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至微終于成為了慕長安名義上的女朋友,可能因為得來太毫不費力,所以一直也沒有享受女朋友的福利。 臨床工作緊張繁忙,即便在一個科室,單獨相處的時間也少的可憐,連拉拉手親親嘴的空擋也鉆不到。 慕長安倒是單獨給她復習過功課,當時還有人羨慕說“一面戀愛,一面漲知識,厲害了?!?/br> 只有至微知道,她只是漲了知識,完全沒有談戀愛,她依舊只能每日看著慕長安那雙完美無瑕的手,心里別提多癢癢了。 “請問如何牽到這只手?!敝廖⒃谂笥讶ε鋱D征答案。 卓小蟬神速搶到了前排:“和他掰手腕!” 后面整整齊齊的附和,有的說誰敢和蘇老大掰手腕,大卸八塊警告;還有說擰下來整條胳膊都是你的了。 零零總總就是沒個正經出主意的,搞得至微很惆悵。 其實慕長安說完我女朋友之后的20分鐘內,至微已經在微博朋友圈各個地方狂秀了一把,括弧把家人尤其是喻教授屏蔽了,贊是收到不少,評論卻沒有一條。 卓小蟬和沈含笑這兩見過他們半夜私會的家伙也沒發表只言片語。 至微當時就怒了:“姐夫上線,乃們表達下羨慕會死??!” 卓小蟬直截了當:“先請客,吃爽了才能認姐夫?!?/br>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豬啊?!敝廖]好氣。 沈含笑冒死提醒她:“老大,這個規矩可是你定的?!?/br> 顧瞻追白季皙,陸教授拐走沈含笑,都是先用美食堵住了老大的嘴。 顧瞻和白季皙情史最長,客請得最多,至微叫起妹夫來也最勤快順溜。 每次聚餐,至微都發揮老大的帶頭作用,點最貴的,吃最多的。 好幾次,沈含笑都被她吃的肝疼。 這回,風水輪流轉。 反正沈含笑是沒打算輕易放過她。 至微想既然已經口頭承認是男女朋友了,也是時候把慕長安拉出來正式亮個相了。 至微跟慕長安這么一說,人答應是答應了,就是,一直沒找出空閑,見天不是手術就是會診,不是查房就是開會,愣是沒時間請客。 509翹首企盼了半個月,加上大家也忙,基本忘了吃飯這事,偶爾遇見慕長安,竟都想不起來他已被自家老大收割了。 也難怪她們忘記,至微自己都快忘了她已是戀愛中人。 主要原因是,慕長安太戀愛無能了。 他不解風情到了沒心肝的地步,戀人之間甜言蜜語自不必說,那是完全沒有滴。 至微估摸他語言系統沒發育好,能多崩兩個字都屬超常發揮。 既然情話撈不著,那就搞搞曖昧小動作。 青年男女,干柴烈火,應該是一點就成燎原之勢,結果是…… 任憑至微抓耳撓腮,各種暗示,人就是維持良好的君子風度,不動口也不動手。 肥rou近在嘴前,卻偏偏吃不到,真真氣死個人。 至微正名后的情感體驗還不如死皮賴臉倒追的時候。 有顧瞻這個妹夫珠玉在前,對比一下自家這位,至微心里酸??! 要說這慕長安擅長什么?除了開刀大概就是玩失蹤了。 他經常毫無預兆人間蒸發,很徹底那種,電話不接,短信不回,難得有一次回了,至微上午發的“你好嗎“,半夜才收到回復”好?!?/br> 好你妹??! 至微感受到了某種羞辱。 蘇老大暴躁得在辦公室上躥下跳,即便停下來也充分展現出隱蔽的易燃易爆屬性。 坐在辦公桌前,把能夠到的中性筆一支接一支,全給掰斷了。 李知晨戲稱她這是相思成災,災難的災。 杜楠上前試圖搶救出一支藍黑筆,結果被踢成一道拋物線。 他在地上以獨具風sao的姿勢躺了十分鐘才勉強站起來,至微方才如夢初醒,跑過去道歉:“師兄,不好意思,你沒傷著吧?“ 您覺得呢?杜楠眉頭緊鎖。 “我不是讓你們離我遠一點嗎?我思考的時候,手腳不受控制的?!?/br> 鬼知道你爆發力這么強??? 杜楠腹誹,臉上卻假裝輕松地嘿嘿一笑:“沒事,沒事,我在配合你的表演。師兄演技好吧?“ 走過的路人紛紛豎起大拇指:“演技真好?!?/br> 一米七五的山東大漢,被一個不到一米六的小女生踢到飛起,說出去忒丟人了。 杜楠打碎了牙齒和血吞,不讓人攙扶,自己捂著屁股,一瘸一拐走去護士站。 至微對自己腳下的功夫很有自信,雖說沒用全力,內傷肯定免不了。 杜楠不追究,她可不能不厚道,她決定好好請他吃一頓,補補身子。 