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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何以安山河在線閱讀 - 第167節

第167節

    每次凌安之拈酸吃醋的說話,余情全覺得心里甜甜的,她雙手環著凌安之的脖子:“三哥,我今晚就去和我爹說清楚咱們的事,他要打要罵就悉聽尊便了?!?/br>
    凌安之也知道余家對裴星元這個女婿相當滿意,對他嘛——

    看剛才那個反應,就知道是慶幸女兒沒淪落到他手里,估計一下子接受不了這個天打雷劈一樣的消息,還真有可能打罵:“你這么久了也不敢和家里解釋,估計是擔心家里反應太大,我替你解釋吧?!?/br>
    第239章 如何解釋?

    余情已經被帶到了床上, 久在軍中,兩個人也很久沒什么親密時光了,凌安之覆在她身上親吻她的耳垂玉頸,伸手已經彈開了她的腰帶, 輾轉著喃喃自語:“情兒,三哥想你了?!?/br>
    余情這次沒有被凌安之灌了迷魂湯, 還有一絲理智伸手推他:“不行, 這才二更天,我每次回家第一晚,我爹全會來找我聊天的…”

    凌安之壞笑著繼續閃掉身上的衣服:“我聽你說過?!?/br>
    余情終于知道他是故意的,她爹進來兩個人若衣衫不整成何體統?坐起身來急得小聲嚷嚷:“你就是打算這么替我解釋的?”

    凌安之覺得余情可能確實有些緊張, 畢竟是她的父輩, 他輕聲哄道:“情兒,有人進院子我就聽得到, 我到時候先躲起來還不行嗎?”

    余情猶豫了一下, 微微想了想。

    凌安之當即再努力一下,將她重新推倒愛撫:“情兒, 連日住在軍帳里,冷的我都緩不過來,整日里渾身冰涼?!?/br>
    余情理智已經喪失了一半了:“我這幾天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嗎?覺得帳內的溫度還可以呀?”

    見魚兒上鉤,凌安之一邊偷偷暗笑, 一邊繼續裝可憐:“三哥這不是病剛好,身子還虛些嗎?是真的冷,不信你摸摸?!?/br>
    余情已經昏頭了, 傻乎乎地問道:“隔著中衣,怎么摸得到呢?”

    凌安之已經烈火焚身:“情兒,幫我脫,對,就這樣?!?/br>
    等到余情從巧言令色中清醒過來,已經快三更天了,感受著凌安之長滿薄繭的手掌帶著火力還在她身上輕輕的往來游弋,往他懷里靠了靠地抱怨道:“你這個壞三哥,不是說自己冷的渾身冰涼嗎?”

    凌安之剛想說話,就聽到了有人進院子的聲音。

    腳步聲音太過熟悉,余情嚇了一跳,慌忙推他:“你快躲起來,我爹來了!”

    凌安之雙手抱住后腦勺,滿臉無辜:“時間太短了,穿衣服來不及了?!?/br>
    余情惱的粉面發燙:“對你有什么來不及,別耍賴,快起來!”

    老實他就不是凌安之了,一翻身貼著肌膚把余情摟在懷里:“我累了,想睡覺?!?/br>
    “…”

    兩個人正在這里拉拉扯扯,余老爺已經推開客廳門進來了,余情母親已經去世了多年,和父親非常親近,所以余老爺直接穿堂而入——

    接著被嚇了一跳,窗簾半掩著,滿地俱是散落的衣服,自己的女兒鬢發凌亂,隨意穿著一件室內的衣服坐在屋子中間的椅子上耷拉著腦袋不敢看他。

    借著窗簾間隙映進來的月光,看床上明顯有一個男人,雪白的肩膀靠在床頭上,在黑暗中憑直覺應該是帶著笑看著他。

    余家家風嚴謹,余老爺沒想到自己女兒如此膽大,忍不住瞪大眼睛審賊似的不可置信地盯著小黃魚兒。

    余情此刻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只輕輕喊了一聲:“爹?!本托叩脑僖舱f不出話來了。

    余老爺只愣了一晌,腦子轉的飛快,當即打圓場的哈哈大笑:“哎呀,星元啊,這個定親兩年了,聚少離多,你們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全正?!?;這些天就先小范圍的給你們舉辦一個儀式,等到康軼大事定了,再給你們補一個大禮?!?/br>
    余情沒臉接話,凌安之臉皮厚達數丈,在床上輕聲朗笑道:“如此甚好,那就謝謝岳父了?!?/br>
    余老爺當場笑容就凝固了,裴星元說話春風細雨,語速偏慢,和這個清朗語速偏快的聲音完全不同:“你…你是…凌帥?”

