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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漾幾乎把腦袋埋進衣領里。 淚水涌出眼眶,落在他的衣服上,暈染成一朵朵小花。 “我知道了?!彼穆曇舢惓I硢?,努力從喉管里擠出幾個模糊不清的字眼,“謝謝您的照顧?!?/br> 男人沒聽明白褚漾的話,他也懶得聽,擺了擺手,起身離開了茶餐廳。 雖然已經過去一年,但是每次回憶起來時,那個男人的表情總能那么清晰的映現在褚漾腦海里。 男人垂下的眼睛; 男人輕撇的嘴角; 男人略顯嫌棄的嘖聲…… 褚漾猛地握緊手機,閉上眼睛,費了很大的勁兒才讓自己的身體抖得不那么厲害。 良久,他深深吸了兩口氣。 再睜開眼—— 手機屏幕還未暗下去,界面停留在他的朋友圈里,他母親剛才發了條新的朋友圈,是他們一家三口去海邊旅游的照片,夫妻倆笑容滿面,看起來格外幸福恩愛,他們懷里抱著一個兩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像極了母親,和褚漾一樣,有著一雙烏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鏡頭。 九宮格的圖片上面是一串簡單的配字——幸福、感恩,慶幸這輩子還能遇見你。 或許其他人不知道這句話的含義。 但是褚漾知道。 他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凝固,腳底發寒,心臟宛若針扎般的疼。 他又想起那個男人所說的話——他讓他母親抬不起頭來。 也許他母親已經將曾經放在他身上的希望,全部轉移到了他弟弟身上,生下他弟弟,是他母親最后的寄托。 “褚漾?”身后忽然響起室友的聲音。 猝不及防的褚漾被嚇了一跳,他趕忙關掉手機,轉過身,便看見室友一臉奇怪地盯著他。 褚漾勉強笑了笑:“怎么了?” “你沒事吧?”室友說,“你的臉色好難看?!?/br> 褚漾搖頭:“我沒事?!?/br> 室友見狀,也就沒多問什么,而是說道:“聽說你在找國慶假的兼職,剛好我做兼職的咖啡廳在招臨時工,你要不要去面試?” 褚漾沒想到室友會說出這么一番話,當場愣在原地。 室友見褚漾的呆萌樣,頓時忍俊不禁:“你在想什么呢?” 說著,室友抬起手在褚漾眼前揮了揮。 褚漾驟然回過神,下意識說道:“不用了,謝謝你?!?/br> 室友臉色一變:“為什么?” 褚漾愣神:“???” 室友尷尬的沉默片刻,原本洋溢在臉上的笑容也消失殆盡:“你不是很缺錢嗎?我做兼職的那家咖啡廳時薪是十八塊錢,國慶節是平時的三倍,我還可以替你跟領班說一下,到時候讓領班給你多排幾個小時的班?!?/br> 室友越是這么說,褚漾越是不好意思答應。 他和這個室友不熟,一年來說過的話用兩只手都能數清楚,他甚至只記得這個室友姓蔡…… 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敢欠室友的人情。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以后還不上這個人情。 “真的不用了?!瘪已膽迅屑?,小心翼翼地解釋,“我做事笨手笨腳,萬一不小心給別人添了麻煩,還會連累到你,我自己去找兼職就可以……” “你想太多了!”室友打斷他的話,伸手去拽他的衣服,“我都已經跟領班說過了,他也了解你的情況,你只用在后廚幫忙,不需要去前廳?!?/br> 話音未落,一陣突兀的腳步聲傳來。 沒等褚漾有所反應,只覺得眼前一黑,下一秒,他就聽到室友的哀嚎聲,伴隨著氣急敗壞的怒罵聲:“臥槽!岑彥博你有毛病吧?你放手!” 岑彥博的表情冷得嚇人,直勾勾地瞪著室友,張口便是尖酸刻薄的話:“你他媽才有毛病,你手是鉤子做的吧?我都這樣拉著你了,你還不放了褚漾?!?/br> 室友臉色鐵青,立即松開褚漾的衣服。 岑彥博也放開了室友的手腕,他的力氣極大,直接在室友的手腕上捏出了幾道指印。 室友氣得腦袋頂上都快冒青煙了,他捂著手腕,惱羞地盯著岑彥博:“你什么意思?” “我才要問你什么意思?!贬瘡┎┬敝?,呵呵冷笑,“以前只知道落井下石的人現在也會雪中送炭了?收起你那點假好心吧,褚漾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不代表別人也不知道?!?/br>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卻是一針見血的戳中室友的要害。 室友愣住了,臉上逐漸浮現出屈辱的神情。 周圍響起其他人竊竊私語的聲音,那些吃瓜群眾們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岑彥博翻了個天大的白眼,扯著懵逼的褚漾離開了寢室。 第16章 徑直走到宿舍樓外,岑彥博才放開褚漾的手。 岑彥博拉著臉,一聲不吭,渾身散發出生人勿進的低氣壓,著實把一頭霧水的褚漾嚇到了。 褚漾咽了口唾沫,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 饒是他平時的反應再遲鈍,這會兒也察覺到了岑彥博在生氣,并且氣得不輕,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岑彥博在氣什么,他把剛才岑彥博和室友爭吵的內容回想了一遍,還是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他的腦子亂作一團。 嗡嗡嗡作響。 很吵。 “岑、岑彥博……”褚漾烏黑的大眼睛里寫滿了忐忑,他小心翼翼拉扯了下岑彥博的衣服,“你別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