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風呼嘯著卷起omega的裙角衣擺。

    高大的alpha追上衣擺聯袂欲飛的omega，生怕他消失似的抱住他。

    曙光又被烏云遮蔽，風聲獵獵作響，像有什么迫人的追兵將現黎明殺機。

    【跟我走?！?/br>
    omega沒有什么重量，被輕而易舉地摟抱進冷硬的懷抱。

    alpha腳下蹬冰，帶著滑行。

    他們轉移去了另一處安身之所。

    悅來的眼中有了些波動，這是他這么多年，第一次被允許離開悅來客棧。

    然而——

    【悅來客棧沒有了悅來，還是悅來客棧么？】

    第83章

    omega輕笑, 感受到抱著自己的雙臂越發箍緊。

    他將他向上舉起，動作開合間更像是要把他永遠藏起來，不被其他覬覦者瞧見。

    omega順著搭檔托舉的動作, 舒展身體。

    身影依然艷麗美好，omega似乎已經察覺到了某種命運。

    如果這是最后一次, 那他不吝嗇給千戶跳上最后一舞。

    ……

    他重新回到對方懷里。

    【您也知道, 您的主人不一定會信守承諾, 是嗎？】

    黑色的考斯藤如主人一般冷硬, omega貼著的胸腔一震。

    抱著他的雙臂更緊了些, alpha垂首，埋在omega臉側，似乎在汲取著寒冷中的一點溫暖。

    【不?！?/br>
    【你是我的?！?/br>
    那他在怕什么呢？

    悅來無所謂地笑笑。

    他抬眸，第一次正眼看向抱著自己的人。

    他一生如履薄冰，不惜做人的刀, 做沒有尊嚴的狗，所求雖隱忍但簡單。

    悅來雖恨他, 但這么多年相處，他也懂得了他。

    讓這位汲汲營營的千戶大人所有的希望落空，他會是什么表情呢？

    一定很有趣, 如果他能看到的話。

    但他不想看了，他倦了。

    他已經看過抄家時族人絕望的臉, 家人的心如死灰，下人們樹倒猢猻散的模樣。

    他不希望自己生命最后的記憶中，刻上更多從高位跌落的色彩了。

    而現在越爬越高的千戶大人——

    有時候悅來會吃驚于他的執著，即便被踩進泥里, 也能有永不熄滅的頑強生命力。

    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十年如一日。

    ……叫人不忍看他失去所有了。

    他們不一樣, 他們也一樣。

    他們都是沒有選擇，只能邁進深淵的人。

    那位胸中有大志的親王將要如愿登基。

    他們的約定還作數么？

    悅來想象著，此后的世道會是什么樣。

    冤屈能否昭雪，良臣能否得用，百姓能否安居，世間能否多些團圓。

    千戶和未來的陛下，都是有能力的人，他們相安無事地活久一點，比早早出現忌憚和裂痕的強。

    得不到的永遠會想要，不如都得不到。

    【我救了一個小乞丐。他當時餓暈在門口，我讓伙計把他抬了進來?！?/br>
    【你換掉了所有人，但你知道，陪著我開心的小乞丐，是那位貴人的人嗎？】

    音樂中和入鼓聲，如同即將而至的追兵。

    【所以我說，您是傻狗兒?！?/br>
    【如果我是皇帝，我得償所愿，為什么要留著前朝的北鎮撫司使，不扶持自己人呢？】

    【找個理由把你殺了，何必將我賜給你？】

    摟著他的雙臂收緊，灼熱的呼吸噴在臉上，omega感受到了冷硬外表下的一絲慌亂。

    染上血色的眼緊盯著懷里的omega。

    他還知道什么？

    【我是除了你們二位，還活著的唯一知情人?！?/br>
    【給新天子一個梯子下，讓千戶大人你好好活著——】

    omega失去血色的唇湊在alpha耳側，輕輕吐氣。

    【您知道我想要什么?！?/br>
    聯合旋轉繼續。

    觀眾只看得到兩人抵死纏綿般的姿態，隱約感受到一點外露的絕望情緒。

    只有冰上的omega感受到alpha的顫抖。

    他賭上自己的性命，博帝王的愧疚，換眼前這把刀活著，要挾他為了自己拼上余生。

    這是最好的結局。

    【佛度眾生，佛不渡殺人者?！?/br>
    【這一死，我替你?！?/br>
    不！

    千戶急切地握緊他的雙手，似乎在查看什么。

    omega的臉趨近透明。

    似乎對這世間還保有一點眷戀，他緩慢眨了眨眼，露出一個微笑。

    【不要找了，是香哦?！?/br>
    【悅來永埋地底，也希望您得償所愿?！?/br>
    音樂停下，omega閉上眼，在alpha懷里不動了。

    翻飛的裙擺落下，依然火紅一片，覆蓋著純白的冰。

    他們相遇在純潔雪白的冬日，也在這樣相似的冬日告別。

    掌聲響起時，喻衍依然半跪在冰上沒動。

    洛遲渡眼睫顫了顫，剛剛為了營造臉色蒼白的感覺，憋了會氣，這會忍不住大口呼吸。

    他伸手，推了推喻衍。

    紋絲不動，宛若冰雕。

    他疑惑地睜開一只眼：“衍哥？”

    怎么還抱得那么緊？還沒出戲嗎？

    【希望衍哥也得償所愿，拿到沒拿到的冠軍！】

    頭頂急促的呼吸頓了頓。

    洛遲渡對上了那雙四周泛紅的幽黑眼眸，搭檔薄唇緊抿，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