    凌安之抱著被子坐了起來,余老爺揉揉眼睛有些適應了黑暗,見床上這廝一雙墨綠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幽幽散著綠光,滿面堆笑,一副紈绔樣,不是凌安之是誰!

    自己女兒,和凌安之——在床上?

    余老爺激動到跟被扔到了開水鍋里了似的,他當即跳腳,全身汗毛炸起了一米高,氣壞了,呼吸不穩的四處開始轉圈尋覓,終于靠墻角找到了雞毛撣子,伸手抄起來就不管不顧地抽向余情:

    “你這個荒唐的丫頭,你知不知道自己和裴將軍有婚約?敗壞門風的東西,我教子無方,真羞愧的想一頭碰死算了,我…我…看我不打死你!”

    余老爺只覺得眼前被子一閃,雞毛撣子抽在被子上發出沉悶的“砰砰”聲,晃得她閉了一下眼睛。

    再睜眼見到凌安之已經套上了衣衫,雙手護住余情向他彎腰行禮,再說話就已經一本正經,收起了剛才的戲謔之意:“余伯父,我和余情已經私定終身多年,此事頗有曲折,請待我等二人整理一下儀容,再細細地向您解釋?!?/br>
    余老爺覺得自己可能上輩子做的壞事太多,這輩子遇到這樣的難題,余情已經和凌安之生米煮成了熟飯,他也只能按著額頭接受現實,看著道貌岸然的凌安之,聊完了之后他好意提醒了一句:“凌大帥,余情生育子女上不易,這個事您知道吧?”

    凌安之心下暗笑,想著確實是家風正的,當著自己的女兒把這個事又搬出來說,不過要當余家的女婿,好像有點籌碼也挺好的。

    他當即裝作錯愕的樣子:“這個,卑職第一次聽您提起?!?/br>
    余情氣得牙根癢癢,又在這裝相。

    余老爺平時商場縱橫經驗豐富,可是對付起自己家女兒這些事上從未占過上風:“以后實在沒有孩子,就…給你安排個妾室吧,生幾個孩子過繼到余情膝下,也省得她…遭受生兒育女之苦?!?/br>
    余老爺心中叫苦,裴星元性格和煦,妾室還能聽他們余家的安排??蓳Q成了邪魔歪道的凌安之,應該不是個能聽他們家擺布了,估計會自己去找合心意的,到時候余情cao不完的心。

    凌安之好像不容置信的表情只在面上晃了一圈便消失了,正色說道:“余叔叔,余情是個心眼實在的,到時候如果有了妾室,她肯定心中委屈,兒女的事情上隨緣吧,無論有沒有孩子我都不弄那些三妻四妾回來堵她的心?!?/br>
    余老爺聽凌安之一點猶豫也沒有直接輕飄飄的答應了,覺得答應的過于隨意,估計平時也是隨意的,只能又隨意聊了幾句,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就向鳩占鵲巢的人告辭了。

    等到余老爺倍感頭疼的出了余情的院子,已經是三更天過半了,凌安之是社稷棟梁確實不假,可是江湖上那荒唐不經的名聲,有多高才華,就有多少任性…關鍵此事裴星元還自始至終全知道,自愿給他頂了缸,唉,這以后如何相處?

    余老爺覺得自己愧對亡妻,就這一個孩子,還嫁不明白,當即愁的睡意全無,縱使大雪清冷,他為了散心,也信步轉向了花園的方向,花園里梅花正開,借著近十五的月色,正好欣賞放松一下,卻不想又差點想一頭撞死。

    如果能提前預知他能欣賞到什么,絕對不會到花園里來找雷,他們家究竟祖上做了什么壞事,全報應在子女上——

    花園里月照梅林,輕柔的月光撒在雪上,碎雪瓊晶,空中的霰雪飛灑,著實是好景致,假山側的河流已經冰封,小河邊明顯有兩個人。

    其中一個背對著他,身著白狐裘大氅,雙手撐著坐在河邊細細的欄桿上,這個人看這風流的身形就知道是花折。

    另外一個周身寶藍色,鼻梁上架著水晶鏡面向著花折面帶微笑地說話——竟然是從小到大他這個親娘舅也沒見到展顏過幾次的許康軼?!

