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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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安之再淡定,畢竟才二十來歲,還沒那么見多識廣,風月場所就算了,第一次看到良家婦女在自己面前主動寬衣解帶,又尷尬又無奈,差點沒跳起來,叫道:“話還沒說完,你脫衣服干甚?” 這算怎么回事?! 杜秋心倒不局促,好在適可而止,還是一派云淡風輕,她在凌安之身前轉了個身,將自己露出來的肩膀手臂后背展現給凌安之看。 年輕女子本應是冰肌雪膚,但現在看起來觸目驚心,全是累累的傷疤,能夠想到當時的慘狀。 杜秋心幽幽說道:“我對不住將軍,可是如果不賴在將軍身上,我家大夫人和我父親怪我夜不歸宿,稱有辱門風,當時就會將我活活打死的?!?/br> 其實這個和凌安之猜的差不多。 ——凌安之在回來的路上心里想過這件事,甘州民風嚴謹,尤其大戶人家的女兒,被哪個小子多看了一眼都是受了極大侮辱,每逢中元節、八月節這樣的節日,都有過女孩子被登徒子揩了油之后羞愧自殺的。 一年前他在甘州暗查私設的軍工廠,和凌霄分頭行動,在蘭州城外的破廟里偶遇了被兩匹野狼追逐的杜秋心。 當年杜秋心身上就帶著鞭痕,兩只手也不像是一般小姐的纖纖玉手,略顯粗糙,可能是身上的血腥氣引來的狼群,眼看就要香消玉殞。 凌安之本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奈何杜秋心一頭差不多撞進了他懷里,他順便出手就救了,想連夜送杜秋心進城,奈何城門已關,就保護著杜秋心在野外過了一夜,多多少少知道了一點。 杜秋心是通房丫鬟生的女兒,妾尚且生存艱難,通房丫鬟更不必說了,通房丫鬟生的丫頭那簡直是連受寵的狗崽子也不如,他當時猜杜秋心可能是不堪虐待,從家里跑出來的。 他還記得天將亮時將杜秋心送至杜將軍門前杜秋心回頭看了他一眼的那個眼神,說不盡的委屈壓抑。 所以凌安之回家之后也沒說太多,如果真要是退了貨,估計還不如直接給她三尺白綾,至少比回家浸豬籠好死些。 “所以你就給我扣了一個登徒子禽獸的名聲,之后嫁禍于我是吧?”凌安之下巴還放在手背上,兩個眼睛像刀子似地盯著她。 杜秋心滿臉寂寥,從聽說凌安之要回家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想自己該如何自處,以及此事如何收場,不過她一個盈盈弱質的女子,實在不知道天下之大,何處還有立錐之地了。 想到這里,她盈盈跪下,輕聲輕語說道:“要不將軍將我打發去漿洗衣物?或者去馬廄養護馬匹?” “…”凌安之也一個頭兩個大,對此事也是毫無章法,他可以擺弄千軍萬馬,不過還真不會對付這種如同棉花一樣任由拿捏的女人。 看著大冷天里僅著襯裙跪在地上的這個麻煩,終于不再冷言冷語,他伸手揉了揉太陽xue,認命似的: “起來吧,人好歹還是得走活路,我一個男人名聲也無所謂了。明天你跟著凌忱去讀書畫畫吧,有什么要求告訴我或者凌霄,以后有機會了看看能不能尋一個合適的人家。好好的姑娘,自輕自賤做什么,還做什么妾?” 其實杜秋心先前第一怕被退貨,也還有點擔心凌安之真收她做妾她怎么收場,畢竟這些天聽下人說起凌安之那個好色的名聲…… 現在聽凌安之這么一說,一顆心完全放在了肚子,她聲音里難得的雀躍,喜形于色道:“多謝將軍垂憐,我倒是會讀書畫畫,想去您和凌霄將軍的書房隨便看看書,您看可以嗎?” 第19章 何人知命? 除了凌河王難看的臉色,凌安之和凌霄此行在家還是歡快無比,山珍海味,小時候的玩伴,打獵淘氣,不一而足,可惜,沒高興十天,美好的日子就被一封北疆的來信打破了—— 凌安之和凌霄正在書房,他倆坐在桌子上正在興致勃勃的畫打獵的分布圖,凌忱和杜秋心立在書架下翻著幾本書。