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羿不著痕跡長呼一口氣，說道：“個體是存在差異的?！?/br>
    “對，就是這樣。但不管怎樣，咱們人類無法跟那些擁有強大嗅覺的物種比?！倍〗淌谖@，“我現在就期望電子鼻能夠加快升級，也許某一天我就能借助儀器知道，擁有嗅覺天賦的物種，它們眼中是怎樣的世界。你也很期待吧？”

    風羿：“……嗯?！?/br>
    丁教授又吐槽，“人類的氣味受體不爭氣啊，想法還多，它們不一定都作用在你的鼻子里，還可能會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使勁！”

    風羿好奇：“比如？”

    丁教授：“比如毛囊。人的毛囊里也有嗅覺受體，如果它聞到了某些‘正確’的氣味，就會被特異激活，雖然不會告訴你這是什么味兒，但可以阻止毛囊退化，或者說——防脫發！”

    不遠處，一位年輕的工作者目光灼灼，忍不住道：“那么，在哪里才能買到這種‘正確’的氣味呢？”

    丁教授摸了摸自己略禿的頭頂，“啊，我也想知道?！?/br>
    風羿沒有其他問題，丁教授就跟那人開始討論如何優雅地防脫發。

    風羿暫時沒有這種困擾，先不參與他們的討論了。

    走到街上，衛衣的兜帽戴起，墨鏡戴上，風羿刷了個共享單車，來到一個靠近海的小公園。

    小甲說過這邊的游客不多，這個時間段，也不是人多的時候。

    今天天氣很好，有海風吹過。

    這里此時沒什么人，但并不冷清，還有那些在樹上嘰嘰喳喳的麻雀。

    這里的麻雀膽子很大，看得出來，這邊不管是游客還是本地的居民，對它們都很友好，時不時結群，主動或被動從人們手中弄到一些食物。

    大概是吃飽了，一只只非常精神地活躍在樹枝之間。

    有幾只盯著風羿看了看，又不感興趣地轉開。就算風羿走近，也只是振翅敷衍地蹦了蹦，然后繼續無視。

    風羿辨認了一下風向，朝著樹上那些麻雀，抬手。

    墨鏡后的雙眼瞳孔漸漸變為豎直。

    尋常人看不見也聞不到的化學物質，從手掌表皮散發出來，朝著那群麻雀過去。

    對這種化學信息物質不敏感的生物，什么都察覺不到，但是，能感受到的卻不一樣。

    這群麻雀像是看見帶著兩顆尖牙的血盆大口突襲而來！

    原本注意力分散的麻雀們突然驚叫著，慌亂飛走。

    一只麻雀不會引起多大動靜，但是一群麻雀突然嘩啦啦跟逃難似的飛離，難免會引起附近的人注意到。

    零星分布于各處的人，朝那一角看過去，什么都沒看見，只有一個穿衛衣的人坐在那邊曬太陽，其他的，也沒什么特別的。

    海邊的風，吹散了空氣中那些看不見聞不到的物質。

    周圍一切還是剛才平靜美好的樣子。

    “難道又有野貓過來抓麻雀了？”一位老太太說。

    “未必，麻雀嘛，總是一驚一乍?！?/br>
    “不的，這兒的麻雀膽子可大了！”

    “沒事，待會兒它們就又飛回來了?！?/br>
    然而，一直到太陽下山，飛走的那群麻雀再沒飛回那棵樹上，最多只是在公園其他樹枝上蹦踏，但那個角落，沒有一只麻雀飛過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適量

