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鞋子被寧遠刷得雪白，干凈極了，一如他的笑容，干凈又陽光。

    寧遠笑著邀功：“怎么樣，渺渺，我刷得干凈吧？”

    寧遠笑起來的樣子特別溫暖，讓許渺渺覺得很窩心。

    許渺渺踮起腳尖，輕輕吻上了他的唇。

    *

    許渺渺知道，自己也為這個男人著迷了，以她自己的方式。

    一句許諾，可以輕易被說出。但又有誰能在許諾之后，言出必行，十年如一日呢？

    許渺渺想到在國外那幾年，每次寧遠跑到她的公寓里來，總是幫她刷鞋子。

    厚衣服她可以送到洗衣店去，鞋子卻沒有。

    每次都是寧遠來幫她洗得干干凈凈。

    她曾經想過，她這樣的女朋友是不是不稱職。都是別人替男朋友刷鞋子的，她倒好。

    寧遠卻說，愛情千百樣，男女相處也是形形色色，沒有誰規定，男朋友就不能幫女朋友刷鞋了。女人能做的事情，男人一樣可以做。

    許渺渺有點沉淪了，愛上了這個男人，他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自己的心。

    *

    1月31號，許誠事務所，就像過新年一樣開心。

    本來每個月10號發工資的，都提前在這一天發放。

    “每個人我還額外準備了一千元的新年禮品劵。本來我想給大家買禮物發放的，但又怕買了不合你們的心意，還不如直接折成現金，大家意下如何？”

    于歡伸出手拱了拱，說：“許律師，愛死你了。你這一舉動，甚得我心。我跟我老牛一起感謝你?！?/br>
    木青青看著自己工資卡上的帳單，覺得這工資很滿意。今年過年，不缺錢花了。

    就連計芬，也沒想到自己還能多領到一千塊禮品劵。除了這個，她也有年終獎。

    “晚上大家聚餐，計姐，你帶上孩子一起吧?！?/br>
    計芬搓了搓手，說：“晚上我就不去了。我還有別的事情?！彼遣幌敫麄円黄?。她仍然有些自卑。一個人內心的強大，是需要長久的修煉，而不是一蹴而就。

    再加上，她跟這些律師在一起，也插不上什么話。

    許渺渺也沒有勉強。她封了一個紅包，給計芬的小姑娘。

    計芬不愿意接，許渺渺板著一張臉說：“又不是給你的，是給小姑娘的，拿著啊?！?/br>
    看著計芬感激涕零的樣子，謝雨若有所思。誰說許渺渺不會籠絡人心了，看她用得多好。

    “晚餐我已經訂好餐廳了，在金必閣?！痹S渺渺說完，于歡驚訝萬分。

    金必閣，許渺渺大手筆啊。在那里吃飯所費不菲。

    而且，聽說訂餐也很難訂，要提前一個月。

    誰閑了沒事干，早早就去訂位了。

    “好啊，許律師，姐妹們，今天晚上大家不用客氣，宰渺渺一頓?！?/br>
    郁安平弱弱的抗議：“我不是姐妹，我是兄弟?！?/br>
    于歡將自己的椅子滑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也沒差啦。你不說話，我還真把你當成女人看待了?！?/br>
    木青青看著郁安平窘迫的樣子，上去解圍，說：“于律師，你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漢子?！?/br>
    言外之意，于歡一說話，別人就把她當漢子了。

    于歡挑眉：“行啊，你們小兩口擠兌我呢?！?/br>
    木青青懟道：“誰跟他是小兩口??！”

    郁安平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

    媽呀，他都不想談戀愛了。這些女律師都太彪悍了有木有。

    今天開庭的去開庭，沒開庭的也在公司里忙著自己的事情。

    轉眼到了晚上，許渺渺和寧遠說了今天是公司聚餐，晚餐就不回家吃了。

    許渺渺開著車，車里坐了謝雨，木青青，還有兩名助理律師。

    肖薔開的車，也坐了兩個職員，于歡的老公今天晚上也來了，大家今晚會見到傳說中的老牛。

    郁安平松了一口氣，對于歡有了點感激。老牛過來，確實是于歡考慮到郁安平就一個男的不自在，有老牛在，兩男的還能喝會酒聊下天呢。

    金必閣里，許渺渺訂的是包間。

    穿著暗紅色旗袍的服務員，身材不錯，長相也不錯。

    核對信息之后，讓許渺渺他們進去。

    踏入大廳，門口的裝飾就給人一種進入桃花源一般的感覺，小橋流水，還有石磨假山的裝飾，都是縮小版的，裝修很有特色。

    許渺渺的車是先到的，她讓其他人先進去，自己站在門口等于歡和肖薔一行人。

    人都到齊了，許渺渺這才見到了傳說中的老牛。

    老牛的確姓牛，叫牛鵬。

    包間里，是一個大桌子，可以容納二十多個人。事務所來的人，加上老牛，一共有十七個人，坐下來綽綽有余。

    于歡介紹道：“這是我家那口子。他姓牛，叫牛鵬?！?/br>
    眾人哄然大笑，牛棚？

    老牛的父母也太有才了吧。居然給兒子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老牛顯然被笑慣了，根本就不在乎。