他倆打算今晚帶著凌忱和杜秋心去凌陵城外的熊山里打熊——過冬的熊掌最好吃! 凌河王踱進了書房,面沉似水,信件來自澤親王,他親自拿了來。凌安之看著他爹凌河王不懷好意的眼神,實在想不出來還什么事能讓他和澤親王扯上關系,直到他看到了信的內容。 這些天無比散漫的凌安之終于坐直了,神色一下子由嬉皮笑臉的少年郎變成了面沉似水的將軍。 凌安之和凌霄還沒有回過神來,一直在他倆身后怔怔的跟著看信杜秋心突然兩行清淚順著香腮滾下來,趁著凌安之和凌霄愣神的功夫,跪在了凌安之的腳下,哭得梨花帶雨:“是北疆的澤親王許闊許康瀚嗎?將軍,求您幫我!” 怎么又跪下了? ****** 無論怎么樣,景陽二十一年的春天還是來了。 凌安之和凌霄兩個人四匹馬走在突厥和大楚交界的草原上,已經離開家十幾天了。 空氣中已經有了春風的氣息,草原近看是黃的,此處的草原和西域還略有不同,就是草場和草場之間有很多矮山。 一些突厥牧民的帳篷就扎在山下距離河流不遠的地方。突厥完全未經開化,比原始社會還原始,殺人和宰牲口差不多,他倆這一路上已經碰到了好幾伙劫道的,都技巧地繞開了。 澤親王思慮再三,考慮到直接向凌安之請求護送四殿下入宮換藥的話,凌安之可能直接拒絕,就采取了一個迂回戰略,向凌河王寫信請求,請求老凌家派出武功高強的家將來幫助護送,凌云是安西提督,肯定走不開,凌河王也知道自家的小禍害最近聲名鵲起,澤親王肯定是沖著凌安之來的,未有一點遲疑就派出了凌安之。 沒想到更加湊巧,凌安之正好在家,連凌河王往黃門關傳信都省了,直接第二天就讓凌安之打包了行李帶著凌霄滾去北疆都護府。 臨出門的時候二夫人又流了一包的眼淚,北疆突厥兇險,不同于關內,此去吉兇難料。 二夫人將自己多年攢下的銀子都拿了出來,裝進凌安之的行囊,一邊整理兒子的衣領一邊落淚道: “安之,此去不比往常,澤親王手下兵多將廣,肯定是自己解決不了才想到了你,你務必小心,看到時機不對,馬上就回來,千萬不要意氣用事,你和凌霄小命要緊?!?/br> 又道:“身上多帶銀兩,沿途盡量多住驛站,不許逞強斗狠,招惹是非?!?/br> 凌安之伸手握住二夫人的手,嬉皮笑臉的晃了晃撒嬌,道:“娘,兒子多大的人了,要我命的人還沒出生呢,再說,我出門什么時候需要帶錢?那些銀子別拿了,怪重的?!?/br> ****** 這一段草原幾近百里無人,只有滿地濃密枯黃的高草,去年夏天為了爭奪陽光雨露都拼命的向高處伸展枝條,過了一個冬季也沒有倒伏,被塞外的朔風一吹,黃色的草浪翻滾,自空中一看,卻有些像滾滾奔涌的黃河。 幾個馬匹像小點置身在滾滾草浪中,像是排隊過河的黃鼠狼——其中兩個黃鼠狼背上還馱著兩個耗子。 凌安之把弓箭背在了背后,吟雪劍斜放馬鞍橋,不離身的雙戟放在馱著行李的馬匹上,他一手掏出酒壺喝了兩口,一手捏了捏懷里的信封,身體隨著馬匹左右輕搖,嘴里四六不著的對凌霄發牢sao道: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老頭子一頂綠帽子戴了半輩子,我可倒好,莫名其妙的多了個小妾手還沒摸到,白白擔了個臭名聲,還得承擔給人家情郎送信的任務。都說人家杜小姐不愿意給我這個邊陲小將做妾,人家是有機會給澤親王做妻的人?!?/br> 凌霄也感覺此事有點荒唐,和凌安之比起來,想的就更細膩些,他嘆了一口氣,道:“這個杜小姐是把你當擋箭牌,避難來了,賭這一把還賭贏了?!?/br> 凌霄一肚子埋怨:“不過也算是把你在外邊荒誕不經給坐實了,這么一來以后那個世家姑娘愿意和你成親?那些真心實意對你好的,想到這么個妾估計心里也忌諱著,多好的親事都攪黃了,唉,真是后患無窮?!?