    花折正在給許康軼描繪他送的毛筆:

    “我這次回國,在長大的宮殿里住了兩晚,這兩支竹節筆桿,是我當年喜歡竹子的挺拔之美,可夏吾又不長竹子,就自己尋了滿翠的美玉雕了一對,這次見還在筆筒中蒙塵,想到你經常寫字,就又在三不管地帶活抓兩頭狼,各自揪了尾巴尖的毛做成幾對筆尖,拿來給你用罷?!?/br>
    許康軼抬頭望了望明月,對花折送的禮物點頭稱是:“這兩支筆確實好極了,正好是一對,你用一只沾墨水,用來寫大字;我用一只沾朱砂,用來批閱;什么時候筆磨禿了,什么時候你的字也寫好了?!?/br>
    花折被迫寫了多年大字,早已經不以為意,覺得許康軼正經八百的樣子特別誘惑,忍不住逗逗他:“這么說毛筆我不敢送給你了,這個毛筆的筆尖可一輩子也寫不禿?!?/br>
    許康軼拿起毛筆貼近了眼睛仔細的看了幾眼:“你這么喜歡那片三不管地帶?”

    花折倒沒多想:“嗯,我從小就在那里淘氣,大楚不去管,夏吾管不著,躺在那片三不管地帶長有人生縹緲、盈虛有數之感?!?/br>
    可能當年在小南樓的記憶對花折來說太過委屈,所以他選擇性地遺忘了,可那一晚花折說的每個字,多年來在許康軼的耳畔縈繞不去——

    當年的花折撓著脖子對他說:康軼,還有一個事要拜托你,我覺得安西軍和夏吾快接壤的那塊三不管地帶不錯,過了今天,我還想去看看。

    此事是許康軼的一塊心病,他多年來經常性的愧疚后怕,也總覺得花折雖然好似遺忘了,可終究少些安全感。

    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一時間收起笑容,扶住花折的肩膀,在他額頭上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

    花折握住他一只手抬頭淺笑,眼中有云霞明滅:“別這樣,小心被其他人看見?!?/br>
    許康軼若有若無的向余老爺的方向掃了一眼,這么亮的月光,一身黑衣立在雪地里,縱使是四瞎子想注意不到都難:“看見就看見?!?/br>
    ——免得真給他兩個侍妾他還要費心思處理了。

    癡心父母自古以來便太多,總想cao心子女的事,殊不知昔日的小樹苗早已經全成長為了參天大樹,也在尋找屬于自己的天空和陽光雨露,長輩是絕對的善意,可有時候總作出讓人啼笑皆非的錯事。

    需要尋求父母經驗指引的時候,晚輩自然就求教了。至于枕邊是哪個,心里裝著誰,到底如何選擇,和許康軼自己應該做到哪些,其實長輩們在他小時候就已經教過了。

    就是因為無情最是帝王家,所以他才對沖破重重藩籬和他走在一起花折心肝一樣的珍惜。

    他生而無趣,從小到大不會攀花折柳,冷眼看著人世間的百媚千紅,覺得誰能有花折這么好?更何況還有那么多共同的經歷,以及全心全意的信任真情呢?

    剛才席間兩個舅舅一番為了他好的言論,估計是真想給他兩個侍妾。

    不過嘛,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看著花折稍微有些疑惑的眉眼,索性直接把他擁如懷里,鳳眼半閉:“我也是曾經的三不管地帶,有了你,終于有人管了?!?/br>
    ——余老爺剛才似天打雷劈,現在是墜入了冰河,他心中先是僥幸著想,兩個男人怎么在一起,還不是在一起混一陣子之后走各自的路?可一轉念,以自己外甥康軼那個性格,不認真的話,能故意給他看了看?

    天,他覺得呼吸都有點上頭,實在不想在這炸眼睛,轉身去找他二弟,看看此事如何處理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追文,感謝灌溉和評論,謝謝小天使們。

    正式見家長啦。

    第240章 宏偉藍圖

    看著受到打擊的舅舅踉蹌轉身, 腳步都有些拖地的身影在雪地上遠去了,許康軼松開了花折:“銘卓,不困的話,我們在雪地里走走?”

    花折也正有此意, 余家的花園規模不小,按照風水的排位, 綿延了幾重院子, 花折用手虛扶著許康軼邊溜達邊笑,還在cao心別人的事:“康軼,凌安之和余情的事,余情是不是不敢和家里如實講?”