    牛鵬個子大，一米八，一百七十來斤，長得挺壯實的。

    他是跑業務的，很能說。

    飯桌上，這么多美女，牛鵬嘴像長了花一樣，段子一句一句的。

    有他在，倒不愁冷場了。

    二十分鐘之后，菜陸續上場。

    許渺渺本來沒打算喝酒的，但因為氣氛比較好，大家也都在力勸，除了開車的，其他人都喝了，許渺渺于是也喝了幾杯。

    喝了幾杯酒的許渺渺，比平常更安靜了。

    她很乖，該吃吃，該喝喝。

    許渺渺的樣子，沒有人想到，她其實是一杯倒。只是醉酒的速度比較慢一點。

    菜非常的好吃，味道色香味俱全。

    大家都豪爽慣了的，也不拘著。每個人都吃了不少，喝了不少，吃得很是盡興。

    大家在這短短的時間內，還是相處出來感情了。

    飯桌上，不斷有人向許渺渺敬酒。

    許渺渺對她們是真的沒話說。

    在許渺渺的事務所里，工作積極性也是最高的。因為干得多，錢就多，誰不愿意多做一點呢。

    許渺渺喝了酒，覺得臉頰熱，包間里的暖氣開得太足了。

    她都脫了大衣，就穿著上班穿的小西裝。

    黑色的小西裝，襯得她的膚色更加的白。

    “許律師，再喝一點?！?/br>
    “不喝了，我喝得很多了?！痹S渺渺擺擺手。

    她不能再喝了。

    許渺渺起身出去透一下氣，順便給寧遠打電話。

    走廊里，可以聽到別的包間傳來的說笑聲，笑鬧聲，猜拳聲，很是熱鬧。

    果然是年底了，到處都飯局很多。

    這些老字號的飯店，向來不愁生意。

    走廊里到是清凈，偶爾有服務員經過。

    反正包間都是有洗手間的，沒吃完飯，食客也很少出來。

    司宇站在走廊里，點燃了一根煙。

    他穿著深藍色豎條紋的西裝，做工精良，是手工西裝，市面上沒有銷售的。

    他三十出頭了，身份地位金錢都有了，為什么不對自己好點呢。

    司宇對自己的形像是比較注重的。

    他也想知道，如果去掉這些外在的加持，有多少女人還會再把癡迷的目光投向他呢？

    “阿遠，阿遠，阿遠~”

    清脆的聲音里，似曾相識，不同于往日的清冷，透著一種軟糯，以及撩人心弦的沙啞，許是喝了酒的關系？

    司宇偏頭看去，修長手指夾著的香煙煙霧繚繚升起。

    果然是許渺渺。

    他的唇角剛一綻放笑容，卻又冷了下去。

    他聽到許渺渺用著少有的撒嬌的神情，對著電話那頭的寧遠在說：“阿遠，阿遠，我想你。阿遠，你來接我吧?！?/br>
    許渺渺掛了電話，抬起頭，眼前有一片陰影。

    司宇正站在她的面前。

    他的個頭幾乎跟寧遠相當，但塊頭像是比寧遠更大一些。

    他這樣站在她的面前，好像遮住了她眼前的光。

    許渺渺皺了皺眉：“是你啊，司律師?！?/br>
    司宇挑眉，這語氣，很失望？難不成還指望寧遠能一個跟頭就翻到她的跟前來。

    “許許渺渺，你也在這里吃飯？”司宇見許渺渺皺了皺鼻子，像是不滿他身上有煙的氣味。

    他滿不在乎地將煙往旁邊的垃圾筒摁熄了。

    “嗯?！痹S渺渺站在那里，回答得言簡意賅。

    “收到我的花了嗎？有沒有喜歡的？”司宇目光說不清楚，為什么一直盯著她看。她叫他司律師，他卻叫她許渺渺，直呼其名。

    只是許渺渺未曾留意過。因為不在乎，所以，司宇的稱呼是什么樣的，許渺渺并不在意。

    “不要送了，不喜歡?！痹S渺渺答。

    司宇繼續問：“那你喜歡什么樣的花？”