/br> 凌安之“嘶”了一聲白了他一眼,鄙視的道:“世間哪那么多真情,不過是配騾子配馬一樣湊合著過。你小小年紀志氣還不小,還惦記著娶親?想那么多干嘛?沒多久之前咱倆都差點變成昆侖山腳下的肥料了,真有那好姑娘跟了咱們以后都得自稱未亡人?!?/br> “少爺別胡說八道了,”凌霄偏頭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道:“以后說不上仗打完了咱們能漁樵耕種呢,再說就是因為刀尖上舔血才更要活一天像一天?!?/br> 凌安之笑了,他想到了北疆番俄的大炮、想到了西域各國精悍的騎兵,又想到了這幾天滿地的突厥散兵,評論道: “大楚境內,只有北疆都護府的北疆軍有一戰之力,咱們可憐的安西軍被殺得已經差不多就剩下一桿大旗了,招兵擴編迫在眉睫,可招兵八萬人需要至少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國庫能給五十萬兩就不錯了,咱們安西軍又變不出那么多錢來,根本沒錢整編?!?/br> “中原守軍弓弦都上銹了拉不開,大炮的炮筒里全是灰,炮筒上用來晾那些兵油子的褲子,一碰就碎?!?/br> “二皇子毓王殿下是對四境外敵越來越強視而不見,一門心思內斗排除異己,東北和京城也就是城池堅固,兵將戰力也是稀松,而且有不少在撈油水吃空餉。外強內弱到了一定程度,大楚就像是三歲的孩子端著金飯碗在鬧市中行走,早晚都要開打?!?/br> 說完他看了看垂目沉思的凌霄,又忍不住逗他道:“所以啊,君子見機,達人知命,最有可能的,還是咱們哥倆得死在一塊了?!?/br> 凌霄雖然小兩歲,但是這些道理也不是不懂,可能和性格有關系,這么嚴峻的情況皇上和毓王都不管,他們這些小將軍管得了嗎? 真是咸吃蘿卜淡cao心,還不如順其自然,過一天高興一天。 但是也不愿意直接駁斥他家少爺,想到這,他用馬鞭指著遠方,岔開話題道:“你看,前邊好像有一個集市,咱們去喂喂馬,修整一夜,正好明天起早出發,明晚到北疆軍駐地?!?/br> 突然凌霄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腰挺了挺,坐直了身子,棕色的大眼睛閃了閃,神色忐忑地問凌安之道:“你要是真納了人家澤親王相好的做妾,會不會被澤親王滅口?” 第20章 以殺人取樂 這個集市是最近幾族人匯集的一個貿易市場,雖然簡陋,但還頗為熱鬧,凌霄和凌安之找了個城邊的客棧安頓下來,見天色還早,就穿著突厥牧民的衣服,拉著馬出來溜達。 一路上見這里民風原始兇悍,街上的人大多數都還帶著刀。做什么的都有,做小生意的,開賭場的,當街殺牛屠狗的,鬧市街上有的地方就鋪著兩指的血跡,全凝固了,散發著不詳的血腥味。 凌霄擰了擰眼眉,和凌安之交換了個眼色,兩個人打算買點酒就回店里休息。 路邊一個四面遮著破簾子的大棚子惹起了他們的注意,透著簾子縫看進去,只見里邊還有幾個巨大的貼籠子,籠子基本上空了,就裝了兩個人。 看到這,凌霄頓了頓,有點不可思議的小聲對凌安之道:“少爺,好像是賣奴隸的?!?/br> 話音還沒落,只能里邊傳來一聲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音中說不出的恐懼悲慘,誰聽到都得心里一哆嗦,之后傳來一群野人一樣哈哈的狂笑聲。 兩個人對這種慘叫太熟悉了,戰場上中了致命傷的人發出的聲音!他倆神色一冷,全都不由自主地抬腿進了棚子。 棚子的正中間是一個木頭臺子,臺子上站著幾個膘肥體壯拎著長刀柴刀的兇漢,這么冷的天,有赤膊的,有露出半截膀子的,胸前一片黑乎乎的胸毛,看著像是黑熊成精了似的,讓人反胃惡心。 一個大漢手里拎著一名衣衫單薄的女子,女子雙手按著腹部,已經奄奄一息,腹部一個剛捅出的血口子正在猙獰著往外噴血,眼看著是不能活了。 