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你了
看著自己只穿著安睡褲的下半身,甄淖的心里涌起一股說不清的感覺。 對她而言,少女的初潮是伴隨著驚恐和憤怒的。 那天她在餐廳和徐淵大吵了一架,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她的大腦嗡嗡作響,感覺到有什么從下體流出來時,她竟直接暈死過去。 她以為自己又“發sao”了,可之后醫生卻告訴了她一個更加恐怖的事實。她來月經了。 在她很小的時候,有一個人不停地向她灌輸著扭曲的生理知識。他說月經是很可怕很骯臟的東西,每一個來月經的女人都為此感到羞恥,因為這是身體成熟的標志,是在向外界釋放想要被侵犯的信號。 她不想要被侵犯。 —— 喀嚓喀嚓,耳邊傳來刺耳的異響,是爪子摩擦玻璃的聲音,李炙從淺眠中蘇醒,他起身來到陽臺,發現可可不在窩里,聲音似乎來自臥室。 他撐住額頭,感覺自己最近被搞得有心力交瘁,順著聲音來到臥室,房間里漆黑一片,只有洗手間的玻璃門透出微弱的光亮,是洗衣機的控制臺。 他打開洗手間的門,貓不在,人也不在。聲音是洗衣機里發出來的。他終于清醒了一些,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凌晨叁點,外面下著大雨,人和貓居然都不見了。 按停洗衣機,他打開艙門,從里面拽出床單和衣服,然而那些布料居然零零碎碎掉了一地,李炙愈發不安,用力扯出洗衣機的東西。 哐當一聲,一把匕首掉了出來。 而這時他才看到,身邊的碎布沾滿紅色的痕跡,其中還夾雜著幾塊碎rou。 轟隆??!窗外大雨滂沱,雨滴濺在玻璃上炸開,然后他聽到一聲尖銳的貓叫,這一次沒有聽錯,在廚房。 剛走到廚房門口,一個白色的小小身影迅速從李炙腳邊竄過,他來不及抓住她,又一道閃電炸開,他看清廚房的地板,一片鮮紅。 雷聲緩至,他看到一個細長的人影靠在窗邊,那人手里拿著一把刀,刀尖還在往下淌著粘稠的液體。 “……居然是你?!蹦侨讼劝櫰鹈?,一臉嫌惡地看著李炙。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彼ち伺げ弊?,臉上的表情扭曲而猙獰,衣領被拽下,露出布滿斑駁痕跡的脖頸。 “我真不知道她怎么找上你,還把所有事都告訴你,憑什么?你算什么東西。你根本不會幫她,也幫不了她?!?/br> 那人低語著,握著刀一步步靠近他。 “所有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必須死?!?/br> 刺眼的白光撕裂夜空,閃電劈開蓋在她臉上的陰影,濕漉漉的頭發像是剛從水底撈起來的水草,臉皮白似面具,赤紅的眼睛突兀地瞪著。 眼前這無比駭人的畫面,卻因為對面的人下半身只穿了一條白色的蓬松的安睡褲而多了一絲滑稽。 那一瞬間,李炙腦中閃過一個詞。 人格分裂。 —— 凌晨五點半,李炙終于將家里收拾干凈,從玄關到廚房再到臥室的洗手間的地板,用拖把拖干凈以后,擠了整整一桶紅色漿水出來。 罪魁禍首姿勢怪異地躺在沙發上,李炙走過去搖醒她,讓她把自己的頭發吹干再睡。 甄淖醒來,看到那一桶紅色的水,自然嚇了一大跳,起身找吹風機時,又看到茶幾上擺著兩把明晃晃的匕首,嚇得小心臟都要蹦出來了。 “這……我昨天,血崩了嗎?不好意思啊,我,我有一陣沒有來月經了,可能積攢了很多……” 看著李炙眼下的黑眼圈,甄淖小心翼翼地向他解釋,然而李炙沒有理她,他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雙臂搭在扶手上,一副累壞了的樣子。 甄淖咽了咽口水,悄無聲息地將那兩把刀收起來,然后狗腿地跑回李炙身邊,抓起他的胳膊輕輕揉捏起來。 “很累嗎?我來幫你按摩吧,除了胳膊還有哪里酸痛嗎?” 她一路從李炙的肩膀按到手腕,腕側的筋絡和血管微微地顫動著,她覺得好玩,用拇指輕按在上面摩挲。 李炙終于動了,他側過頭,濃密的睫毛緩緩掀開,先是看向她的手,她的手上有些淺淺的劃痕,指甲縫里還有紅色的污垢。 發現李炙在盯著她看,那只手下意識蜷縮起來,用袖子遮住傷口。 “怎么了?”被盯太久,她有些不好意思。 “弄疼你啦?抱歉?!彼齽傄栈厥?,李炙手腕轉動,反扣住她的手腕,干燥溫暖的指腹擦過她的皮膚,然后微微用力,將她拉近了一些。 “唔!”額頭碰到了一起,其實并不疼,但甄淖還是夸張地小聲哼唧了一下,總感覺氣氛變得有些曖昧,她必須發出點聲音破壞一下氣氛。 然而根本沒用,李炙甚至將手搭在她的腰上,指腹滑進衣擺,順著尾骨往下撫去。 太近了,兩個人呼吸著彼此體內呼出的氣息,他的睫毛戳到她的眼瞼,癢得她不停眨眼。 “你,你干嘛?” 他的手指碰到了安睡褲的邊緣,發出輕微的簌簌聲,她立刻直起腰,手掌抵在他的肩上。 “不行啦,我來姨媽了!”不會吧,舔那種東西也會有癮嗎?甄淖想。 然后她聽到李炙笑了,她心頭一跳,低頭看向他。 耳邊傳來微風的沙沙聲,窗簾被吹起,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昨夜的暴雨停歇,只有溫暖潔凈的空氣在鼻尖流淌。 那個一向沉穩如“大人”的李炙,居然露出一絲少年人的頑劣笑意。 “抓到你了,‘紙尿褲殺手’?!?/br> —— 那一瞬間,甄淖的腦海中炸開屬于勝利者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