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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軒道:“好?!?/br> 拿了書,程軒坐在顧南床邊,問道:“你有什么愿望嗎?” 顧南愣了愣,然后笑了,看著他說:“還真有一個,我希望我走后,愛我的人都不再愛我?!?/br> 程軒道:“我們讀書吧?!?/br> 蔣沐回到辦公室,座椅上多了一個人,關上門,蔣沐倚在門上,靜靜的看著他,洛桀站起身,給他接了一杯水,“情況很差?” 蔣沐沒有接,用手臂蒙上了眼睛,道:“我是醫生,我以為,我早就見慣了生離死別?!?/br> 洛桀輕聲道:“這種事,無論多久,經歷的時候都不會無動于衷的?!?/br> 顧南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好,有一天甚至說想吃汪雪做的粥,早上,汪雪帶著保溫盒跟顧正來了醫院,顧南打開蓋子聞了聞,笑道:“還是那么香?!?/br> 吃了些粥,就吃不下去了,汪雪讓徐姨把保溫盒拿走,跟顧南說著話,顧南輕輕抱了抱顧正,說自己太沒上進心,總讓爸爸憂心。 顧正紅了眼眶,說:“我永遠為你驕傲?!?/br> 臨近中午的時候,顧南說想出去走走,程軒替他穿了件外套,扶著他走到了醫院的小花園里。 兩人坐在長椅上,太陽光暖暖的打在身上,顧南笑道:“秋天的景色真的是很美?!?/br> 現在已經是深秋,銀杏樹的葉子是金黃色的,落在地上薄薄的鋪了一層,美的像是一幅畫。 程軒看著他的側臉,道:“春天的景色也很美?!?/br> 顧南笑了笑,半闔著眼睛道:“是啊,四季的景色都很美,學長,我有點困,想在這兒睡一會兒?!?/br> 程軒把顧南攬在懷里,輕聲道:“睡吧,肩膀借給你?!?/br> 顧南的聲音越來越低,“學長,太陽下山的時候,你要叫醒我?!?/br> 程軒輕聲道:“好?!?/br> 懷中的人呼吸漸弱,卻依然費力的喘息著,程軒恍然間明白了什么,閉了閉眼睛,啞著嗓子道:“南南…我不愛你了?!?/br> 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吹起了顧南額頭的碎發,也吹散了他最后一句低語:“撒謊?!?/br> 腿上傳來墜落的觸感,程軒的眼淚沒入懷中人的黑發里,摟緊了懷里的人,“南南,4月是白玫瑰的花期,我們一起看好嗎?” 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戒指盒來,拿起其中一個帶走玫瑰花紋的戒指,戴到了在他腿上白皙修長的手指上,拿起另外一枚,戴到了自己的無名指上。 夕陽西下,程軒橫抱起顧南,轉過身向醫院內走去,蔣沐正在往這邊走,看見他們,停下了腳步,汪雪軟倒在顧正懷里,失聲哭泣。 程軒抱著顧南,一步一步回到了病房,拿出讓人送來的衣服,一件一件替他穿好。 顧南的葬禮在七天后,由程軒一手負責,他買了一塊地,上面灑滿了白玫瑰的種子,把他的顧南葬在那里。 葬禮結束后,程軒收拾東西,帶上了一個單反,登上了去瑞典的飛機。他的南南說,要玩遍世界上所有風景優美的地方,還要拍照,南南不在了,所以他來完成。 瑞典街頭,程軒拿著單反拍著照,有路人笑著過來搭訕,程軒舉起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微微笑道:“Jag har redan en make.(我已經有先生了。)” … 十月的時候,A市上空有一場罕見的流星雨,顧南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想著如果他能回到與程軒相遇的時候就好了,他一定會鼓起勇氣。 蔣沐在辦公室里,站在窗前,想著能提前幾年遇到顧南就好了。 汪雪對著流星許愿,她想再看看健康的顧南。 程軒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突然想起那個紅著臉笑容靦腆的男孩子,如果當初自己速度快一點,趕在那件事之前和他在一起,現在的自己能不能得救呢? 沒人發現,流星雨群中,有四顆星星偏離了軌道,在漆黑的夜空里聚在一處,A市的上空出現了透明的波瀾,籠罩了整個城市。 … 程軒帶著單反走遍了所有美麗的地方,拍的照片做成了一本相冊,次年4月,程軒登上了回國的飛機。 去看了看顧南的父母,又去找了一趟蔣沐,聯系律師起草了一份轉讓協議書。然后去了監獄。 林萱的案件,終于在時隔二十年后在法庭上迎來最公正的判決。 程浩已經變的衰老了許多,目光渾濁的看著程軒,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程軒笑了笑,道:“你其實在這里,應該感到慶幸?!?/br> 程浩道:“把自己的父親送進監獄,你可真是我養的好兒子!” 程軒不欲與他多說,道:“我替你聯系了一家養老院,你如果能活到出獄的話,會有人來接你,算是,報答你的養育之恩。程浩,你做過所有的錯事,總要付出代價的?!?/br> 沒人知道,在夢里遇到顧南之前,程軒已經策劃了一場完美的謀殺??捎龅筋櫮现?,這場完美的意外注定要無疾而終。 程軒交代好了一切的事情,來到了顧南的墓前,這個地方已經變成了一片玫瑰花海,照片上的男孩子笑容燦爛,程軒站在那里,看著男孩子輕聲說:“南南,我們的白玫瑰開了?!?/br> 把相冊拿了出來,程軒半靠在顧南的墓碑上,一頁一頁的翻動,低聲講著相片里的地點。 過了許久,相冊終于翻到了最后一頁,程軒像是累了,抬起手來輕輕摸了摸顧南的照片,在一片白玫瑰花海中,與他的小朋友一起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