一說請客,各路人馬都很積極,連在手術臺上的李知晨都傳話過來點了一堆橫菜。 用李知晨的話說,慕長安不在,咱們應該好好慶祝慶祝。 至微黑線:“能用您自己的錢慶祝嗎?“ 這一頓臨時聚餐,大家都吃得盡興,個個油光滿面的,杜楠受傷的部位都不覺得疼了。 美食真是有一股神奇的治愈功能。 刷著慕長安的卡,吃著許仙樓的大餐,至微也覺得自己被治愈了。 原來花他的錢這么爽??! 于是,慕長安不在的日子,至微刷卡刷得風生水起,餐餐大魚大rou山珍海味,沒幾天就向“心廣體胖“邁出了一大步,原本就rourou的圓臉更rou更圓了。 李知晨見到至微,總要對著她唱:“圓圓滴,圓圓滴,師妹的臉……“ 收獲了至微的一記白眼外加一記掃堂腿。 李知晨跳開了去,跑到桌子另一頭,叫道:“慕長安隔三岔五犯病,你可不能跟他學。辦公場所打架斗毆,注意點影響啊,小師妹?!?/br> “他以前經常這樣?” 打慕長安上學那會,李知晨就和慕長安混熟了,自詡最清楚慕長安的底細。 “想知道?”李知晨故意學著至微從前的腔調,陰陽怪氣叫,“哎呀,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顧瞻。你能在八年制期間發10篇sci嗎?……” 李知晨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卻被至微狠狠奚落,自然是逮著機會就要打擊報復一下。 我比不上顧瞻,你家慕長安也比不上,哼! 至微端起手機,尖著嗓子說,“哎呀,小白托人送來了海參泡飯,李醫生,你一定不想吃,對吧?” “哎,師妹,你怎么這樣?一碼歸一碼,飯還是要吃的嘛。小白同學一片愛心送來的,我不吃不就是辜負了小白一腔盛情么?美人的盛情,很難卻的?!?/br> 這家伙果然賊心不死。 蘇至微打開語音,赤/裸/裸跟白季皙說小白,小心胃腸外科李知晨,他對你有邪念。 李知晨立刻嗡一下,整個頭都麻了。 小時候就聽人說千萬不要和女生爭吵,她永遠能贏。 好后悔沒聽老人言。 李知晨徹底軟了,至微要什么他都說,只要她嘴下留情,好好跟白季皙解釋清楚。 至微嘿嘿一笑,晃了晃手機,她壓根就沒打開微信,更談不上給白季皙發語音。 被耍了,李知晨很憤怒,但是再耍賴也是不可能了,杜楠前車之鑒在這呢。 李知晨招供了。 原來慕長安從入學開始就經常無緣無故曠課,醫學院的課密集分布在周一到周日各個時間段,每節課信息量巨大,曠一節課會落一大截,誰也不敢輕易曠課,慕長安倒好,每個月都要消失幾天,理論課實驗課統統不上,要不是考試成績好,都夠退學一百次了。 下了臨床,惡習依然屢教不改,短則兩三天,多則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他能順利畢業,純粹得益于那天生的一雙妙手和院長對他的無限容忍。 “老慕沒準有什么精神疾病病史,小師妹,你可得調查清楚了,可別所托非人?!?/br> 精神疾??? 精神分裂? 哎,這個李醫生拆臺就拆臺,干嘛一副看不起精神病人的樣子? “你才精神疾病?!敝廖槟介L安辯護,聲音太大,臉部形態有些猙獰。 在至微的邏輯里,男朋友就是,我可以罵他,打他,甚至說他精神分裂,卻絕不允許別人詆毀他一個字。 李知晨被這一吼,哆嗦了好幾下,好在護士來找他簽字,趕忙趁機脫身。 走到到門口,李知晨還是探回腦袋說:“小白的飯,幫我留著?!?/br> 至微抓起手邊的《外科學》丟了過去。 她才不怕擔一個毆打教學干事,上級醫師的罪名呢,誰讓這上級醫師這么欠呢。 翌日,慕長安終于出現了,至微看見他就恨不得上去咬兩口。 “你在玩我?“在醫生護士把慕長安截留之前,至微氣勢洶洶將慕長安堵進了休息室,反手鎖了門。 慕長安下頜上青色的胡茬扎在至微的額頭上,有點刺痛。 抬眼看,他臉色暗淡,雙眼通紅,比上完通宵手術還憔悴。 至微心尖上仿佛被小針刺了一下,語氣不覺間緩和了,“你去哪兒了?“ “在家?!?/br> “在家?一直?“ “一直?!?/br> 倒是坦誠。 “那你知道我給你家座機也打電話了么?“ “知道?!?/br> “為什么不接?