秀帶著春靈上門拜訪,呂青青一直盼著她來,兩人剛到,下人便恭敬地引著她們進去。

    吳家沒別人,兩人回來后住在西院,吳守信進宮還沒回來,西院只有呂青青,呂秀剛進院子就被一個小rou球撞到。

    她下意識的扶了小孩兒一把,呂青青的聲音傳來:“朗兒,快給小姨道歉,別鬧?!?/br>
    小孩兒站好,仰頭好奇的看著她,呂秀在他面前蹲下,小孩兒笑起,露出尖細的小虎牙,脆生生地說:“小姨好?!?/br>
    呂秀揉揉他的腦袋,抓了一把銀豆子給他。

    呂青青走過來挽住呂秀的胳膊,嗔怪道:“他年紀還小,不能養成大手大腳的習慣?!?/br>
    呂秀不太習慣和人這么親近,但呂青青回京后也沒別的人可以見,儼然把呂秀當成救命稻草,呂秀也不好拒絕。

    進了屋,呂秀才發現床上還躺著個奶娃娃,小孩兒睡得正香,粉嘟嘟的戴著小帽子,呂青青說:“這是湘兒,去年年底生的,她還沒斷奶,一路上可折騰人了?!?/br>
    呂秀沒奶過孩子,見呂青青眼底有青黑,柔聲說:“辛苦你了?!?/br>
    “做娘的人,都是這樣,以后你就知道了?!眳吻嗲嗾f著,想起呂秀還沒嫁人,問,“瀚京這么多好兒郎,怎么還沒挑到心儀的?”

    “jiejie說笑了,從前到現在,從來都輪不到我挑別人?!?/br>
    呂青青眼神一暗,想起呂家沒落的事,拉著呂秀細細的問起來。

    太后病故,呂夫人給呂青青去了信,讓她好好跟吳守信過日子,別管經歷的事,呂青青沒敢打聽,到了這會兒才敢支開下人跟呂秀說話。

    呂秀對呂家這些人的去向還是很了解的,呂青青問什么她答什么,呂青青不住的嘆氣,偶爾動情了還要抹下眼淚,反倒是呂秀這個親身經歷了的人反應淡淡,比她平靜多了。

    兩人一直談到下午,呂青青留了呂秀吃飯,吳守信踩著飯點回來,幾年不見,他沉穩了許多,比他爹更多兩分儒雅紳士風味。

    吳守信跟呂秀打了招呼,一家人吃飯倒也算得上是其樂融融。

    吃過晚飯,呂秀回家,呂青青很是不舍,拉著呂秀一直央求她多來吳府玩,呂秀只能應下。

    回去的路上春靈小聲說:“大小姐如今對小姐倒是好了許多?!?/br>
    “呂家沒人了,好歹也算是姐妹,熟絡一點總是好的?!眳涡愎训恼f,其實心里沒有太多波動。

    馬車很快到家,還沒下車便聽見護衛喊:“周大統領?!?/br>
    掀簾,周玨果然又站在門口,清冷的月光灑了他一身,也不知道他在這里站了多久。

    春靈扶著呂秀下車,護衛先把馬車拉進去,周玨低頭看著她,問:“去見吳夫人了?”

    呂秀在瀚京也沒什么朋友,這個點不在家,只能是去見呂青青了。

    呂秀點頭,周玨說:“我與吳守信在太學院是同窗好友,幾年未見,他如今怎么樣了?”