四周圍著的全是看熱鬧的粗人,好像被這血腥的場面刺激了,個個興奮異常,紛紛嘴里喊叫著:“還是看殺人夠勁!” “就是,你看這個小娘們比剛才那個強多了,那個還沒等刀子拿出來就嚇暈了,咱們都沒看成戲!這不是白出錢了嗎!” “我出三十兩,殺那個穿藍衣服的小子!” “對,我也出五十兩,剛才那個小孩罵人來著!” “…” 凌安之雖然在戰場上殺敵無數,但是這種取樂比賽殺人的還是第一次看到,那個姑娘如花似玉,一看就是漢族大戶人家出身,就這么像貓狗似的被捅死了。 這個姑娘腳下還躺著一個另外一個女孩,打扮類似,一看就應該是一起的,不知道被這些畜生從哪里抓來了,在這三不管地帶里被殺了取樂。 凌霄也不寒而栗,他對無緣無故的殺人害命本來就非常反感,這些沒有教化的野人完全的恣意妄為,簡直就是畜生。 他四周看了一眼,仔細打量旁邊的一只鐵籠子,里邊還裝著兩個年輕男子,一個身穿深紫色書生袍,另一個藍色衣服的漢人男子看起來二十三四歲,兩手鮮血淋漓的扒在籠子拼命撼動,目眥欲裂地喊道:“彩云!你們這幫畜生,小爺跟你們拼了!” 不過那籠子純鐵焊成,且在籠子里的年輕男子還都戴著手銬腳鏈,簡直就是蚍蜉撼樹。 旁觀的幾百人又爆發了一次哄堂大笑,他們來這里,看得就是刺激,去全嚇昏了沒反應就不好玩了,紛紛喊道:“下一個就殺他,三刀六洞!一百兩!” “一百五十兩!” “…” 喊叫間這個藍色衣服的漢人男子又被從籠子里拉出來。 兩個大漢把他雙腳扣在臺子的鐵扣上,一邊一個拉直了他的胳膊,哈哈大笑著拿著柴刀,向臺子下喊道:“漢人貴族又如何?好像會那么幾下子,不過還不是一刀一個,也沒有金鐘罩鐵布衫,狗娘養的,有什么三頭六臂能天天吃香喝辣?大家看準了,給大家再過一個眼癮!” 語罷一刀下去,腹部直接開了個口子,藍衣男子渾身一痙攣,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發出一聲悶哼。 “這是第一刀!” 人落在這步天地,還真是不如戰死沙場死的痛快。 凌霄胸口劇烈起伏,兩只瞇起來的大眼睛射出兩道琥珀色的刀子,他摸了摸藏在袖口里的豁嘴蒙古刀,就要飛身上去阻止—— 凌安之在袖子里突然拉住了他的手,緩緩的搖了搖頭,用眼神暗示凌霄往四周看,凌霄剛才被這群畜生氣得心神動蕩,這時候才循著凌安之的目光往四周看了去,只見挺胸疊肚四處巡邏的黑衣壯漢竟然有上百個,全都背著鋼刀,太陽xue鼓鼓著,一看就是練家子。 他和凌霄沒帶趁手的兵刃,而且就算是救了人,方圓百里全是突厥人的地盤,突厥人馬快,尤其擅長使用獵狗追蹤,可能根本帶不出去。 “慢著!”一個聲音一聲爆喝,而且聽起來特別沉穩,讓這棚子里的幾百人不自覺的安靜了下來。 大家循著聲音望去,原來這聲音是被關在籠子里的紫袍男子發出的,這個人可能頂多二十歲,外衣被扒了,只穿貼身的書生袍,頭冠和簪子也不見了,一頭緞發亂七八糟的垂了下來。 紫衣男子可能被打過,細看紫袍上全都是血,此時連站都站不起來了,雙手扶著籠子強自支撐,皮膚雪白,一雙鳳眼眼角微微上挑,緩緩的向這些黑衣大漢道:“你們所要的,不過是錢罷了,放我們一條生路,一天之內,我給你們籌措白銀十萬兩?!?/br> “哎呦,這還真碰上有錢的主了!”光膀子的大漢哈哈大笑,揮手說:“把他拖出來,給大家看看這有錢的小白臉!” 轉眼間,紫袍男子就被拖上了臺子,凌安之目力驚人,他雖然在最后排,還是看到了這個男子的長相衣裝—— 紫色衣袍在光線照到的地方金光涌動,原來衣服內襯里暗埋的全是金線,尤其腳下,蹬著一雙蜀錦穿云靴,蜀錦工藝極度繁雜,上百個川府之國的繡娘一年才能秀好一匹,能做一個馬甲外套已經是窮奢極欲,家財萬貫的人都不敢隨便穿在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