“ 慕長安沉默,臉上破天荒有了表情——為難、掙扎、痛苦,陰晴不定。 “你有事瞞著我?!?/br> 依舊沉默,冰涼的手指透過薄外套不經意觸碰到了兜里那小小的塑料瓶,慕長安顫抖了一下。 原本可以一直默默喜歡的,為何就是克制不住,非一步一步接近她?慕長安,你真該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恥。 “我有必要重新考慮一下我們的感情?!?/br> 慕長安醞釀了十句,結果一句沒說完,休息室就響起了一陣充滿憤怒的乒乒乓乓。 剩下的九句已沒有機會說了。 打砸一通后,至微拉開門,以李知晨為首的八卦群眾沒來得及逃離案發現場,臉還在門上貼著,冷不丁見至微一臉兇相出來,全都愣在原地。 “看什么,沒見過女人家暴??!“ 至微吼完,一手血壓計一手聽診器,如同拎著兩把三十米長大刀,大搖大擺朝病區走去。 眾人不敢想里面是什么情形。 這動靜,慕長安非死即殘。 李知晨趕忙進去察看,慕長安好端端站著,只是休息室里一排鐵皮柜子,全都扭七扭八,面目全非了。 “我靠,這破壞力,是逆天了呀?!?/br> “我賠?!澳介L安有氣無力地說。 “當然你賠?!袄钪空f,”小師妹是受害者?!?/br> 他可沒勇氣找至微要賠償。 這個失戀的女人,絕壁是顆行走的□□,少惹為妙。 一整天,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一會看慕長安臉色,一會看至微臉上,過的那叫一個戰戰兢兢。 晚上,509一起腐敗。 “媽蛋“好容易聚一次餐,以往最亢奮的老大竟抓著筷子連說了幾十個媽蛋。 沈含笑側過頭去,悄悄和卓小蟬說:“知了,你有沒有覺得這頓飯像斷頭飯?!?/br> “嗯,確實?!岸际敲朗硵[在前,卻沒心情吃,簡直和斷頭飯一毛一樣。 卓小蟬馬上又說,“既然是斷頭飯,那一定要多吃點?!闭f完她就把至微碗里的雞腿給夾走了。 蘇老大曾說過吃飯的時候掉一塊rou比割她一塊rou還難受。 要是平時,卓小嬋這種不要命的行為早就付出了流血的代價。 此時,至微一雙筷子仍舊杵立在米飯上,卓小嬋原想刺激一下她,至微不為所動,也不知這雞腿吃還是不吃。 “我失戀了?!爸廖⒈е绷?nbsp;的筷子,怏怏地說。 卓小蟬正想事,沒注意到氣氛變冷,于是不小心就搶先發出了靈魂拷問,“你有…戀過嗎?“ 至微腦袋慢慢扭過來,表情陰森森地:“知了用油炸酥,撒上鹽,我習慣這樣吃。你丫再這樣,我就就地取材,炸了你?!闭f著剛還完整的一只骨瓷碗就被她拍成了碎末。 蘇老大威脅人的說總是說的格外兇殘。 卓小蟬了解她,她的膽子沒她表現的那么大,表面愛拿腔拿調,實際上敏感而又缺乏安全感,某些意義上和卓小蟬同病相憐。 作為被社會狠狠吊打過的人,卓小蟬其實一眼就看出了癥結所在:“老大,你不能讓他太輕松,得給他設置點障礙,否則得到的越容易,就越不會珍惜。還記得你上次比賽嗎?” 那次全國性比賽,至微拿了冠軍,領獎的時候臉拉得比驢還長。 記者采訪她怎么得了冠軍還不開心,她說贏得太容易,比賽特沒勁。 輕易就得到了,和不勞而獲有何分別? 愛情要是也不勞而獲,豈不是和比賽一樣,特沒勁,以后咀嚼起來也會沒滋沒味的。 比賽,最爽的不是看對手輸給她,而是看對手拼盡全力然后輸給她。 至微的格言是,贏,并且要贏得對手終身難忘。 不就是慕長安的一顆心嗎? 天底下就沒有我蘇至微贏不過來的東西。 這時,“?!币宦?,微信來了。 來信者是至微的哥哥蘇至誠,他回國參會,明天就到,想約至微出來見見面。 卓小蟬曾很辛辣地形容這對龍鳳胎:哥哥是謫仙轉世,meimei則像他身上帶下來的畸胎瘤。 毒舌歸毒舌,也反映了蘇至誠令人驚嘆的顏值和智商。 蘇至誠高大帥氣,回頭率極高,和至微走在一起,沒人會聯想得到他會是至微的孿生哥哥。 哎呀,是時候給慕長安設置個障礙,制造個情敵了。 愉快地決定之后,至微伸手將卓小蟬、沈含笑、白季皙碗里的雞腿通通抓了過去,大啃特啃起來。 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