    “阿遠送的我都喜歡?！?/br>
    那就是別的男人送的不喜歡？

    司宇臉色一沉，轉而又舒了一口氣，繼續問：“你好像很愛那個叫阿遠的男人。許渺渺，你是真的結婚了？”

    “嗯。真的?！?/br>
    司宇覺得許渺渺今天晚上有點不同，哪里不同，他還沒想明白。

    但，好像只要他問什么，許渺渺就回答什么。

    司宇為自己這發現，驀然心跳加速，雖然他不知道為什么心跳會加速。

    舔了一下唇，司宇開口，問：“許渺渺，你喜歡我嗎？”

    他問完之后，就后悔了。

    可是，既然問了，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許渺渺那一眼，就像看白癡一般。

    “不喜歡?！?/br>
    呵~司宇自嘲地笑了一下，還真不留情面啊。

    “許渺渺，那你喜歡誰？”

    許渺渺笑了，那笑容極美，司宇內心起了一些波動。

    她說：“我最最最喜歡阿遠了?！?/br>
    司宇對許渺渺不說很了解，多少也知道一些。

    許渺渺，這樣子，像是喝醉了？

    真是稀奇啊。喝醉了的許渺渺，這樣乖，就像個乖寶寶一樣，有問必答。

    他還想再說些什么，謝雨出來了。

    謝雨看著兩人，眼里閃過一絲訝異，然后又是興奮。她看向司宇，臉上帶了點害羞的表情。

    “司律師，您好。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我叫謝雨，我是許律師的助理律師?！?/br>
    司宇矜持又冷淡地嗯了一聲，轉身離開走廊，進入了隔壁的包間。

    謝雨眼里的狂熱褪去，眼里有一些受傷的神情。

    她就這么不招人待見么？

    許渺渺已是有夫之婦，司宇還對她有興趣？憑什么呢？

    許渺渺剛剛為什么要出來，是不是就是知道司宇就在隔壁？

    謝雨想得出神，許渺渺卻已進去了。

    她安靜的托腮坐在那里，特別的乖巧。

    肖薔覺得許渺渺有點不對勁。

    許渺渺這是，怎么了？喝醉酒了嗎？

    “許律師，你喝醉了嗎？”

    許渺渺嫣然一笑，笑容清朗又可愛：“沒有呀~”

    肖薔卻肯定，許渺渺肯定是喝醉了。沒有喝醉的許渺渺，講話的時候，不會帶呀，啦這些字眼。

    想了想，又覺得挺有意思的，許渺渺喝醉的樣子都與眾不同啊。

    肖薔想了想，許渺渺都喝醉了這帳就她來結吧。

    她走到收銀臺去，結果收銀員卻說，他們這個包間的帳會自動扣，不需要結帳的。

    肖薔有點訝異。

    突然又有點釋然。許渺渺的身份，她也是那一次一起玩高爾夫球之后，通過揚帆得知的。

    許渺渺的身份貴不可言。對她來說，訂一個金必閣的包間，并且能自動扣款，并不是難事。

    回到包間，肖薔對大家說：“許律師好像醉了。一會吃完了，你們誰會開車的，你們開我的車，我來送渺渺回家?！?/br>
    許渺渺笑嘻嘻的辯解：“我沒醉，我不走，阿遠要來接我的?！?/br>
    上次于歡肖薔和木青青已經見過寧遠了，郁安平和謝雨等人還沒見過呢。

    大家吃得也差不多了，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肖薔提出留下來陪許渺渺。

    謝雨說：“我來吧。我在這里等?！?/br>
    肖薔不放心：“還是我陪吧。我跟許律師順路?！?/br>
    正說著話，包間門被打開了，寧遠出現在眾人眼前。

    大家眼前一亮。

    寧遠今天穿著酒紅色的西裝外套。

    這個顏色也是特別挑人的，偏偏寧遠穿起來，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謝雨都看呆了。

    本來以為司宇長得就很好看了，沒想到寧遠長得更好看。

    他的好看，可以用美來形容，是世間少有的絕世美男子。

    司宇的美更加陽剛和剛毅。

    寧遠的好看，一時間讓人找不到言語形容。

    見到寧遠來了，許渺渺眼前一亮，立即站起來朝寧遠走去。

    “阿遠，你來了?！彼斐鍪?，像是有點害羞，又有點歡喜，伸手揪著寧遠的西裝袖子。玩著他的袖扣。

    寧遠笑著跟眾人打了招呼，說：“今天渺渺喝了不少吧？”

    于歡說喝了好幾杯呢。

    寧遠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們都有回去的車吧？自己方便回去嗎？”

