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煙微微的用手支著下顎，低眸思索了一番，其實陳塵說的這些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陳塵看見江煙低著頭沉思，他就知道江煙真的有聽進去這些話，至于剩下的也要靠江煙自己去想。

    他也不想干涉太多了，如果江煙能夠自己想清楚，那就是最好的。

    他只是作為旁觀者，多少將他們一直忽略的事情都講完了。

    陳塵拿起了咖啡，“讓我們以咖啡代替酒，為你接下來想通了慶祝一下?！?/br>
    陳塵已經將咖啡端了起來，江煙抬著頭，看著咖啡，和這有些古怪的慶祝的事情，不由得釋然地笑了笑。

    “好，慶祝，干杯?！?/br>
    兩個杯子在上空碰撞著，有些咖啡溢出了杯面，形成一個個圈圈。

    他們接下來就是安安靜靜的吃著甜點，喝點兒咖啡，而陳塵會時不時講一些笑話，逗得江煙忍不住一陣陣笑著。

    在玻璃窗外，有位頎長挺拔的男人，他穿著簡單干凈的襯衫和牛仔褲，干凈如初，像最初的那個少年。

    他手里拿著手機，低著頭走著，走著走著，在一家咖啡屋門口停著，倚在那根柱子上，眼底滿是疲倦，眼瞼下都是青色的一片。

    他玩了一會兒手機，抬起腳剛要走，余光卻瞄見了什么。

    他的腳步忽然頓住了，拿起手機的手，就放下了。

    腦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眼前只有那副心心念念的人，和別人，淺笑顏兮的畫面。

    時間就像靜止了一樣。

    陳塵夸張的比著動作，逗著江煙笑。

    他剛好眼神朝著窗外，看見窗外站著駐立的人，動作不由得頓了頓。

    江煙看著陳塵發愣還以為他怎么了，江煙伸著手，在陳塵的眼前擺了擺了。

    “你怎么了？怎么愣愣的了？”

    陳塵收回了眼神，有些神神秘秘的對著江煙說，“你有事情要做了?！?/br>
    “千萬要記得，我和你說的那些不要激動不要不理智?！?/br>
    “最后一點就是按照你自己的內心，遵從你的內心去做任何的決定?！?/br>
    江煙被陳塵說的有些一頭霧水的，她眨著眼睛，疑惑的問著，“什么東東？”

    “怎么你說的我都聽不懂的樣子，你究竟要表達什么呢？”

    陳塵伸著指尖，指著玻璃窗戶的方向，“你看，這窗外?！?/br>
    江煙順著陳塵指著的方向看去，玻璃窗外，正是一臉失神的白鹿。

    江煙嘴角的微笑頓了頓，指尖有一瞬間僵硬。

    她的視線和白鹿對視了一番。

    陳塵已經拿著手機站了起來，然后伸手拍著江煙的肩膀。

    “走吧，你去前面，我去后門走。你記得好好談談，不要沖動?！?/br>
    “這頓我請你吧，等你們和好了以后你再請客吧?！?/br>
    江煙有些吃頓的收回了視線，她被陳塵拉著站起來，然后走了出去。

    ……

    白鹿站玻璃窗外，看著江煙只是看了他一眼以后，就被陳塵拉走了。

    又是陳塵，過了兩年，陳塵居然在這種時候出現了。

    在他們感情最脆弱的時候，出現的這么及時。

    這是他們約好了，要一起出來玩？還是工作又碰在一起了，所以工作完一起出來吃東西聊聊天。

    他們是不是很有共同問題。

    聊的比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還很開心。

    所以在看到他的時候，連笑容也變得那么不自然。

    白鹿攥緊了手心，所以他這又算什么呢。

    算什么呢？

    其實他們一點兒都不適合么？

    他站在這里，像失心瘋一樣地找著她，像個笑話一樣了呢？

    白鹿困難的移動著腳步，想要離開這里，可是怎么怎么跑不起來。

    他緩慢的移動著腳步，已經逐漸到達了拐角處。

    江煙氣喘吁吁的跑出了咖啡廳門口，門口的那根柱子，卻空空如也，沒有任何人。

    江煙焦急的掏著手機，撥打了那個她按了無數次，但是終究沒有按下去的號碼。

    電話鈴聲響了幾下，被接通了。

    白鹿略帶沙啞的嗓音，低低的在電話那頭響起。

    “喂?！?/br>
    江煙對著電話說著，視線在瞄著四周，試圖找出白鹿的身影。

    “白鹿?！?/br>
    掃視了一圈，終于在拐角處，看見了正站在拐角處低著頭的白鹿。

    她對著電話說了一句，“白鹿，你今天要是走了?！?/br>
    “你要是走了，我們之間就完了?！?/br>
    她說完這句，便抬著頭看著遠處白鹿的背影。

    身影挺拔甚至有點模糊。

    卻可以清楚的看見了，白鹿的腳步，是頓了頓。

    江煙握著手中的手機，一邊走著，一邊說著，“你來都來了，為什么什么都不說就走了？”

