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椅子上起來的時候，身旁卻只有個顧戚，沒看見路言，林南忍不住問了一句：“戚神，言哥呢？”

    顧戚：“去買水了?！?/br>
    林南沒再說話，就坐在那里，看著顧戚替他言哥燙筷子和碗碟。

    經過一下午的相處，他還不看出來兩人關系好，那也白瞎了。

    林南覺得氣氛有點干，可他根本不知道要跟顧戚聊什么。

    聊奧林匹克、國際形勢吧，他不會。

    聊游戲、八卦吧，好像又顯得太沒層次了點。

    聊言哥吧……林南現在甚至不能保證，他知道的東西，會不會有顧戚多。

    等了好一會兒，林南才咬牙開口：“戚神，言哥在一中還好吧？”

    顧戚放下筷子：“你指的哪方面？”

    林南不知道怎么說：“就跟班里人相處什么的?！?/br>
    顧戚抬眸：“挺好的?！?/br>
    林南：“那就好那就好?！?/br>
    顧戚輕靠在椅子上，抬眸看著林南。

    說實話，這個人跟他想象的基本無二。

    性子直，說話沒那么多彎繞。

    的確是路言最沒辦法的那套。

    顧戚給林南倒了一杯水，推過去：“他在十四中的時候呢？”

    林南受寵若驚，捧著水杯跟捧著獎杯似的：“在十四中的時候，言哥不怎么愛說話，所以和班里人不熱絡?！?/br>
    林南說得委婉，不熱絡，可怎么個不熱絡法，顧戚知道。

    大概就跟他剛來九班那陣一樣。

    “其實言哥人很好的，”林南立刻說道，“班里人心里也清楚，只是言哥家庭背景在那邊擺著，看著又生人勿近的，然后我們學校又都是住校生，只有言哥一個走讀，就顯得有些…嗯……”

    林南想了很久，用盡畢生文學素養，說道：“太特立獨行了?！?/br>
    其他人也不是心性不好，只是太缺少了解的契機。

    “我高一的時候，也和言哥沒什么交集，”林南說到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言哥高一過了大半個學期，才來學校報道，那時候班里都處得差不多了，沒怎么處熟，又很快分班了?！?/br>
    跟一中這種省重點不一樣，像顧戚他們在的九班，高二上學期雖然分了文理，但劃去文科班的，攏共也就四、五個人，可十四中這些處在邊緣區的普高，分個班能拆掉大半。

    顧戚皺了皺眉：“學期過了一半，才去報道？”

    林南：“對?！?/br>
    顧戚斂眸，喝了一口水。

    從見面開始，顧戚就一直挺好說話的，林南還以為他就這個性子。

    誰知道一下子看見他斂下來的模樣，他竟有種第一次見言哥的時候，那種拘促緊張感。

    甚至更勝一籌。

    幸好這種狀態顧戚沒持續多久，放下水杯，已經恢復了一貫的樣子，問道：“那你呢，和他怎么熟悉起來的？”

    林南：“高二開學那天，在校門口，一輛摩托車撞倒了我，跑了?！?/br>
    “我扭了腳，是言哥送我去的醫院，還墊付了醫藥費?！?/br>
    林南還記得那天的情形，路言走到他身邊，皺著眉喊了一聲：“林南？”

    那也是林南第一次知道，原來路言知道他的名字。

    在滿臉不置信中，傳言中不近人情的煞神，慢慢蹲下身，看著他磨破了的校服褲腳，問他：“還能走么？”

    還是冷冰冰的聲音，卻管了他的“閑事”。

    后來路言家的司機半道折了回來，送他去了醫院。

    再后來，林南就成了唯一那個，能跟路言好好說話的人。

    “所以黃毛那事出來的時候，論壇里說和言哥一起的，還有一個一中的，我基本就猜到了，”林南說道，“放在平時，黃毛那種人，言哥看都不會看，肯定是黃毛做了什么，被言哥撞上了?！?/br>
    林南使勁抻著脖子，朝著門簾那邊看了好幾眼，確認路言還沒回來，才放心跟顧戚說道：“戚神，其實言哥心軟得很?！?/br>
    路言回來的時候，手上除了礦泉水之外，還有一瓶運動飲料。

    路言沒說什么，直接把那瓶運動飲料扔給林南。

    林南樂呵呵接過：“言哥你就是我爸爸！”

    說完，還和顧戚交換了個“戚神你看你看，是不是心軟得很”的眼神。

    顧戚輕笑。

    是啊，心軟得很。

    路言有些奇怪地看了兩人一眼。

    這兩天運動會，學校附近飯館生意都好得很，也熱鬧。

    吃到一半，林南隱約聽到前方有椅子推拉的聲音。

    他一抬頭，當看到外頭的人時，林南猛地站了起來。

    艸！

    林南在心里暗罵一聲。

    “言哥，戚神，走走走！是丁力！”林南也顧不上其他，直把兩人往外推，還不忘打了打自己的嘴。

    讓他剛剛說起丁力，人這不就來了！

    艸！

    路言和顧戚卻還坐在位置上，還坐得挺穩。

    林南以為他們是不知道情況，忙道：“這里的老板我熟，遲點再回來結賬，哥，你們先走，別管了?！?/br>
    “想走？”說話間，丁力已經一把掀開透明擋簾，走了進來。

    他手上的煙已經只剩下半截，冒著煙氣。

    丁力拖著嗓子喊了一聲：“路言?！?/br>
    短短兩個字，被念得陰氣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