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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不會在意他是否無辜,是否是受害者。 他們只會記得,那個人設不食人間煙火的人被拉了下來。 原來他也曾生活在泥淖深處。 原來他還背著案底。 據說他的生母還是個小三。 知道是施巖替自己解決了這些后顧之憂,柳易塵拍了拍施巖的肩膀:“謝謝,放我下來吧,我們回家,不然小石子該等著急了?!?/br> 施巖點點頭,連體嬰兒一樣推著柳易塵出門,到了門口,施巖突然停住了腳步,撓了撓頭:“話說……你剛才喝酒了沒?” 柳易塵點點頭:“喝了啊,這不是來和你mama吃飯的嗎,她點的酒?!?/br> 一道菜一杯酒,他吃了一個前菜,喝了一杯。 施巖尷尬地看著停車場里的車:“那什么,就是……我讓小于先回家去了,結果……” 他剛才一坐下,看見袁安瑞占有欲就上了頭,下意識喝了柳易塵杯子里的酒。 現在兩個人都算是酒駕了。 施巖拿出手機:“要不我找我家司機來?小于也忙了好幾天了,讓他歇歇?!?/br> 柳易塵搖搖頭,拉了一下施巖要打電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我倆散步回去吧,這邊離家也不算很遠?!?/br> 他們雖然住在郊區,但恰好處在商業圈邊緣,安靜又不會生活不便。 柳易塵已經想通了很多東西。 他不僅想離施巖更近一點,也希望施巖離自己更近一點。 比如用他所熟悉的普通人的方式,茶余飯后散步回家。 柳易塵提議散步,施巖一臉求之不得:“我可以牽著你的手嗎?!?/br> 柳易塵小聲答應了,兩人從車上拿了帽子和口罩,裝備好一會,柳易塵任由施巖拉著,慢慢往家走。 “可以一直牽到回家嗎?”施巖得寸進尺。 “嗯……”柳易塵又點了點頭。 兩個人走了一小段路,施巖的手機震了震。 施巖拿起來看了眼:“我媽說把袁安瑞打發了,戲癮也過足了,問你要不要追究他侵犯隱私的法律責任?!?/br> “不用了?!绷讐m搖搖頭,“像這樣喜歡一個人也挺累的,你不也……” 施巖有點不爽:“胡說什么呢,我雖然喜歡你,但可從來沒做過什么違法的事,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他一邊說話還一邊敲著鍵盤。 柳易塵被他拐著,個子又高,沒看清前面,一頭撞上了個矮自己一大截的瘦小男人。 男人看都沒看他倆,破口大罵。 柳易塵道歉過后轉向施巖:“好公民,走路別玩手機了,再撞到個人我們該上八卦營銷號了,而且人年紀大了視力不好,和你媽聊天還是用語音比較好?!?/br> “嗯……” 不知為何,柳易塵覺得施巖的回應有些心不在焉。 “我和我媽再聊幾句,你得好好牽著我,不許松手,不讓我撞電線桿了不還是還得你照顧?!闭f到這,施巖又振振有詞,理直氣壯了。 \"好。\"柳易塵也不擠兌他什么,真的認認真真替施巖看起了路。 施巖噼里啪啦按著手機,低頭看了柳易塵一眼。 那人正目不轉睛地替自己看著馬路上的車流。 他追了柳易塵那么久,一直覺得這人是一抹皎潔月光,高懸頭頂,可望不可即。 可如今才知道,自己的月亮被陰暗籠罩了這么久,連一縷陽光都不曾見過。 施巖又拿起了手機。 【施巖:幫我查個人?!?/br> 【于潤:哥你高估我了吧?】 【施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摸給我爸通風報信,匯報我整天都在干嘛】 【于潤:查誰,哥你說?!?/br> 【施巖:找一個叫任正的,海城人,今年應該六十多了,退休前是語文老師?!?/br> 【于潤:哥,你……忘了嗎,兩年前出了那事以后他不就進去了嗎,沒記錯的話明年才刑滿釋放,怎么了?】 過了半分鐘,于潤又發了條過來。 【于潤:哥,對不起,跟進這件事的小孩辭職了,交接出了錯,進度大半年沒更新了,剛問了一下,去年景城監獄遇上洪災,他立了功,減刑了?!?/br> 施巖拿手機的手僵住了,無意識地往前走。 柳易塵嘮叨起來:“都和你說了不要邊走路邊玩手機,紅燈呢?!?/br> “哦哦,對?!笔r一愣,接得十分敷衍,像是根本沒聽柳易塵究竟在說什么。 柳易塵微微皺眉:“好了,別玩了,注意安全?!?/br> 綠燈亮起,施巖按了鎖屏,抬腳走路,語氣里透著點漫不經心:“對了,你今天提起繼父,那個狗東西現在還活著嗎?你養母呢?” 為什么于潤說任正在監獄里? 為什么于潤會知道任正在監獄里? 施巖越想越覺得這事情和柳易塵有關系。 柳易塵腳步頓了頓。 紅綠燈的讀秒快要走到盡頭。 幾秒后,他像是反應過來什么一樣,面色如常地朝前走去:“任正還活著,聽說后來日子有些落魄,偷雞摸狗進了監獄,我媽早去云南養老了,交了幾個老姐妹,前幾年談戀愛了,還挺好?!?/br> 柳易塵說的都是真話,只有一句假話。 任正到底怎么進監獄的他其實并不清楚,但從那天收到的信息不難看出,任正的入獄一定和自己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