    他們既然是同窗好友,平日書信往來應該是有的,哪里需要從呂秀口中打探消息?不過是找借口和她說說話罷了。

    呂秀如實說:“吳大人磨礪得很好,沉穩儒雅,該嚴肅的時候嚴肅,該溫和的時候溫和,想來日后是會得陛下重用的?!?/br>
    “嗯?!?/br>
    周玨應了一聲,沒了話。

    兩人這么在門口站著有點尷尬,雖說這個時辰外面走動的人不多,但也會有人看見,傳出去不會好聽。

    呂秀正想結束對話進院,周玨又說:“天氣熱了,少飲胃口不好,被國公罰了站,這兩日在與國公置氣,有時間的話,去看看他吧,他喜歡你,會聽你話的?!?/br>
    “好?!眳涡泓c頭,緊接著說,“這種事大統領以后派人來知會一聲就好,不必親自來?!?/br>
    說完轉身要走,手腕被抓住,扭頭,周玨定定的看著她,說:“在客棧那晚,我醉酒失控,為何第二日要騙我是來了小日子?”

    他那時就很懷疑,但她堅稱是自己來了小日子身體不適,兩人什么都沒發生過,他又不能強行檢查,如果不是上次看到她守宮砂沒了,只怕當真要被她糊弄過去。

    他掌心一片燥熱,抓著她的手微微用力,讓她有點疼,呂秀冷靜的說:“那次只是意外,我們就當沒發生過好了?!?/br>
    怎么能當做沒發生過,她把他當成什么人了?

    周玨臉上覆上寒霜,壓著脾氣問:“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你呢?以后怎么嫁人?”

    “我不會騙別人,只要解釋清楚,對方不介意的話再嫁?!眳涡阏f得很認真,周玨有點惱怒,問:“都這樣了,你就是不愿意嫁我?”

    他的眸底攢了火,呂秀倒是比平日更有勇氣,直直的與他對視,說:“大統領殺伐決斷,比常人厲害多了,老實說,我原本是有些崇敬大統領的,但上次的經歷委實不好,大統領只顧自己爽快,弄得我很疼,我差點以為自己會死在床上?!?/br>
    周玨緊咬著牙,腮幫子發酸,這事他抵賴不了,思忖片刻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一次喝了酒,我沒控制住?!?/br>
    其實更重要的是,他壓抑克制太久了,他確定自己很喜歡她,但其中又參雜了不少其他情緒。

    他始終介意姜琴瑟背叛他的事,在男女之事上,難免有些粗暴,他又不喜歡別的女人近自己的身,一碰上她便如烈火灼燒,難以自禁。

    呂秀低垂著頭不說話,周玨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太激動,把她的手抓得太緊了,連忙松手,無措的說:“以后我會輕一點的,你讓我停我就停?!?/br>
    這種事在外面說到底有些尷尬,呂秀不接話,周玨也不知道能說什么了。

    良久,呂秀抬頭看著周玨,眸光有種洞悉一切的銳利,她說:“以我的了解,周大統領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如果真的下定決心要娶我,應該并不需要我點頭,大統領可是在陛下那里受了挫?”

    周玨失了聲,呂秀往前走了一步,離他更近,一字一句的說:“陛下不讓我嫁給大統領,大統領來找我是想讓我同意做妾還是安安分分做個見不得光的外室?”

    “你就是如此想我的?”周玨垂了眸,他眉間早沒了紅痣,但額角有傷痕,此刻傷痕染上戾氣,黑沉沉的殺氣彌漫開來,呂秀有點害怕,更多的是心痛,但她還是堅持說:“我知道顧小少爺喜歡我,就算是看在顧夫人的面子上,我也會經常去看他,周大統領沒必要因此……”

    呂秀話沒說完,后腦勺突然被扣住,而后周玨的臉在眼前放大,唇齒壓了下來。

    周玨是真的被惹惱了,動作相當蠻橫,呼吸被掠奪,肺腑被男子的氣息侵壓,呂秀很快嘗到了腥甜的鐵銹味。

    她被周玨嚇到,僵在那里不敢動彈,予取予奪。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玨才放過她,抵著她的額頭喘粗氣。

    兩人的氣息交纏,呂秀覺得自己的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腿是軟的,手是抖的,喉嚨發緊說不出話。

