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這個小鎮是北部的交通重鎮。

    但比起道聽途說來，還是到了大巴車站才有更加鮮明或者是震撼的感覺。

    因為這車站根本就是大到不符合正常的比例。不要說完全和外面街上那些低矮的樓房格格不入，甚至是和整個小鎮的小巧風格都不搭界。像是一個枯瘦四肢的小孩子長著一個巨大的頭。

    直接后果就是導致我們從售票處花了十多分鐘才走到發車的地方。

    不過巴士還是高大氣派的豪華新車，嗯，還有免費wifi呢。

    坐在回馬尼拉的車上，我是第一次感覺到乘坐大巴的舒適和美好。

    窗外就是高速路邊的村莊或者城區的風光，而且幾乎不怎么堵車，除了進出城有些局促之外。

    唯一不協調的是calo，她很是意外的沒有什么高興的情緒。

    真是傷腦筋啊，她總是這樣一下子就會改變心情。

    但這可是回家路上，而且還是華燈初上的傍晚時分，本來應該是沒有任何理由要那樣不開心的啊。

    我只好小心翼翼，盡量不去招惹她不開心。

    “你是餓了嗎？”

    真的不想見到她有半點的不開心，還是要過問一下。

    “沒有呢，只是有些想去酒吧。我還欠老板幾次工作時間呢?！?/br>
    “這樣啊。走的時候他是預付了你之后的薪水嗎？”

    一直很奇怪她的收入來源，到底是怎么樣謀生的呢？

    看上去她就是個自由職業者，而且是最清閑懶散的那種。

    要不她就是真正的liza，早就功成名就衣食無憂了。

    但想想就覺得荒謬。

    因為我是不可能有那么好運吧。

    只是想不通為什么她會是這樣子有敬業精神。

    估算一下時間，到了帕賽的話也不過八點多鐘，再坐出租車去馬卡提的話，正好趕上酒吧的夜場開幕。

    “那我們直接回去酒吧吧，如果你真的那么急于去上班的話?！?/br>
    她眼睛一亮。

    “等等，我先和老板發個短信確認一下?！?/br>
    唉，沒有見過把在酒吧領舞看得這么認真的女孩子。

    正常情況下應該只是玩票性質的吧？

    想起來我們這一路風塵仆仆的，現在連臉都顧不上洗一把就要去酒吧，怎么都有些不太情愿。

    “frank，他說可以。正好今天是周末，臨時多個跳舞的也好?！?/br>
    “真好，我的東西都還在那里呢。到時簡單梳洗一下就好了?！?/br>
    竟然有些歡呼雀躍。

    “那我們今晚住哪里??？或者你下班之后怎么安排呢？”

    突然想起這個重要問題。我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樣被她來個突然襲擊了。

    然后又會是這里那里的折騰。

    “我們？難道今晚還要繼續和我在一起嗎？”

    暈，這都什么話??？她一定是和我開玩笑的。不可能這一回到馬尼拉就翻臉不認人了。

    “這個，我覺得自己還沒有完全恢復哦，而且說好一個月的治療時間?，F在才只是過去幾天嘛?！?/br>
    有些訕訕地說。

    我現在已經學乖了，都是要拿她的話來隱秘地反駁?；蛘郀幦∈裁?。

    “呵呵，你可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啊?！?/br>
    她就突然來了興致一樣，揪住我的耳朵一陣猛搖，好像這是個定時開關一樣。

    痛的齜牙咧嘴。

    “我還沒有想好哦，到時候再看吧?！?/br>
    得，這問了也白問啊。

    我哀嘆一聲。就提前給june說好，要他來帕賽接我們去酒吧。

    不過這次就是多了個心眼，要他先順道去酒吧那邊的酒店幫我要個房間，單床房雙床房的都行。

    我的包還存在那里的呢。

    “哇，老兄你可真厲害。這么快就把大明星給搞定了，現在睡一張床都沒問題了?！?/br>
    june的大嗓門就通過手機清晰地傳出來。

    我的臉紅得厲害，手忙腳亂掛斷電話。這個衰人大笨蛋，好好的干嘛給我打回來，明明我發的是短信好不好。

    而且我可是根本沒有那樣的想法啊，反正那房間就是自己要住的，不管她今晚還會不會發瘋，怎么發瘋。

    但旁邊的calo可是有些不依不饒了，一雙美目含怒而視。像是要噴出火來。

    “這就是你說過的要珍惜我？馬上和朋友炫耀一番？”

