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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陳年和許如風默默無言,還沉浸在悲傷里。這一回,不僅陳年演上頭了,連許如風都有些走不出來。 下一場戲會更虐,偏偏老天爺還十分配合,應景地刮來一陣綿綿秋雨。雨絲稀疏,淋不濕頭發,卻能潛入心底。 許如風攤開掌心,接住涼絲絲的雨點,只覺得心田也濕噠噠的,仿佛能擠出水來。 陳年偷偷看過去,無聲嘆一口氣。 第二幕開拍時,兩位主演的情緒已經調動到位,站在秋雨里,滿身落寞。 沈鈞鴻看見了信奉,知道是寄給自己的,想要接過來:“這是……” 許錦年趕緊將東西收在身后:“不行,我想重新寫一封?!?/br> “今天不給我,明天就算隔月了?!鄙蜮x鴻很看重這封信,因為,這也許是最后一封,“錦年,你想失約嗎?” 這話問的頗有氣勢,但全然不是責備,反倒有些逗弄的意味。許如風把神情轉換處理的十分妥帖,自然又合理。 陳年接到信號,默契地開演,淡淡的歡喜暫時抵消了愁緒。 “不,不是這樣的?!痹S錦年本還急于解釋,卻在看清楚沈鈞鴻的神情時,猝然意識到什么。 短暫的喜悅沖淡了哀傷,他不禁發出短促的笑聲:“先生竟然恐嚇我?!?/br> 沈鈞鴻見許錦年笑了,便也笑問:“我什么時候恐嚇你了?” “總之,我不會失約的?!痹S錦年向他保證,“今晚,我給您送到府上去,可以嗎?” 沈鈞鴻卻說:“不如我即刻就去你家門外候著,拿最熱乎的?!?/br> 這是他們之間的最后一封信了。 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驀地,他們之間又只剩下沉默無言。 拍完以后,陳年的臉色已經有點掛不住,嘴角不斷往下撇。 完了,一定又是演戲演上頭了。導演拍拍他的肩膀,努力安慰道:“平復一下心情,后面兩場才開虐?!?/br> 這話說的,還不如不安慰。陳年陷入更深的自閉 導演沒辦法,拉著許如風去安慰徒弟:“許老師,就靠你了?!?/br> 然而,許如風的狀態也不是很好,坐在陳年旁邊不說話。陳年擰開礦泉水,遞給許如風,也只字不言。 “謝了?!痹S如風道完謝,沉默片刻,終于又開口,“我也很難過,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無法安慰你?!?/br> 陳年和許如風的心情是一模一樣的:“就這樣安靜地坐著就好,我想緩一緩心情?!?/br> 許如風在他耳畔柔聲說:“好,我陪著你?!?/br> === 電影中所出現的信件,都是兩位演員事先親手書寫。雖然看起來是厚厚一疊,實際上,也只寫了6頁信紙,剩下的都是空白道具。 關于許錦年送給沈鈞鴻的最后一封信,算得上拍攝的重頭戲,雙方愛慕之情會在這場戲沖出心底,把故事引向高潮。 室內取景地的光線十分暗,一盞臺燈照亮書桌一角,散開暖黃丿色的光暈。陳年伏案寫信,鋼筆落在信紙上,只寫下一句話——先生,見字如晤。 爾后,筆尖頓住。 寫字的情景拍完,鏡頭就懟上他的側臉。 陳年垂眼凝望筆尖,眼神本是落寞的,可隨著眉宇一蹙,忽然變幻了神情——像是煙火在夜空炸開,熱烈又克制。 第三幕許如風入境,坐在他的對面,也在寫一封信:“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只怕說不完就分別了?!?/br> 許如風的臺詞拿捏的很好,沉而有力,含著顆粒感,“沙沙”地劃過耳膜。 陳年不禁抬眼看了看他,又旋即收回目光,飛速地寫下幾個字。爾后,收筆、疊信紙,塞進信封,又把信封遞給那位“沈先生”。 許如風接過信件,展開一看,只看見這樣幾個字:“紙短情長,祝您余生安康?!?/br> 一瞬間,原著中所描述的沈鈞鴻波動的心緒,他真實地感受到了。 ——這是一種被無數細如牛毛的針刺中的痛覺,密密匝匝地戳在心頭,讓呼吸都變得急促。 在眸光離開信紙,與陳年對上的時候,他便成了戲里的沈鈞鴻:“只有這些嗎?” 站在他面前的,是已經入戲成為許錦年的陳年,唇畔含笑,眸光不舍:“如果真的要寫完,只怕紙張不夠?!?/br> 許如風被他的神情集中心頭,恍然覺得,似乎似曾相識。這時候,臺詞都是肺腑之言:“錦年,你愿意跟我走嗎?” 陳年看見,許如風的眼底有躍動的浮光:“先生……” 許如風看著陳年,說臺詞時,每一字都無比堅定:“我們一起去國外?!?/br> “今天見到你的時候,我的心意就改變了,我想在戰亂以前帶你一起出去?!?/br> “我們會擁有更多的將來?!?/br> 他說著臺詞,每一句話都誠懇到猶如許下諾言。 重逢后的悲傷都在此刻化作驚喜,陳年沉浸在許如風的眸光下,徹底明白了許錦年的百感交集。 他主動擁抱許如風,手臂收緊的時候,肌rou都在顫動。 這時候,已經不單單不是演員的表演,更是發自內心的激動,是許錦年無聲的表白。 隨后,許如風擁抱丿住陳年,也是沈鈞鴻將他的許錦年擁入懷中。 他們的擁抱無聲而有力,炙熱而富含張力,昭示著兩顆心靈的互通與融合。這一幕拍完,導演帶頭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