    周玨喘著氣說:“你說得對,我想娶你,娶就是了?!?/br>
    沒必要到御前說一遍。

    他之所以會去,是想給她最好的,而不是因為她年紀大、又被他占了身子,就潦潦草草的娶回家。

    當年和姜琴瑟成親,他還沒有很成熟,不懂得成親的意義和丈夫的責任,只覺得到了年紀,所有人都要成親他也成親,既然成了親,就要好好地疼愛妻子。

    現在不一樣,他知道成親意味著什么,甚至還嘗過背叛的滋味,在這種情況下,他還動了要娶她的念頭,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他想給她最好的,屬于周夫人的一切,比姜琴瑟當年成婚還要好許多。

    最最重要的是,他希望她是心甘情愿嫁給自己的,而不是被強迫。

    “剛剛你說的那些,以后我會改?!敝塬k的呼吸一直沒調整過來,熱氣全噴在呂秀臉上,呂秀腦子有點暈乎乎的,周玨又在她唇上咬了一下,低喃:“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以后別再讓我聽到你說不想嫁給我那些話?!?/br>
    呂秀吃疼悶哼了一聲,周玨撤身離開,而后拿出一塊玉佩,神態自若的塞進呂秀懷里。

    他動作很快,帶著不容拒絕的霸道,呂秀只感覺胸口一痛,玉佩就落入懷中。

    她的臉已經熱得要燒起來,當著周玨的面也不敢把玉佩摸出來,沒想到他會做出如此孟浪之舉,跺著腳怒道:“混蛋!”

    周玨咽了口口水,揚眉道:“別急,等成親后留著力氣到床上再罵?!?/br>
    “……”

    呂秀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瞪了周玨一會兒,轉身沖回院子,嘭的一聲關上院門。

    周玨有點想笑,他現在的身手,宮墻都攔不住他,就算呂秀關了門,他也能輕輕松松翻進院子。

    天已經完全黑了,呂秀走后,周玨沒急著離開,站在院門口吹了會兒風,整個人一點點冷靜下來,嘴里還有血腥味,不是他的。

    他有點懊惱,明明想著要慢慢的一點點把人收服的,沒想到一受刺激就忍不住了。

    不僅沒把形象保持住,還把人給傷了,也不知道要哄多久才能哄回來。

    懊惱歸懊惱,周玨倒也不后悔,靠著墻回味剛剛的事,順便把兩人的對話也捋了一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呂秀也并不是對他毫無感覺,不然她怎么會猜到他去御前求旨賜婚?

    周玨摸了摸下巴,許是周家列祖列宗顯靈,猛地福至心靈,想到問題的關鍵。

    呂秀真正害怕的是陛下對呂家仍有忌諱,因為她給其他人添麻煩!

    不然她怎么會憑空捏造個私塾先生出來?又怎么會故意拿顧少飲刺激他?

    他刻意關照她又不是一日兩日了,怎么可能因為顧少飲想要娶她?

    關上院門,呂秀一口氣沖進屋里,春靈正在換床單,見她紅著臉,眼睛水潤的沖進來,嚇了一跳,停下手里的活緊張地問:“小姐,怎么了?周大統領動手打你了嗎?”

    說完看見呂秀嘴巴腫著,唇角還在往外冒血,頓時倒吸口冷氣。

    周大統領這……這是做了什么?

    “沒事,不要聲張!”呂秀命令,坐下后手腳都還在發抖,春靈小聲提醒:“小姐,你受傷了?!?/br>
    唇上火辣辣的,呂秀又羞又惱,咬著牙說:“無妨,過兩日就好,幫我倒杯茶來?!?/br>
    春靈乖巧出去,總覺得自家小姐和周大統領之間有些怪怪的。

    春靈離開,呂秀冷靜了下,伸手去摸懷里的玉佩。

    就這么會兒,玉佩已經染上她的體溫,玉佩是羊脂玉雕刻的,鏤空設計,雕刻著麒麟,很漂亮,呂秀在周玨身上見過幾次,應該是他隨身佩戴之物,不管貴不貴重,送給她也是極不合規矩的。

    呂秀正琢磨著要用什么法子把玉佩還回去,房門被推開,周玨堂而皇之的走進來。

    還有完沒完了?