    “真是冤枉啊，我就是叫他給我訂個房間?！?/br>
    連忙把短信遞給她看。

    感覺周圍的人都在打量議論我。

    唉，還好自己臉皮厚。

    “好好的干嘛給他說什么單床房雙床房都可以？我們不是一直都住雙床房，各睡各的床嗎？”

    她就大聲譴責我，像是急于撇清什么的。

    這下就感覺旁人全是同情的眼光了。

    可能他們都在想，

    “搞了半天，這小子是連人家衣服都沒有碰到一下呢。還裝出來卿卿我我深情款款的樣子?！?/br>
    “我是想萬一你不愿意再住在一個房間了呢，那樣自己一個人住什么樣的房間都可以?！?/br>
    “那你就是不想我那樣了？也好，我自己回家休息?！?/br>
    “不是的啊，我只是不確定你的想法，又怕到時候沒有房間了?？墒前筒坏靡恢本湍菢酉氯サ??！?/br>
    面如土色，一個勁地給她解釋討好。

    “好吧，不過還是到時候再說吧?，F在也說不準?！?/br>
    她這才面色稍霽。

    只是我完全沒有想到，去了酒吧就見到最不想見到的人。

    “哈哈，我的朋友。歡迎你們回家?！?/br>
    又叫dave這個死人占便宜了。

    我這可是幾天里一直沒有休息馬不停蹄地趕回來，難道就是為了看他這張丑惡的面孔嗎？

    感覺就是去了衛生間一小會回到座位，他就陰魂不散那樣突然再度出現。

    唉，好好的老人家，怎么就不肯在家里好好呆著，這樣每天來酒吧鬼混什么啊。

    真想砰的一拳砸上去。

    而且他憑什么像是老板一樣來歡迎我們說這說那啊，什么時候這酒吧成了他的家，或者我們的家了？

    嘀咕一句，

    “都不知道人家的酒吧會和他有什么關系?！?/br>
    “他可是這里的熟客，比你資格老多了，非常受歡迎的?！?/br>
    calo低聲解釋了一句。

    不過還是滿臉堆笑地和他鬼扯一番。

    而她居然對此沒有什么反感。就像是對我一直沒有什么過度的留戀和炙熱的感情。

    只是我沒有想到，她還會答應要去dave家參加愚蠢至極的party。

    這明顯就是個早已經被否定過了的議案。

    但也是dave借機恢復他的影響力，或者重新和calo甚至是我聯系起來的有力渠道。

    我甚至認為這就是他蓄意已久的圖謀。但卻確確實實是正大光明的陽謀。

    就是這樣接二連三反反復復的邀請。

    但我認為那不過就是他想集中展示自己的雄厚財力罷了。

    以前我是覺得calo不是那種淺薄得經不起那些表面上的物質誘惑的女孩子。

    現在依然還是。

    但我卻沒有發現她對物質享受有什么抗拒。就是來者不拒。坦然受之。

    回想起我們一起在北部晃蕩的時候，算得上是艱苦。

    她雖然沒有什么表面上的抱怨，但想起來應該是不會為那樣的普通生活開心的吧？

    雖然我始終都不愿意相信她是個把金錢和享受都看得很重要的物質型女孩。但現在也是沒有辦法堅信她會一點都不在乎那些東西而只是專注于精神層面的追求。

    “為什么我們要去dave家??？”

    “沒聽說這是個重要的party嗎？人家女兒過生日?！?/br>
    什么女兒？我才壓根不信呢，肯定是個幌子。最多就是有人過個普通生日吧。

    而且真是他女兒的話，也都一把年紀了，還要生日聚會嗎？

    還是網絡視頻跨國直播。

    不清楚情況的還以為是什么異國戀呢。我有些酸酸地想。

    不過他這個理由還附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情感牌，不能出口反駁啊。

    “那就更不能去了啊?！?/br>
    “為什么呢？不是我們一起的嗎？并且其他客人和員工也要去的?！?/br>
    真是的，搞得像他才是這里的老板一樣。

    “因為對我來說，和你去參加的話那就叫做送羊入虎口。我可不想承擔起什么道德上的責任?！?/br>
    我的心里話是自己一點都愿意再見到他，更是不想她還會再和他有什么聯系。

