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解除合同
顧京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在轉山西路樓下的。 她知道hayden常常不按常理出牌,在寫作上,他有些強勢的鼓勵確實幫助她推出了幾部反響不錯的作品,可是她沒有想到他會簽下這樣一份合作意向書。 她與駱丞。 寫作,有什么可合作的呢? 為什么偏偏又是他? 如果說是當初,她或許會興高采烈地投入到新的合作中去,畢竟,駱丞是她在事業上的終極偶像。 然而當駱丞和甘南星劃傷等號的時候,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駱丞就是甘南星,甘南星就是駱丞。 對于駱丞,她心心念念地想要拜訪,對于甘南星,她卻是時時刻刻地想要逃離。 為什么,他們偏偏是同一個人呢? 她還能想起昨日里在hayden的質問之下,她避無可避之后的落荒而逃。 “駱丞是你最欣賞的作家,與他合作,我以為你會很高興?!?/br> 是的,如果只是駱丞。 “hayden,你明明知道我們無法在中國待那么久,伯瑯還有學校的事?!?/br> 這是一個連顧京墨自己都覺得蹩腳的借口,自然也招致了hayden的反駁。 “伯瑯不過是幼兒園而已,在這里他一樣能夠受到最好的教育,而且,他明明更喜歡在這里生活,你應該知道這不是關鍵的問題?!?/br> 是的,這不是關鍵的問題。 關鍵的問題,在她的心里。 顧京墨明顯閃躲的眼神被hayden抓個正著。 “你在乎的是駱丞,還是那個甘先生?” 隱私對于每個人都一樣重要,過去的三年里,hayden一直知道顧京墨心里藏著一個看不到的傷口,他以為時間可以消磨一切,所以他從來沒有問過,只是作為朋友盡力地陪伴她走出來。 可是回到中國的這幾天,她的魂不守舍,幾乎是個明眼人便能看出不對勁。 這對于一個需要凝神創作的作家而言,并不是一個好現象,作為朋友,他也不希望顧京墨的心中,永遠埋藏著這樣一個疙瘩。 決定與駱丞合作之初,他并不知道駱丞與顧京墨之間的關系,后來知道之后,反而加深了合作的念頭,人一生只能活一次,當然要不留遺憾才好。 顧京墨最終也沒有回答hayden的提問,而是憤憤然地從他手中搶回了合同。 她會讓這份合同重新變回幾張無意義的紙。 站在樓門口,顧京墨鼓足勇氣按下了22a的門鈴。 轉山西路還是一樣地治安良好,保安即便知道她曾在這里住過兩年,也沒有破例給她臨時出入卡。 等待的時刻是煎熬的。 顧京墨手中的檔案袋都被捏得有些變形了。 他會同意解除合同嗎? 他如果問她為何解除合同她該怎么回答? 他…… 所有的問題最終都變成了,他如果不讓她進門怎么辦? 門鈴按下已經許久了,甘南星仍然沒有回應。 顧京墨有些顫抖的手指,再次朝著門鈴伸過去。 在即將按下的瞬間,門終于打開了。 顧京墨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門。 因為門鈴的獨特設計,顧京墨走入電梯,直接便被帶上了二十二樓。 這里,是她三年多都未曾再踏足的地方。 電梯門開的時候,顧京墨本能地先去看了一眼b座,房門緊閉著,看上去,與她離開的時候,沒有任何不同。 頗有些留戀地用手指拂過門框,顧京墨轉身朝著a座走去。 今天,她是想來跟甘南星接觸合同的。 然而開門聲,卻在身后響起。 b座已經被賣掉了嗎? 顧京墨對于自己剛剛在門口徘徊的舉動感到抱歉,轉身便想道歉,卻看到開門的人睡眼惺忪,正是甘南星。 顧京墨抬抬頭,又轉轉頭。 這里是b座沒錯。 他為何沒有住在a座呢? 難道…… 在那個念頭還沒生起的時候,顧京墨便否定了自己。 絕對不可能因為她。 這兩套,都是他的房子,住在哪里,不過是隨性而已。 顧京墨思緒聯翩,站了許久,既沒有開口,也沒有進門的意思。 甘南星斜倚在門框上,也不出聲地靜靜看著她。 此時的他,確實還沒有太清醒。 他一醒來,她就站在他門前的日子,實在是有些久遠了。 久遠到,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懷念。 懷念到,他有些分不清此刻是夢境還是現實。 在意識反應過來之前,他的身體便先一步行動了。 他上前一步,將站在門口的人拉過來,抱進了懷里。 寬大的檔案袋被擠壓在中間,隔絕著兩個人的身體。 即便如此,這擁抱的感受,也是如此真實。 顧京墨有幾秒鐘的時間里,發現自己是無法思考的。 直到越來越多他的氣息將她纏繞起,她才后知后覺地伸出手,抵著他的胸膛退了出去。 她看著甘南星的眼睛逐漸變得清明,內心里暗暗告訴自己,剛剛的他,只是將醒未醒之時的迷糊與錯亂而已。 或許曾經有個人常常在他醒來時候給他擁抱,可那個人必然不是自己。 溫暖的氣息逐漸遠離,甘南星的神情恢復了冷靜,他將身邊的門打開,讓出進門的位置:“進來吧?!?/br> 顧京墨小心地邁進房間,穿過門框的時候,有意地與站在門邊的他保持了相當的距離。 甘南星眼神微黯,將身后的房門帶上,率先走進屋里。 對于主人的先行離去,顧京墨有瞬間的無措。 然而這無措只是持續了很小很小的一個瞬間。 因為這個房子,她太過熟悉。 這種熟悉感,不僅僅是因為她曾經在這里住過兩年,還因為三年沒有踏入過的房子,仍然保持著當初的樣子。 還是熟悉的布置,紅木的長椅、茶幾、座椅。 還是熟悉的廚房用具,她的奶鍋,她的電壺,她的圍裙。 除了她當初匆匆帶走的那些東西,這里,竟然完完全全地保持了當初的樣子。 …… 不,也有些地方不同。 譬如說,陽臺上晾著的男士襯衣。 長椅上散落的一摞一摞像是劇本的東西。 …… 這就像是在她的娃娃屋里,一點一滴地加入了他的痕跡。 不聲不響地變成一個渾融的整體,似乎,一切的一切,原來就該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