    大家自然說是方便的。

    寧遠帶著許渺渺離開了。

    包間內，眾人還是回不過神來。

    本以為許渺渺已經長得夠漂亮了，沒想到見到寧遠，更驚為天人啊。

    許渺渺被接走了，肖薔這就放心了。

    大家也各自散去。

    謝雨沉默不語。

    她走到包間門口，看到司宇站在二樓的扶手欄桿處，看著大廳出神。

    謝雨順著司宇的目光看過去，是許渺渺和寧遠的背影。

    許渺渺乖乖的任由寧遠牽著她的手，出了金必閣。

    而司宇一直站在那里，目光深沉，晦澀難懂。

    謝雨暗暗給自己鼓勁，鼓足了勇氣，才終于站到了司宇的身邊，小腹有點疼，胃也有點緊縮，是緊張的。

    每次謝雨緊張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反應。

    謝雨長相甜美，很有親和力，她性格又很開朗，跟人打交道很輕易就能獲得別人的好感。

    可是跟司宇在一起，她就無比的緊張。

    司宇是她的神，是她的光，是她的偶像。

    “司，司律師，您好?！敝x雨又上前跟司宇打招呼。

    司宇偏頭看了她一眼，略顯冷淡地嗯了一聲。

    “你是許渺渺身邊的助理律師？”

    “是的，司律師?！敝x雨想了想，開口道，“司律師，其實，其實我們是校友?！?/br>
    謝雨又繼續補充道：“我們是高中校友?！?/br>
    多年前，司宇已是青年才俊，回到了母校做演講，那一眼，她就決定，將來自己要當律師。不顧父母的反對，謝雨就考了政法學院。

    她讀了研究生出來，本來想去正宇事務所，但投了簡歷卻音訊全無。

    她沒想到，當自己不報希望的時候，卻在許誠，跟司宇有了交集。

    “哦?！彼居铒@得很冷淡。

    他的個性在業界有傳聞，很糟糕，從來不會因為你是女性而對你多有照顧。什么紳士風度，不存在的。

    盡管如此，謝雨還是想到當年的那一眼。

    “失陪?！彼居钫f完這句話，就走了。

    謝雨咬了咬下唇。

    電話響了，是家里人打過來的。

    “小雨啊，聽說你們今天就發工資，明天就放假了。什么時候回來？”謝母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充滿了關切，謝雨卻知道，mama更關心的是自己的錢包。

    念完大學，工作之后，她就必須得回報家里。

    她的錢，根本就不會捂熱，因為很快就被家里人給各種理由要得一干二凈。

    *

    許渺渺乖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寧遠看了她一眼，伸手替許渺渺將安全帶系好。

    “渺渺，我帶你回家。你坐好了?！?/br>
    “嗯。阿遠?！痹S渺渺乖乖應道。

    寧遠每看她這樣，都覺得新鮮。

    許渺渺這樣子，也算是酒品超好了吧。

    “渺渺，你醉了嗎？”

    許渺渺一雙眼睛水汪汪濕漉漉的，她用這樣的眼神看寧遠，寧遠只覺得心里一蕩。

    許渺渺說：“阿遠，我沒醉?！彼幸恍├Щ?，為什么大家都說她醉了呢。

    “好吧，渺渺，你沒醉?！?/br>
    回到家里，寧遠牽著許渺渺下了車，在地下車庫坐電梯上去。

    電樣一開始只有他們兩個人，在一樓的時候，也有人要上樓梯，很快，電梯里擠進了好些人。

    許渺渺緊緊的拉著寧遠的手，像是突然多了這么多人，有點不知所措。

    寧遠心里有些憐惜，轉過身，跟許渺渺面對面，將許渺渺與其他人隔絕開來。

    直到到了他們住的樓層，他剛邁出腳，卻被許渺渺拉住了。

    許渺渺笑嘻嘻地看著他，指了指寧遠的背，說：“阿遠，背背?！?/br>
    寧遠哪里能拒絕得了這樣嬌憨的許渺渺的要求呢。

    他順從的蹲下身，許渺渺猛然撲到他的背上，差點要把他給撞到了。

    寧遠把許渺渺往上托，背著許渺渺往家里走去。

    許渺渺卻拍了拍他的肩，力氣之大，讓寧遠疼得嘴角抽了抽。

    “不要回家，我要去外面騎馬馬?！?/br>
    寧遠汗顏。所以，現在喝醉了酒的許渺渺，已經變成許三歲了？

    “你要去哪里？”

    “去樓下，你背著我跑圈圈，阿遠，快！”

    于是，寧遠只好又背著許渺渺重新進了電梯。

    電梯里有人要下樓，看到的就是這樣唯美，但又詭異的畫面，一個極美的男子，背著一個極美的女子，女子的笑容嬌憨可愛，有點像是心智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