    風羿并沒有一直坐在那個角落，那群麻雀飛走了之后，他游走于小公園各處，從不同方位觀察那群飛走的麻雀。

    看到一小群麻雀歇在另一處，風羿又以同樣的方式做了試驗，再次看著它們驚慌飛走。

    一直到太陽西斜，殘陽的微光被路燈搶奪存在感，群鳥也紛紛飛落樹枝，不再活躍。

    風羿傳遞過“化學信息”的兩個位置，麻雀飛走之后半天都沒有飛回來過，就算有麻雀飛落到那里的樹上，也快速離開，像是那里有什么極其危險的東西。

    很顯然，麻雀們的嗅覺受體捕捉到那種化學物質。

    再換個說法，風羿與這群麻雀來了一場短暫的、不太友好的信息交流。

    如果是天敵與獵物之間的交流，那大概就是——

    我方：【吃了你噢！】

    麻雀：【逃?。?！】

    風羿暗暗點頭，情況大概就是這么個情況。

    嗯，肯定是。

    它們飛逃的姿態，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宣示領地大概也是類似的情況。

    來自天敵的威懾！

    很有用！

    時間也不早了，風羿找了個不起眼的飯館進食，順便看了看手機里幾個工作相關的聊天群。

    大佬們下午的會議似乎并不和諧，意見不統一，晚上還得繼續開討論會，同樣不需要風羿他們參加。

    看群里帶著火藥味兒的聊天記錄，事態并沒有往人們所希望的方向發展，海里海星的密度更大了，白天各處都捕撈的船只也有增加。

    不過這些本就在意料之中，之前的數據就能推測出來。

    即便不看數據，海風里帶來的氣味信息也能讓風羿確定，在接下來的一周時間里，海星大軍的數量依然呈爆發之態。有得撈。

    除了這些，還有人邀風羿參加飯局，那些人都是不開會的。沒有大佬們的飯局氣氛會更輕松，可以討論學術也可以閑聊其他，增進人際關系。

    不過風羿今天確實有事，借口在外釣魚給拒了。

    沒回宿舍，換幾個地方吃晚飯，吃飽了好做事。

    吃完就騎著自行車，前往與小甲約好的地點。

    另一邊，小甲今兒釣完魚又和釣友們聚餐，聽幾位釣友吹牛逼。

    這幫人吹的牛比釣的魚還多。兩杯酒下去，那就更不受控制了，叭叭個不停。

    倒不是說所有釣魚的都是這樣，小甲是有目的地選擇某一類人。

    小甲今天沒喝酒，說待會兒要開車，聽著幾人從兩百斤的大魚聊到禁釣區游泳。

    哪些區域被盯得緊，哪些區域更自由，這些信息都記下。

    小甲本就根據手頭的信息制定了今晚的行動路線，嘴上應和著他們，心中再次核對，修改一下細節。

    等到了跟風羿約好的時間，小甲便告辭，前往目的地。

    風羿到的時候，小甲已經等著了，路線已經安排好，隨時可以出發。

    風羿來墨城這幾天跟著調查團的隊伍出海，也不是兩眼一抹黑，雖然沒有小甲那么細致，但哪些區域是個什么情況，有個大致了解。

    再次確定路線，便出發了。船上還帶著一些釣魚相關的工具，做掩飾用。

    離開海岸，行駛到原定位置，風羿將手機給小甲，如果有人找他，小甲會應付。

    衣物脫下，也沒有穿潛水服，風羿直接下水。

    水溫很涼，不怎么喜歡，但也還行。

    下水之后，風羿就變為原形態，很快適應身周的環境。

    “那老板，我就在這兒等著？”小甲問。

    “嗯?！憋L羿看看天空，“今晚風有點大，注意保暖?！?/br>
    遇到不同的情況如何應對，在這之前都有商議過，不需要多說。

    “行，就這樣，我先出發?！?/br>
    說完風羿下潛，巨大的蛇尾擺動。

    沒有外人，風羿也不再收斂，眨眼之間竄出老遠。

    小甲看著還算平靜的海面，心中感慨著“人與非人就是不一樣”，然后翻出防風外套。

    夜晚的溫度本就比較低，時不時刮來的風吹得人哆嗦，尋常人在這種條件下，什么保護裝備都不帶就下水游泳，那是找死。

    風羿不一樣，在水里就跟海洋生物似的，那叫暢游。

    露出水面換一口氣，潛水半小時輕輕松松，下潛三五百米跟玩似的，感覺不到任何壓力。

    這次風羿游得較遠，超出了水下通訊覆蓋范圍，也不在監測網絡密集區域。

    墨城海域使用的水下檢測器，風羿知道是什么型號，避開夜巡的船只以及部分檢測設施，不需要導航儀器，他能清楚地分辨方位。

    到達預定區域，風羿停下，不再往深海游。他的目的本就不是深海。

    就算不呼吸，風羿依然能感知四周的情況。龐大的海星大軍繼續集結中，至于海中的其他魚類，在風羿靠近之后，甭管體型大小，脾性如何，都迅速遠離。

    原形態就算不特意釋放威懾性的化學物質，也會流露食物鏈頂級捕食者的氣息。

    風羿沒去在意那些魚，潛到海底，琢磨怎么來“圈地盤”。

    如何釋放那些“宣示領地”作用的化學物質，風羿白天已經試驗過了，這個沒有cao作難度，但是，還有一個問題。

    該釋放多少？

    從祖傳的dna里獲取的信息是：在一定范圍釋放適量的標記物。

    “一定范圍”是多大？

    “適量”又是多少？

    釋放太少了可能起不到預想的效果。

    釋放太多的話，圈地盤圈到一半，沒東西了咋整？我還得就地取食補充能源？

    不好搞啊。

    風羿思索著，身后的大尾巴在海底擺動。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