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悟抬起了頭?！耙驗槟鞘俏野职值难?，我當然不會害怕。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我？”老維中文語音蹩腳，這個小孩一看就是混血，但不一定懂俄文。

    “是的?！鄙蛘蚩聪蚣本饶沁?，“我爸爸，會有危險嗎？你不要想哄弄我，雖然我是小忍仁，但是我想聽實話。你不能因為我小，就騙我?！?/br>
    老維很新奇地昂了下腦袋，真有意思?！拔页兄Z不會騙你，不會因為你不了解這個世界就對你撒謊。你爸爸確實有危險，他暈過去了。他的職業也很危險?！?/br>
    “不應該有危險?！眴特林痔?，“是我的疏忽。我以為把你弄到拳場就能看住他?！?/br>
    “你確實疏忽了?！崩暇S直言，“拳場明顯有問題，你不參與他們的工作，就沒法保護沈欲。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去洗臉，再回來?！?/br>
    喬佚扭身朝洗手間走。

    “還有，給小朋友買點吃的?！崩暇S說。喬佚點了下頭，等回來的時候頭發已經扎好了，手里是剛買的飲料和餅干。

    這時候，沈欲那邊的隔離布已經拉開了。喬佚跑過去交涉，傷口處理完畢但人好像睡著了，剛才又醒了一下，現在又暈了。

    基本排除生命危險，喬佚這才松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不是沈欲命大，是他即便已經認輸卻仍舊保持著一個拳手的姿態，用最能保護自己的姿勢去挨打，減少了傷害機會。

    即便在那種情況下，沈欲仍舊直面了疼痛，而不是一味逃避。在拳臺上，逃比面對更可怕。一旦開始逃了很有可能亂了陣腳，挨打要立正，要看著對面，才能盡可能躲開致命的攻擊。

    沈欲的小弟們匆匆趕到，喬佚抱著悟空，怕他在醫院混亂的急診部走丟了。雖然沒有危險可不排除還有腦震蕩的可能，就這樣，沈欲被推進了急診病房。

    急診病房不比普通病房，周圍是各種各樣的病人。老維先去拳館調查這件事到底哪里被疏忽了，喬佚想進去陪沈欲，可轉念一想，又把沈欲暫時交給了骨頭。

    急診部旁邊是口罩自動販賣機，喬佚拉著沈正悟的手，比著他的臉，買了兩個兒童型號的口罩，幫他戴上了。

    沈正悟戴著口罩坐了一會兒，突然從椅子上蹦下來，直溜溜地站在大人面前?！皦娜耸迨?，我爸爸為什么還不醒？”

    “因為他累了，他在睡覺?！眴特f，擰開手里的礦泉水喝了一口。

    “他會沒事嗎？”沈正悟又問。

    喬佚抬了下眼皮?！皶?，他只是累了，馬上會醒?！?/br>
    “那好，你不要騙我?！鄙蛘蛲耙徊?，“爸爸是不是被人打了？”

    這個問題……喬佚思索該怎么和他溝通。萬萬沒想到今天這一幕會被小孩看見。

    “他被打流血了，我知道?！鄙蛘蚝苕偠?，“是什么人打了他？你告訴我好嗎？”

    喬佚伸出手，在他腦門上摸了一把?！拔铱梢愿嬖V你他被打，但不會告訴你他被誰打。那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更不要因為今天，去報復任何人?！?/br>
    沈正悟不說話了。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眴特貜?。

    “那我該知道什么？”沈正悟反問，“我沒有保護好爸爸?！?/br>
    “你？”喬佚輕輕將他一推，“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推倒，看到了么？你不該知道這些事，保護你爸爸也不是你的責任?！?/br>
    沈正悟好勝地站回原地?！拔业呢熑?？”

    “你的責任，就是好好長大，今年我送你去上小學，每天都過好?！眴特粗孛?，又看向了他，“你的責任，就是回去吃飯，按時睡覺，拼千年隼。你爸爸，是我的事?！?/br>
    “你的事?！鄙蛘蜞哉Z，“我看見你親他了?！?/br>
    沉默很久后，喬佚才開口：“是，沒錯，怎么了？”

    “沒怎么，只是告訴你我看見了?！鄙蛘蚩粗?，眼里是干凈明亮的金色，“我可以幫你保密，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br>
    “什么事？”喬佚笑了，沒想到他還會討價還價。

    “如果爸爸醒了，你不要告訴他我來過?！鄙蛘蛎嗣X門，“爸爸他很要面子，要是他知道我看到他打輸了比賽，他一定不高興?！?/br>
    “好?！眴特_成協議，“一言為定?！?/br>
    半小時后Linda來了，等她帶沈正悟離開喬佚才進急診病房，把骨頭換了下來。病房里非常擁擠，旁邊有人咳嗽，有人肚子疼，喬佚小心托起沈欲的頭，把他腦袋底下的枕頭撤掉一個，又給他戴了一個口罩。

    這里是急診，什么病人都有，當年自己出水痘，沈欲摟著自己在病房里等過，給自己戴上了一個口罩販賣機里買的新口罩。

    試了試枕頭高度，喬佚把沈欲輕輕放下，他不喜歡睡得太高，總是說容易落枕?，F在沈欲身邊終于只剩下自己一個，喬佚坐在床邊，抓緊了被子里的那只手。

    5年了，這回一定要抓住。不管沈欲有沒有惹那么大的事，他都不會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