    “你在驕傲些什么？你告訴我，對于你來說，我們之間的感情，就那么不值得你在乎？”

    “那么可以被放棄？”

    “你想清楚了？你可以不用談談，也不用任何的溝通，走的很干脆？”

    “如果你想清楚了，那么你就走吧，我不會阻止你?！?/br>
    “只是，如果，你就這樣，就這樣走了?！?/br>
    “那一切也都完了?！?/br>
    江煙已經走著走著，離得白鹿的位置，越來越近了。

    她一邊走著，一邊握著電話，聽著話筒那邊，白鹿越來越清晰的呼吸聲。

    白鹿猛地轉過身來，抬頭間，便看見了了江煙，已經定定的站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眼眸，不由得晃了晃。

    江煙將手機掐掉了，她定定的在站著，抬頭，用那雙濛濛的大眼睛看著白鹿，“你不是要找我？”

    “說話??？”

    白鹿的手指攥成了一個弧度，他低著頭，又再抬起頭，嗓音都是沙啞的，“對，找你?！?/br>
    “你好像，不需要我?！?/br>
    喉嚨像被哽住了一般，吐出幾個都覺得很難。

    江煙還是美艷無方的笑著，很妖艷，笑卻不抵達眼底，“哦，不需要你，所以你就要走了?！?/br>
    “那你，為什么還要繼續站在這里？”

    “你說話是不是很矛盾？”

    “不需要你，那你就走吧？”

    “你又在這里干什么？”

    白鹿的視線越來越暗，他像個失去方向的孩子一樣，有些無助，“可是，你說我走了，我們之間就完了?！?/br>
    “我還不想，就這樣完了?！?/br>
    江煙的語氣近乎是嘲諷的，她站在微風中，就連發絲也是凌亂的飛著的。

    “你又覺得我不需要你了，又怕我們之間完了?！?/br>
    “白鹿，你真的很矛盾，特別矛盾。你什么時候，能夠敞開心扉和我好好談？或者要不要問問我的解釋？”

    白鹿的手，在身側握緊著。

    他低著頭，一語不發。

    只留下頭頂毛絨絨的頭發，對著江煙。

    江煙的眸底的光，越來越暗淡，她自嘲著笑著。

    又是什么都不說，沉默沉默。

    不是生悶氣，吵架，就是沉默。

    還有什么意思，還有什么可以談談的。

    沒有了都沒有了。

    江煙的腳步往后退了退幾步，她的纖瘦的身子，往后退了退。

    她緩慢的轉著身子，想要離開，這不是沖動，是所有的希望。

    都被磨滅的絲毫不剩下。

    白鹿抬起頭，看見江煙已經要抬著腳，要離去。

    出于本能，他直接拉住了江煙的手，不想讓江煙就這樣走了。

    他知道如果她就這樣走了，他們之間就完全沒可能了。

    白鹿直接伸著長臂，一手直接將江煙摟住了，然后緊緊的抱著江煙，不讓她走。

    江煙稍微掙扎了下，又無可奈何地嘆息著，她還是心太軟了。

    白鹿見江煙不也不掙扎了，便有些用力的抱著江煙。

    時間仿佛停頓在了這一瞬間，一切都很安靜。

    江煙容易忍不住踩了踩白鹿的腳，“你要抱到什么時候？”

    “我快被你抱窒息了，你可以放開我了沒有？”

    白鹿已經緩了過來，他慢慢的放開著江煙，執拗的將江煙的身子轉過來，然后眸色深沉的看著江煙。

    他伸著指尖，輕輕的碰觸著江煙的臉頰，“煙兒?！?/br>
    江煙頓了頓，抬頭看了看白鹿，然后薄唇輕動著，“走吧，別在這里杵著了?！?/br>
    “我們去找個地方，坐坐？”

