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德爾乍一看到這種東西，有些崩潰。

    到不是不能接受這種東西的出現，而是它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你為什么不早點出現？你要是早點出現，我還會跟父親吵架，離家出走嗎？現在好了，我都被家族除名了，就算想要回去也來不及了……”

    莫斯德奧惱得不行，卻又沒有一點辦法。

    鏡子里的那只圖騰呆呆地望著他，一點表情都沒有。

    一開始，他真的以為圖騰也就那么回事，長長就算了，可是他因為一個人出門在外，很多心里話不敢跟別人說，只能回到家，照著鏡子跟它說（感覺像個神經?。?，時間長了他發現——它好像會眨眼睛了？

    是的，它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茫然。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你是活的嗎？”

    “你是不是死的？”

    “你會說話嗎？”

    “再做一個表情好不好？”

    “給點反應啊，親?！?/br>
    ……

    圖騰自然不可能給他太多回饋，似乎眨一下眼睛就已經是極限了。若不是它在他開口再眨了一次，他一定會以為那自己的錯覺。

    大概是他獨在異鄉久了，產生幻覺了吧。

    即使只是一個小小的眨眼睛，也給了莫斯德爾不一樣的感受，他偷偷摸摸地在家里擺上了龍神的泥塑像，學著以前父親要求他的那樣，誠心一日三餐的禱告。

    天知道，他以前從來沒當真過，一直以為這不過是個吃飯的儀式。

    在他離開寶石城，發現外面的人吃飯都不用禱告之后，他才知道——原來吃飯是不用禱告的，以前的禱告是他爸自己要求的。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認真、這樣真誠過，向龍神禱告，希望它能夠聽到他的聲音——我想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對他當年“離家出走”的懲罰，幾年過去，弟弟也長大成年了，他卻一事無成，也根本落不下那個臉回家。

    想想當年的豪言壯語，再看看自己差點住進地下室的凄慘境域，他還有什么臉面對他的父親？

    龍神啊龍神，他到底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回家？

    他不期盼取得多么驚天動地的成績，至少能夠混出一個人樣，這樣他回去的時候才不會覺得特別難堪。

    它似乎也察覺到了他此刻的壞心情，爬上了他的肩頭，就好像有誰在拍他的肩，安慰他一樣。

    “好了，我知道了，小卡。我不是在難過，我只是……只是有點想家罷了?！彼f道。

    從楊露去那里出來，天都已經黑了。

    要不是狐陰、狐伶兩個呆不住，直接闖了進來，一副他們家云巫師被怎么了的樣子，莫斯卡林或許還要再呆一會兒。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把心里話全部都說出來的感受了。

    不是沒有人聽他說話，而是有的話他不能隨便說，也不知道應該對誰說。

    然而云巫師不一樣，他是龍神在人間的化身，不管他說了什么，她都不會生氣，更不會透露出去。這對他來說，再安全不過。

    而以后，他也有了另一個說話的對象，那就是那個從他一出生就一直呆在他身邊，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陪著他的小圖。

    他走到教學門口的時候，還忍不住停下了腳步，望了望天。

    夕陽已經落下，天色漸暗，天空中有了幾粒繁星。

    他的身后，兩個穿著黑衣服的隨從，安靜得像要融入黑暗里。

    自大哥的事情發生后，他的身邊就多了這兩個人。表面是上隨從，其實是保鏢。雖說他們也會時不時向父親匯報他的情況，但只要不是涉及到安全以外的事情，一般他們都不會多說。

    時間長了，他也習慣了，就好像身后多了兩個樹樁子，當他們不存在。

    但在這一刻，當他的手摸向自己的后背時，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小圖在回應他，一只小爪子在衣服下面與他的手掌相對。

    從此以后，他再也不會孤單，也不會再讓它一個人孤單。

    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神龍教堂外面的街道上。

    神龍教的屋子里，狐伶跟狐陰的表情都有些冷。

    阿敏巫師見情況不對，說自己還有事情要忙，就跟楊露云道了別。

    “喂！你倆的表情要不要這樣難堪？”楊露云覺得有些好笑。

    “哼！”狐伶不爽地說道，“不是說只說一件事情嗎，怎么說了這么久？從上午到下午，要不是我們闖了進來，你們是不是還要說一晚了？”

    楊露云無奈：“你們不是敲門確定，我很安全了嗎？”

    確實，他們呆在屋子里的時間有點長了，他們不放心很容易理解，但是他們也有時不時敲門，問要不要給他們送一些吃的（其實是想要打探楊露云的安全）。

    都這樣了，還要怎么樣？

    “他到底說了什么事情，這么重要，云巫師連晚飯都忘記吃了?！?/br>
    這陰陽怪氣的語氣，到底是跟誰學的？楊露去絕對不會承認，這是她自己縱容出來的。

    “確實挺重要的?！彼€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她這只新生的龍神前面，很可能還有別的龍神，否則也不會冒出像藍高人這樣的信徒。

    只是不知道后來怎么了，這只龍神消失了，讓他們藍高人在此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找不到自己信仰的神靈，只能暗潛下來。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這是一個科學世界，雖說她自己的存在就是一種偽科學，但是她不是“特例”嗎？

    結果冒出來一個莫斯卡林，告訴她——她真的不是特例，以前在他祖先信仰龍神的時候，龍神確確實實是存在的。只是后為不知道為什么，龍神消失了。

    若不是見到莫斯卡林后背的那個圖騰，她絕對不會相信他所說的話，以為所謂的龍神不過是他們先祖意想出來的，可是看到那個活著的圖騰，她就知道——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這個世界，曾經是存在龍神的，一個有另于她的龍神。

    之前她以為莫斯卡林是“野生信徒”，但是那個圖騰告訴她，他的信仰是有主的，只不過“主人”失蹤了，他以為她就是那位“主人”。

    是嗎？

    若是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后一位龍神的話，那么事實就是。

    因為楊露云清醒的知道，她的信徒是額心出現一個信仰印記，而不是圖騰。至少，到現在為止，神龍島的人身上沒有一個人出現過這種信仰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