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日記
那是一張帶血的皺巴巴的紙團,展開之后,上面寫著幾行歪歪扭扭的日記。 20xx年x月x日 周六 天氣紅色 (最上面是一團顏色很深的痕跡,原本的文字已經被模糊了,看不出寫了什么。) 今天天氣很好,我捅了那個老變態一刀,他的眼睛deng得像是要從眼眶里gun出來,到處都是血,但是我一點也不怕。 我打du他不敢告訴別人,因為我又痛了一刀,我威協他不許說出去,他居然在笑,氣死我了!我要斯爛他的嘴?。?! 這以后就是我的秘密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再往下是一行字跡娟秀的小字,那些字都是壓著血痕寫下的,但每一個字都很清晰。 以后也是我的秘密了。(后面還標注了錯別字和拼音對應的字。) 繼續往下看,又是一行狂亂的字跡: 甄淖??。??你怎么又偷看我的日記?!我要fa你叁天不許吃巧克力! 沒有回復。 —— 十二歲那年對于甄淖來說,是一個分水嶺,她被甄琴強行從孫墨齊家里接走,關在別墅里,整日練琴。 那段日子對她來說很崩潰,甚至于有些恍惚,不知道那些究竟是夢還是真實發生過的。 別墅叁樓的練琴房總是關的嚴嚴實實,窗簾密不透風,空氣里彌漫著腐朽的霉味兒,她偶爾會發狂大叫,像一個真正的瘋子那樣。 可她究竟為何那樣? 因為紙條。 被折成飛機的紙條告訴她,這樣可以引起mama的注意,可以讓討厭的人害怕她遠離她,但一切都沒有如她所愿的那樣,她只是更加被孤立被厭惡。 直到某一天,直到那一天…… 甄淖從床上驚醒,發瘋似的翻起家里的抽屜,各種筆記本和文具掉了一地,她光腳踩在上面,墊腳去夠放在柜子頂端的小箱子,身后突然傳來說話聲,嚇得她差點摔倒。 “你在慌什么?” 她回過頭,看到楊琪琪翹腿坐在沙發上,正拿著一張皺巴巴的紙看。 甄淖呼吸一滯,小心翼翼向她走去。 “琪琪,把它拿給我……” 楊琪琪沒有動作,像是被人抽去靈魂,目光呆滯地盯著自己的右手,甄淖繼續輕聲哄道: “對,不要動,也別害怕,都會沒事的,現在把它拿給我……” 她終于走到她身邊,從她顫抖的手里拿過一把沾滿血跡的刀。 她突然崩潰地坐到地上,表情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她手里其實什么也沒有,被撕掉的日記也好,帶血的刀也好。 出于不同的目的,所有人都瞞下了這件事,那段時間甄琴焦頭爛額,把她關進精神病院,強迫她接受治療。 她是最希望甄淖忘掉那件事的人。 —— 所以一個人究竟會在什么樣的狀態下做出殺人的舉動呢? 楊琪琪告訴她,那是一種極端的怨恨,極端的絕望,極端的無助的狀態。 她拍拍她的肩膀,告訴她以后不會再讓她經歷那樣的痛苦,她會一直陪著她,甄淖看向懷里的楊琪琪,她的皮膚很粉嫩,肚子鼓鼓的,身體很柔軟,四肢很纖細。 好吧,琪琪,我不會讓人發現你只是一只丑兮兮的小狗玩偶的,這就是我們的秘密。 —— 渠山別墅 自從發現徐毅瞞著她去看過甄淖,甄琴對他的態度就冷淡了很多。 最近也一直忙著畫展的事,兩個人幾乎沒有說過話,甄琴雖然心有不滿,但看到徐毅為了律所焦頭爛額,但也沒忘記幫兒子挑好新學校,她又覺得這個丈夫或許還能再用一段時間。 好在兒子很乖,甄琴看著徐淵的背影,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腦袋,突然發現他在描丹青。 “怎么突然對國畫有興趣?”這一幕讓甄琴有些恍惚,她看到徐淵挪開畫紙,露出下面的畫,那是很久以前甄淖畫的畫,很孩子氣的鯉魚圖,魚肚皮畫的圓滾滾的。 他仰起頭一臉驕傲的對mama說:“mama,我希望我能比jiejie做得更好?!?/br> 甄琴皺了皺眉,突然發飆,抽出那張畫用力撕成碎片,她瞪著眼吼道: “你為什么要跟她比?徐淵,你和她不一樣,好好做你該做的事,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她很少對徐淵發脾氣,但是看到那張畫,看到他們相似的臉,她突然有種自己對不起甄淖的荒誕感。 可她已經給了她力所能及的最好的,是她自己不爭氣罷了!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因為太過激動手抖得厲害,她攥著那把撕碎的畫紙,看到落款的名字,表情更加猙獰。 琪琪,琪琪,楊淖爾,楊琪琪,那根本就是甄淖的小名而已! 徐毅從外面回來,看到叁樓亮著燈,下意識往上走,到了叁樓才發現不是琴房亮著,是隔壁附樓畫室的光,他遠遠地看到徐淵坐在凳子上畫畫,心里不知在想什么,竟笑了一下。 然后,甄琴出現在畫面里,發狂似的撕掉了徐淵的畫,她歇斯底里地說著什么,聽不清,徐淵靠著陽臺點了支煙,沒有過去緩和的打算。 要想離間兩個本就隔閡頗深且從不交流的人實在太容易,他甚至不需要出現。 果然,第二天甄琴就把原本派去接送甄淖上下學的司機撤了,又續約了陳姨的合同,打算讓她一個人繼續留在市中心“自生自滅”。 像個小孩子似的,意氣用事。徐毅難掩得意的笑容,拿起那件洗干凈的外套,哼著歌出了門。 他最近接了一起工廠的拖欠工資的法律糾紛案,恰好在八中附近,忙完正事,他還有很長時間給那個不乖的繼女一點小小的“教訓”。 他開著車直奔市中心,絲毫沒有發現在他之后,有一輛不起眼的車正在跟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