    因為聯系多了就會給他機會。

    我可是恨不得連半點的機會都不給他的。

    但這樣的話還只好藏在心里邊。

    如果直截了當這樣說出來，她一定只是會覺得我這人太過小心眼。也是自私無比。

    雖然在情場上這樣做是無可厚非，不會受到半點責難的正當行為。就算我們只是一門心思地率性而為，也多半會是如此反應。

    但真要一本正經地說出口，還是在她面前。卻是怎么都沒有好結果。

    那先就是會給她一個無比惡劣的印象。不管這行為本身正常與否和有沒有意義。

    然后還可能會適得其反地把她推向dave那方。

    不能說我自己有很多的人生智慧，所以足以猜測得到她因此產生的種種連鎖反應。

    就是很簡單的以己度人，也可以感受到那樣想想都有絲絲隱隱約約的不安。

    都說是人們容易同情弱者。

    事實不是的。

    人們只是為了滿足自己具有深深同情心的虛榮，才那樣做的。

    而且也不是在或者是會具有相應鑒別力的時候，能夠洞察真正的弱者。

    他們同情的往往就是表面上或者暫時處于下風的一方。

    甚至有時就是很簡單的出于自己不能夠理解的情緒去施舍同情心。

    像是忽然之間就有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惻隱之心，和那悲天憫人的高尚胸懷。

    那樣他們就會是故意和你作對一樣的執拗，樣樣行為都違逆你的心意，把你的大大小小的心愿都撩得零亂不堪。

    好像非此不足以滿足自己那虛榮，也還不夠別人看夠似的。

    “真有意思。也不知道到底誰是虎啊?！?/br>
    她低低地咕噥了一句。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dave啊。也必須得是他?！?/br>
    “哈哈，什么叫當然是？還必須是？”

    “好吧，這只是我大膽的猜測?！?/br>
    “但是你也需要小心地求證呢。比如，怎么就不會是你呢？”

    呵呵，果然一個不小心，就引火燒身了。

    偶爾暴露出來對敵手的猜忌，反而會被裁判認定為居心叵測，

    懷疑己方的動機不那么純正。

    所以還是簡單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就好吧。

    只是這是在預示著什么嗎？

    她還真是內心冷靜而又眼光遠大呢。

    我的意思是說她可能一開始就是打定主意在我和dave之間搖擺不定。

    或者叫做保持著清醒，詳細地加以甄別和考察。

    不到最后關頭，絕對不會輕易做出選擇。

    唉，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只是別人眼里的候選物品，也還是些不太好的感受呢。

    這使得自己對于命運的話題又多了一份領悟。還是在任人挑挑揀揀那樣身不由己的角度。

    想想也是有些醉了。

    不過我還是對那有些不好的預感不是很在意。

    我已經習慣了和她這樣始終有些距離的生活。

    而且一步一步地發掘出她更多的美好，也會是余生的浩大工程。沒有必要著急一時。

    更沒有必要在這里和她有什么口舌之爭。

    像是“什么樣才是你心目中最有感覺的男朋友？你和dave到底有沒有什么？”那些幼稚而愚蠢的問題呢，最好就先扔到垃圾桶里面。

    但還是忍不住問出了一句，

    “你不會對他有什么感覺吧？”

    “目前為止什么都沒有。他只是像個長輩?！?/br>
    “但是他一直想要和你在一起?！?/br>
    “對，但絕不會僅僅是身體或者欲望的層面?！?/br>
    “你的意思是他想和你結婚？”

    “他之前是這樣說的?！?/br>
    唉，這就是她一直搖擺不能接受我的原因嗎？

    “我也想和你結婚。那你會選我還是他呢？”

    “我選我自己哦?！?/br>
    真是太狡猾了。

    “那我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待會早點睡覺吧?！?/br>
    心里有些悲哀。突然涌起一個名詞，我，calo與dave這會是三角戀嗎？

    真是糾結惡心到想吐，又還是那么難以忍受。

    我很不喜歡這樣子的混亂和曖昧。也感覺自己的無能為力到了極點。

    真想剖開她的心看看，到底是會更偏向誰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