    白鹿點點頭，“好?！?/br>
    便拉著江煙，抬起腳就走。

    江煙也不知道，現在的這種發展趨勢，是怎么回事，就是莫名其妙的。

    但是她也不知道，哪邊才是正確的發展。

    白鹿拉著江煙，一步步走著。

    他們走了有一段時間，到達了一家酒店的門口。

    江煙抬起頭看著這酒店，眸光有些詫異。

    白鹿捕捉到了江煙眼底的詫異，他連忙解釋著，“這是我住的地方，我想不到要去哪里?！?/br>
    “就暫時，來這里，我們也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br>
    江煙將眼底里的詫異收起來，她抿著唇，“好像真的是挺巧的?！?/br>
    “我就住在這家酒店，你也住在這里？”

    白鹿傻傻的撓著自己的后腦勺，“對啊，我就住這里，這么這么巧?！?/br>
    江煙抬起腳往前走，“那我就不去你那里了，直接到我那里去吧?！?/br>
    白鹿跟在江煙身后，徑直的走著。

    他時不時抬頭看著江煙的背影，心底里有股不能言喻的心情。

    ……

    江煙打開了冰箱，拿出冰檸檬水，一手拿著一瓶。

    走向了陽臺前。

    白鹿正對著碧海藍天發呆，微風吹起他的額間的稀碎的劉海，他的身影頎長而挺拔。

    背影有些孤獨。

    江煙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朝著外邊走了出去，怎么會產生這種錯覺。

    “喝吧?！苯瓱熯f給了白鹿一瓶檸檬水，等著白鹿接了過去。

    自己徑直將瓶蓋扭了出來，咕嚕嚕的喝著冰爽的檸檬水。

    白鹿看著江煙仰著修長的頸脖，喝著水時的優美姿態。

    也學著，擰了擰了瓶蓋，直接的喝了起來。

    檸檬水的酸爽，冰透了全身。

    有種出乎意料之外的爽，白鹿一骨碌喝了好多。

    他喝完了，深邃的黑眸里閃著氤氳。

    白鹿開始要動了動唇畔，他一字一句的說著，毫無相關，卻格外重要的話語。

    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一個戰友，在我執行任務的時候，犧牲了?！?/br>
    “他就在我眼前倒下，我要去救他?！?/br>
    “我看著我撲過去那瞬間，要拉住他，他身子卡在半空的時候?！?/br>
    “我拉住了他，卻看見眼前一片血蒙蒙?！?/br>
    “我努力叫著他，讓他緊緊拉著我，不要放棄還有希望?！?/br>
    “時間越來越久，他幾乎要撐不住了?！?/br>
    “卡住他的東西，也隱隱地搖搖欲墜?！?/br>
    “后來，他咬了我一口?！?/br>
    “他說，與其讓我被他拖累，不如省著我，去繼續做貢獻?！?/br>
    “然后我就一直看著他，墜落?！?/br>
    “直到消失在我眼前?！?/br>
    “我以前受過很多傷，只是沒有一次，像那樣渺茫。我救不了他?！?/br>
    “束手無策，只能看著他墜落，自己咬著牙繼續接下來的任務?！?/br>
    “搜救隊也找不到，連尸體都沒有?！?/br>
    白鹿很平靜的說著，眼底里流露著的是各種的傷痛和隱忍，甚至還有些無助。

    江煙砰的將手中的的礦泉水瓶直接扔了在地上，然后直接大步向前，直接一把抱住了白鹿。

    “就知道你有事情瞞住我，你這個笨蛋?！?/br>
    “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情?！?/br>
    白鹿將下巴靠在了江煙的肩膀上，低低地說著，“兩個星期以前?！?/br>
    “我是覺得，沒什么?！?/br>
    “你不需要知道，所以我沒有告訴你?！?/br>
    “可是我發現，現在沒有你，我是真的很矯情?！?/br>
    “我現在發現，我是真的很想見你?！?/br>
    “想像這樣靠在你的肩膀上，就這樣，就這樣就好了?！?/br>
    “無論有什么事情。就這樣抱著你，就好了?！?/br>
    江煙抱著白鹿，她伸著手拍了拍白鹿的背，“真的是長不大的孩子?！?/br>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說?！?/br>
    “你不說我不知道，你再生悶氣，或者難受我也不知道?！?/br>
    “甚至不能出現在你眼前，讓你抱一抱，緩解心情?！?/br>
    “現在看來，你一直在找存在感，是因為想讓我注意你，多給你一些安慰，讓你抱抱?！?/br>
    “可是你不說，我也不知道，我也會敏感，也會生氣了?！?/br>
    “你什么都不說，我當然也不知道?！?/br>
    “你說你這樣，不是孩子氣是什么？”

    “你之前還一直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