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的確啊,他得沒錯。 我曾憤怒于仇郁清成為模特,在公眾面前肆無忌憚地展露自己身體的情狀。 但我自己又是如何呢? 他是為了報復、為了建立自己的事業才做出了那樣的選擇;而我,我則僅僅只是為了金錢便將便將身體展示給一個“陌生人”看了。 孰優孰劣,高下立判。 我才是真正的自甘墮落,因為我明白,在那個時期無論是誰給我那筆錢要我去做什么,我都是不會拒絕的。 更何況對此我僅僅只是懊惱,但卻從來沒有后悔過。 我該覺得自己幸運嗎?畢竟站在攝像頭另一側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我喜歡的仇郁清。 有了這些照片,這件事情已經可以說是確信無疑了。 我聽見自己蒼涼地笑出聲來,或許是因為那柄久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在這一刻無聲間消弭了,又或許僅僅只是自嘲于自己注定被愚弄的命運罷了。 時間是對得上的,如果從我第一次跟他發私信的時他便籌劃著開始回國,那么想辦法找到我,誘使我去接取這樣一個工作,按照時間順序,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 真是好玩啊,十月三十日的時候,我還在私信里跟他訴說了找到工作的“喜訊”呢。 就好像一條愚鈍的小魚咬了鉤,還跑到垂釣者的面前耀武揚威似的。 或許在仇郁清的眼里,我就像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小丑。 仇郁清說:“于我而言,那天意義重大,我也是因為那句話,才下定決心……” 起初我還不明白他這番話的意思,現在,終于有答案了。 他正是因為我在五月三十日說出的那些話,才下定決心回國的……吧。 并且……如果從那時候開始算起的話,跟蹤狂的出現也就終于能夠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大學時期,我的反應是足夠遲鈍的,任何來自于身后的動靜都會被草木皆兵的我認定為討債者的脅迫,他們出現或不出現,在我眼中也僅僅只是幻覺與現實的差別罷了。 擅自將討債者與仇郁清的在身后的動向混為一談,或許的確是我的過錯,也正是因此,在還完所有欠款之前,對于“跟蹤狂”的存在,我本人都是稀里糊涂的,直到還完全部的欠款,直到同y先生的合約宣告結束,“跟蹤狂”才稍稍被我察覺,我才開始遲鈍而又可笑地,感覺到害怕了。 或許剛開始仇郁清是沒打算以“那個人”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的,他第一次發動襲擊,是在我與顧鑫在一起的時候。 仇郁清討厭顧鑫,他憎惡著他,也恨鐵不成鋼于在顧鑫身邊的我。 于是在那個夜晚,胸中的火焰點燃了他的行動,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當顧鑫離開,當“他”發現我居然無法違抗他的動作分毫之后……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在黑夜的巷口、在幽秘的小樹林、在回到寢室的路上,在……在很多很多地方。 就像藥,就像癮,它愈演愈烈,像是要同時將我與仇郁清焚毀了。 游蕩在大學的校園中,我的意識因此變得恍惚,癔癥也愈發地嚴重,偶爾我會分不清虛假與現實,到最后我甚至不愿承認“那個人”曾經在我生命中出現過。 真是可笑啊,我本以為仇郁清的幻影是我最近才得上的病癥,未曾想竟然是很久以前落下的病根,不久前才徹頭徹尾地復發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抱著那些照片,我無聲地狂笑著,有那么一瞬間,我甚至想要張開嘴,將它們吞吃入腹中。 毀尸滅跡,再也不要出現了,起碼這樣就不會打破我與仇郁清在這段時間以來小心翼翼維護的,表面上的和諧。 起碼這樣……我也就不必承認,原來曾經的我還真就是個爛人、病人一個。 為什么? 所以這又是為什么? 仇郁清為什么要這樣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隱瞞仿佛永無止境,每當我覺得自己終于知曉他更多了點兒,他便又會拿出一個新的謎團,引誘我上鉤。 他喜歡我么?如果跟蹤我、拍攝我、給我錢的人真的全部都是他的話,那么為什么當我與他以正常的身份再度重逢,他卻又會是那樣一副態度呢? 又或者說,其實他是討厭我到了極致,才對我做出那種事情的? 不對……好奇怪,根本就是前后不一。 那一刻我很想站起身來跑到仇郁清的面前質問他這些年來到底在想些什么,可內心深處我卻又明白,很大概率他會什么都不說。 所以,這是全部了么? 仇郁清請你告訴我,這些,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了么? ——因為我發現了他曾對我做的那些事情,因為一時間我無法接受曾經我愛的與傷害我的竟是同一個人,所以才在過度的刺激下發病而直接失憶,仿佛想要重啟那般,將人生全部重新來過? 是這樣么? 所以……夠了么? “咚咚——”寂靜的室內,傳來清脆的敲門聲。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來者便推門而入。 仇郁清身著藍白色的運動衣,令我想到了高中的校服,手揣兜,他緩步走了過來,門外的光線將他的身影照得亦真亦幻,我看見他微微躬身,而后單膝跪地,面色無奈地凝望著我。