    呂秀暗罵,下意識的站起來,抓起桌上的空杯子怒瞪著周玨,大有他敢走過來她就用這杯子砸死他的架勢。

    剛剛在外面周玨只顧發泄怒火了,這會兒借著屋里的光亮看見呂秀眼睛紅著滿是水光,心臟一下子軟了,站在門口沒過去,啞著聲說:“我再說幾句話就走,不會過來,你別怕?!?/br>
    呂秀仍抓著杯子不放,周玨主動說:“那玉佩是我的傳家寶,你先拿著做個信物,方才是我氣昏了頭,我再給你道個歉,我以后不會再兇你,你別怕我,至于陛下那里你不用擔心,我會搞定,我會讓你風風光光的嫁給我做周夫人,以后也絕對不會讓其他人欺負你,行嗎?”

    春靈拎著茶壺走到門邊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向來高冷得不近人情的周大統領規規矩矩站在門口,好聲好氣的許了好多好處給自家小姐,最后還可憐巴巴的加了一句疑問。

    春靈不敢進屋,躲在門后,覺得這個世界都玄幻了,周大統領是被人下降頭了嗎?怎么會這么溫柔的跟小姐說話?

    呂秀腦子還是混亂的,盯著周玨看了半天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出去!”

    周玨退出房間,說:“我不會讓你等太久,你相信我,行不行?”

    哪有人剛欺負完人就跑來認錯表白的?

    呂秀忍無可忍,把手里的杯子砸出去。

    她那點力道在周玨這里根本不夠看,周玨抬手把杯子接住。

    話都說開了,他也沒什么顧忌,腆著臉說:“玉佩你收好,這個杯子就當是你還我的定情信物了,你乖乖在家等著,過些時日我就讓人來下聘?!?/br>
    春靈:“……”

    周大統領,原來你的臉皮這么厚的嗎?

    周玨果然收好杯子離開,春靈拎著茶壺進屋,看見自家小姐虛脫一樣坐在地上,連忙過去把呂秀扶起來。

    春靈幫呂秀倒了杯茶,等呂秀鎮定下來,疑惑的問:“小姐,如果周大統領真的來下聘,你嫁嗎?”

    “陛下不會同意的?!眳涡爿p聲說,語氣有點喪,春靈下意識的反駁:“那不讓陛下知道就好啦?!?/br>
    呂秀搖搖頭,不再多言。

    周玨和顧恒舟都是趙徹很倚重的武將,多年后他們會成為昭陵的支柱,趙徹不會允許他們身邊有不可信的人出現。

    如果周玨背著趙徹娶了呂秀,趙徹怎么都會對周玨有些看法,若是再有心懷不軌的人從中挑唆,只會后患無窮。

    春靈不懂那么多,但聽了周玨剛剛那番話,還是忍不住說:“小姐,春靈覺得周大統領真的很喜歡你,他在別人面前可不會像這樣小心翼翼?!?/br>
    呂秀抿唇,心底一片苦澀,如果不是因為感受到這么真摯的喜歡,她怎么會這么想要和他劃清界限呢?

    她倒是還希望他不要那么喜歡她,能貪圖她點什么就好了,這樣她也能心安理得嫁給他,哪怕日后可能給周家帶來什么災禍也不會愧疚。

    呂秀沒跟春靈繼續討論這件事,睡了一覺起來,呂青青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忙收拾妥當,唇還腫得厲害,呂秀戴了面紗出門,跟呂青青解釋說臉上起疹子了,呂青青便也沒多問。

    呂青青想逛逛瀚京,順便買些過幾日宴會要用的茶葉。

    呂秀耐心的陪著,剛逛了三家店,很不湊巧的和白青青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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