    許康軼背著手, 沉穩自在到和神仙也差不多:“那小妮子主意正得很, 小時候家里寵溺是真寵溺,不過管也是真管, 她打小就已經學會了和家里玩捉迷藏了?!?/br>
    花折注意著腳下, 踢開了一塊攔路的石頭,免得滑到了許康軼:“從父輩的角度講, 確實裴星元性格人品貌似好一些,不過從男人的角度講,安西兵痞才是出類拔萃的?!?/br>
    看遠處庭院迭雪,蒼松雪梅, 許康軼知道余家的院子是余情設計的,簡潔大方,曲徑通幽, 不同角度看過去,景致變化無窮:“哦,此話怎講?”

    花折也早就注意到了余家的院子,不落俗套,眼光獨特,心思精巧,別人仿都沒地方仿去,他隨手拍了拍小河邊一棵參天大樹:“外界說凌安之性格暴戾,可我們認識他這么多年了,從未見他大發雷霆過,這是性格?!?/br>
    “要說人品,山河萬里全在他眼中,胸襟如江河般坦蕩浩瀚,已經拋卻了自身利益了,他想要的,誰都沒有,已經壁立千仞了,此種格局和胸懷,胭脂俗粉也配不上?!?/br>
    “提到凌安之,繞不過去的就是能力了,他無堅不摧的驚人意志,藐視對手的傲然氣概,橫掃千軍的驍勇無畏,臨淵履薄的過人心智,得凌安之者得天下,擁有此番經天緯地的才華,不是用世俗的眼光能評判的?!?/br>
    許康軼也忍不住笑了:“銘卓,你也一樣,深不可測的心機城府,層層疊疊的手段鋪陳,知己知彼的狠辣決斷,運籌帷幄的人君氣概,不當個天子君臨天下,太可惜了?!?/br>
    花折伸臂搭在了許康軼的肩膀上:“人生苦短,不感興趣的事情,我一刻鐘也不想花在上邊;再說了——”

    花折一頓:“康軼當天下擁有天下,我卻擁有康軼,心中更滿足了;對了,康軼,凌帥和你預測過沒有,仗還要打多久?”

    許康軼手摸著下巴,認真思索了一下:“就是因為打多久無法預測,所以才要更步步為營,每一步全要踏實著站穩?!?/br>
    花折這些天也見到了許康軼在奪得的轄區推行的多項政令,他伸手在路邊捻下一朵寒梅來:

    “你每到一處,全恢復了鄉試和省試,打通了寒門學子向上做官的渠道;將法度推行了下去,要求人人遵守;又設立了文學堂和武學堂,看得長遠,現在那些努力的讀書子弟們,全愿意擁護你得天下?!?/br>
    許康軼輕出了一口氣:“我是想選一些治世的能臣;打天下難,打完了天下以后管天下也難;銘卓,天下事善始者實繁,克終者蓋寡,我還要有始有終才行?!?/br>
    有始有終是許康軼難能可貴的品質,骨子里有那么一股無法改變的仁義,花折伸手摸他的耳朵:“康軼是有些想法嗎?說來聽聽?”

    許康軼眼神向前望去,一身沉穩的靜氣沐浴在瑩瑩月光雪色中:“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為君之道,首要在于自制,權利的頂峰,很容易讓人喪失分寸,乃至于喪心病狂,古代像唐宗宋祖那樣的明君,老了的時候也不免有些迷失?!?/br>
    他說的輕描淡寫:“我想讓大楚的皇權受到制約,當偏離了方向、不利于社稷百姓的時候,有人人遵守的規則,能把偏離的皇權拉回來?!?/br>
    花折心下吃驚,倒抽了一口冷氣:“康軼,為了鞏固統治,全是要集權,如果分權分的不好,就變成騎虎難下,皇帝可就是危險的職業了?!?/br>
    許康軼:“到時候,靠的就是法度,靠人治千變萬化,臣子百姓有時無所適從;靠法度才能人人心中全有桿秤,天下人人行有所依,省了揣測的時間精力,低頭做事就行了?!?/br>
    花折沒有搭話,皇權集中,其實也是自古以來皇帝們自保的方式,刑不上大夫,人分三六九等是通行了千年的現實,單靠法度,能維持這么大國家有條不紊的運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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